周运相貌平平,气势却很足,加上年纪较长,严肃的脸上给人一种沉稳感。
是以他一发话,大伙儿就噤声了,等着周运开口。
“非常感谢诸位对我们民食府的鼎力支持,方才敝人与东家禀明情况后,东家决定日后每月开一次花馔盛会,下月今日,诸位依旧能品尝到食府的糕点,欣赏出自东家与陈公子之手的画作。”
“不仅如此,东家有言,下月的糕点将会推出新品种。”
“好了,长话短说,有兴致者可去前台询问掌柜。接下来,敝人要回答刚才各位老爷的问题——”周运态度不卑不亢,说话不紧不慢。
“标本画已移置二楼,再过半刻将于二楼举行标本画的拍卖。”
周运说着,做了请的手势,“请诸位随敝人上楼。”
有些人身上没多少银两,但爱凑热闹便跟了上去。有的则对所谓的拍卖会好奇,想去一探究竟。另一部分还想再细瞧标本画。
总之,几乎所有人都跟着周运上了楼。
温遥一直在堂后观察,没想着会上来这么多人,好在软塌准备得多。
待众人入坐,周运立条桌前,朗声宣布竞拍要求。
“本次竞拍之物以价格最高者获得,每番有三个呼吸考虑……”
“起拍价二十两银子。”
话甫,人群立马沸腾了。
二十两银子虽不多,但也不少,一些来凑热闹的书生只能偃旗息鼓,原本还想着拍下一幅带回家,有的则想着一定要拍下来,到时候带去给朋友们看,一定很有面子。
就连一些管事,或小商户都暗暗搓手,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这时,顺安突然小跑到温遥跟前,来不及换气就说:“主子,徐二少来了。”
温遥有些不解,不就是来了个人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看向顺安,问:“人在哪?他有入场券么?没有的话不能进来。”
顺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家主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徐家可是大陈首富,富可敌国,多少人想要结交的,且不说现在来的还是徐家当家人,不久前徐二少力挽狂澜从众多子嗣中横空而出,不到几日就成了家主,那可是徐家众人挤破脑袋都想的家主之位!
“主子,那可是徐家当家人,他能来咱们的生意会更好!”顺安猛地拔高声音,说完才想起皇上还在。
比起首富徐容与,他自然更偏向皇上,这么一想他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他家主子是什么人,哪里还需要主子向徐家龙攀凤附?!
方才还一脸急切,这会儿满脸笑容,那笑容温遥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孩子怎么被个叫徐容与的吓得一惊一愣,现在还一脸傻笑。
温遥脑内一阵猜测,最后得出顺安喜欢上了那名叫徐容与的男人,他默默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最看重门当户对,顺安没什么身份,关键人还没有那啥功能。
想想就是一场单恋的苦情戏。
顺安丝毫不知道自家主子想歪了,他兀自笑了会儿,说:“人带了入场券,我这就把人带上来,徐二少不缺银两,他若是上了二楼,看重了主子的这些标本画,肯定能拍出个好价钱。”
温遥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回头看了眼坐在案前处理公务的叶褚,眼光一下子柔和下来,他扭头示意顺安先出去,然后慢慢走到叶褚身边跪坐。
“很忙?”
“不忙,怎么了?”叶褚抬头看他,语气柔和。
温遥摸了摸他手背,柔声说:“子予认识徐容与吗?”
“认识。”叶褚一把抓住他手,将两人的手扣在一起,勾着唇角看温遥。
“可知他人品如何?”
“人品?”叶褚嗓音低沉,二字含于唇/间,好像爱人在耳畔低吟蜜语。
温遥猛地反应过来,解释道:“品性!对,那个叫徐容与品性如何?”
差点忘记那人的名字。
“他人可交。”叶褚说,他跟徐容与也只是偶尔接触,并不知对方私底下如何,但作为合作伙伴却十分不错。
温遥点了点头,能交说明人品不差。
“怎么突然问起他?”叶褚看着温遥熠熠生辉的眸子。
温遥也不打算瞒他,谁叫他喜欢对方呢,不隐瞒不欺骗宠着对方,这是他对待另一半的原则。
“他这会儿来了。”温遥说:“人就在楼下,顺安去接他了,我听说他很有钱,像这种大款我们能敲一笔是一笔。”
闻言,叶褚被他的话逗笑了,高挺鼻梁下,是微微上扬的薄唇。
他注视着温遥,眸里情意温柔好似能溢出水来。
“一会儿我在旁边同遥遥一起榨大户。”
温遥哪儿会让亲亲皇帝动手,他立马摆手说:“不用子予亲自出马,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叶褚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柔在眼底。
“好,那如果他不同意,我再出手。”
温遥洋溢着甜甜笑容,心里一片柔软,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真好,他家子予这么好,他一定要对子予更好。
这种要对对象好,宠着对象的思想,深根蒂固,大概是温家人特有的基/因,当然他指的是后世的温家。
现在的温胜一家简直就是温氏的耻辱。
怎么能有这样的父亲?
想到这儿,温遥眼神暗了暗,一想法呼之欲出,等他赚了更多的钱,最迟年底他就要成为排得上名号的富商。
到时候送子予一个惊喜。
他有些期待对方到时候的表情。
思至此,他轻轻一笑,刚想靠近叶褚,顺安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主子,徐家主到了。”
当着本人的面顺安没再叫徐二少,而是带着几分恭敬的称徐家主。
“请进。”温遥当即坐到另一边,心底还有几分叹气,早知道就该提前亲近子予了。
“徐家主,请。”顺安推开门,恭恭敬敬请人进屋。
徐容与没吭声,朝后面的护卫看了眼,然后说:“在门口等着。”
看到他手指方向,顺安愣了下,联想到对方身份,便只能无视流请那双不愿意的眼神,对徐容与客客气气道:“按理说他是我们食府的掌柜,哪有守在门口的道理,不过您是贵客,所以小子一会儿劝说一番。”
徐容与浓眉动了动,没想到这小人没骗他,当日在徐府匆匆一别,他只以为小孩儿害怕自己,故意编话诓骗自己。
顺安察觉到一丝尴尬,他忙又说了声请,徐容与这才收回目光,踏过门槛走了进去,顺安带上门,然后对那名护卫笑了笑,拉着流请去了一边,小声道:“怎么回事?看样子徐二少好像认识你?”
流请摇了摇头,一脸懵怔,他只觉得这人有点儿脸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也是,他一天见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记住,还不得累死。
顺安不疑有他,低声慰藉:“放心,大家都上了二楼,前台应该没什么好忙的,我去守着就行,就麻烦你在这里守着了。”
流请“嗯”了声,不过是守在门外,也没什么困难。
等顺安走后,他便和护卫一人站一边。
“徐家主?”温遥见到来人,有些诧异,他以为这个徐家现任当家人,三十岁没跑,不料这般年轻,“这边坐。”
徐容与点了点头,目光在温遥后方的叶褚脸上停留须臾,然后又移到温遥身上悄然打量几周。
少年年纪不大,眉宇中却带着踌躇满志的士气。
“老实说方才我听顺安说,徐家主带着入场券来了,怎么想都觉得诧异。”温遥对上他冷冽的神情,没半点胆怯,大概是因为身后有皇上保护,又或是与天子相处久了,性情也如天子无二。
温遥起了话茬,徐容与碍着皇帝在场搭了话。他抿着唇道:“这些日子京都内全是贵食府美言,不巧我也想来见识何为花馔,只可惜来晚了。”
“不打紧,下个月咱食府还会开一次,到时小弟定派人送入场券到您府上。”
“那就有劳了。”徐容与点了点头,嘴上说着客气话,面上却没半点客套,话一落就想到门口的人儿,又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徐家主请讲,需要小弟帮忙的地方,一定帮。”嘴上笑着说要帮忙,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富得流油又和子予有些交情,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他。
“有温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希望到时送入场券的,是外边那位小兄弟。”
温遥松了口气,就这么件事儿!?
“这个好办,我会与他说道。”温遥说完,就想怎么吃大户了,“虽然徐家主错过了糕点,但刚才您上来想必也看到了外面坐着的人了。”
徐容与略一点头。
温遥等着他问,等了会儿见他没发问,便厚着脸皮说:“这是咱民食府上的一大特色——拍卖会,不知徐家主是否感兴趣?”
在此之前徐容与从未听过“拍卖会”,他语调上扬,低沉嗓音从唇齿泄出,那声低低的“哦”十分勾人心弦,只是温遥心里装着叶褚,倒对他的声音不怎么感冒。
“拍卖会乃何意?”
温遥说明,“我这儿正好得了八幅标本画,因此想通过拍卖竞争将八幅标本画买出去。”
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词,徐容与微微皱眉。
温遥察言观色,随后起身说:“既然徐家主感兴趣,不妨随小弟同看。”
称呼变后关系隐有拉近之意,只是一心忙着吃大户的温遥,没注意到某位黑了脸的男人。
“那就有劳温公子了。”
“您太客气了,叫我温遥就行。”
徐容与显然注意到后面跟来,阴沉脸的皇帝,于是他灵机一动,妥善为自己找个台阶下,“我比你年纪大,便叫你温弟如何?”
“可以。”温遥含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善交勿得罪。
特别还是像徐二少这般相貌金钱相兼的大户!
在大陈虽然没有明显的士农工商,重农抑商,但从始至今世人观念中依旧残留着商人不如农民,更是比不上达官显贵。
可温遥不同,他所在的是农民不如商人,穷人不如富人的时代。
一句话形容,谁有钱谁就能为所欲为。
“那我便唤你徐二哥。”
徐容与点了点头。
温遥刚推开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流请,正纳闷,就听徐容与无比自然的说:“我不了解拍卖会流程,温弟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说到这看了眼温遥身后的叶褚,温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脸色沉闷的叶褚,他心下为之动容,当即懊恼没有及时留意叶褚的心情。
叶褚看起来闷闷的,他不会是吃醋了吧?等等……自己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旋即想着叶褚是不是也喜欢他?
徐容与不知他想到什么,见他发愣便低声提醒了一句,而后也不等温遥回复,直接跟流请说:“走了。”
“可是——”流请还要说什么,便被拽着手臂拖走了,他的气力如何比得过徐容与,不过片刻就身处人群中。
周运知道他的身份,特意给他留了个上等位,徐容与过去直接坐藤木椅上,然后示意一旁的流请也坐下。
流请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但能让小主子接待想来身份不凡。而且……这人怎么和他很熟络的样子?
他怎么不记得见过此人?
徐容与见他迟迟不动,伸出手极快地把人儿拽到自己身边坐下,察觉到对方的扑棱,低声道:“坐好,别乱动。”
“帮我看看哪幅好看?”
流请闻言更是不明白了。
脑子里念了遍民食府的宗旨,才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门前,温遥看着消失的背影,恍然回神朝叶褚露出笑脸,几步上前至他身前,低声问:“要过去看看吗?”
“你想去?”叶褚不答反问。
那态度像是说——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怡悦心情蹭蹭地往上涨。
出口的话语也满是欣悦,“我想去看看,流请性子内敛,我怕他吃不到大户。”
叶褚没说话,盯着少年看了会儿,才眼中熏下笑意的嗯了声,那声音低低沉沉,给身体带来一阵酥麻感。
二人带一侍卫,那名侍卫温遥没见过,估计是新调来的羽林军,却有些不确定,毕竟叶褚身边的人他认得也不多,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的人,纵使叶褚知道他身份,但其他人不知道,戏还是得做足。
可不能让有心人知了他真实身份,回皇宫之前他必须得尽快发展民食府,他已经想好了,民食府需要扩张,就从邻县下手,然后再到北边和南北一带。
伙计也需要招新,掌柜也需要招人。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等他制定出新的方案再说。
三人来到堂厅,立即见到徐容与和流请,两人挨着坐,温遥眉间起了一条不长不短的沟壑,徐容与和流请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他误会了徐容与,对方只是性子冷,人还是好的?
竞拍如火如荼进行,温遥先去问了小德,“拍了几幅了?”
“第三幅了。”
话语刚停,就听台上的周运说:“下面是第四幅标本画,起拍价二十两银子。”
那是一幅赤色为主的标本画,花瓣为玫瑰花,白雪纷纷扬扬,雪中立着一支傲然挺立的朱色玫瑰,周遭枯枝枯干,玫瑰花下方为一方土地,土地被大雪覆盖,只露出少许土黄泥土。
奇怪的是,大伙儿好像闻到了泥土的芬芳,和玫瑰高调浓郁的香气。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玫瑰花香?”
“闻到了。”
“这画真没看出值这么多钱。”
人言啧啧。一人举起手中木牌,喊道:“一百两。”
大伙儿皆面露诧异。
就在众人以为,会被那人拍走这幅雪中傲立玫瑰时,另一道声音响了,“二百两。”
众人齐齐看向声源,是个俊朗潇洒的年轻人。
“还有加价的吗?”周运大声问,“两百两一次,两百两二次……两——”
“二百五十两!”声音被低沉粗犷的男音打断,众人纷纷朝他望去,流清也看了过去,是刚才叫价一百两的男人。
年纪在三十出头,穿得很是华丽,脖子上戴着粗糙金链。
温遥微微咂舌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暴发户,也跟后世的暴发户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名三十出头,长得油光水亮的男人,冲徐容与的方向挑衅地哼了声。
流清慢慢蹙起了眉。
徐容与没把那人的寻隙挑衅放在眼里,眼见小孩儿皱眉,眼神猛地一沉,心情是极为不爽,他阴着脸,继续加价,“四百两。”
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流清也睁大了眼,抬头愕然地注视着他。
暴发户为争一口气,一咬牙跟了上去,“四百五十两。”
温遥和叶褚过来时听到的正是这句,温遥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有些发福的男人这么拼。
叶褚没什么神情,反观小德一副“见了阿飘”的表情,他长大嘴,好一阵才组织语言,“这是要干甚?难不成他们还要加价?”
话语一逝,一道低沉悦耳声响起,五百两转瞬出口。
在坐之人皆是大惊,随后又觉得那身穿华服的男子身份不凡,这五百两对他们而言,是笔不少的数目,但对人家来说不过是金山银山里的一角。
温遥秀气的柳叶眉高高一抛,正纳闷徐容与怎么想着争画,温遥倒不觉得他的画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原本他还想怎么吃大户,结果自己什么都没说,人家大户就自己“大展身手”了。
视线穿梭在徐容与和流清之间,望着两人几乎快贴在一起的肩头。
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这时,暴发户紧追不舍叫了五百五十两,整个过程流清已经傻眼了。
先前他不过是说了句这幅画很好看,这人怎么就要拍下来了?难不成他也喜欢这幅标本画?所以想买下来挂在家里?
嗯,一定是这样。
流请暗暗猜想。
转眼偷瞥徐家二少爷,这人年轻英俊,听顺安说家里很有钱,是大陈首富,家里的金银财宝都能堆成几座山。
难怪花了四百两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小德暗自咂舌,便听主子说:“你们猜哪个暴发户还会跟着叫价吗?”
暴发户?好吧,这个称呼确实很衬那人,小德想着,说出推断,“小德觉得那暴发户不会再加了。”
温遥记下他的话,转头问叶褚,“子予怎么想?”
叶褚没说完,目光在那堆满横肉的脸上顿了下,继而不慌不忙道:“会。”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暴发户再次喊道:“六百两!”
这次嗓音粗/重,浑似强撑,他双手紧握,牙关紧咬,面目狰狞,呲牙咧嘴,双目猩红。
底下人小声议论。
“六百两可不是小数目,至少在下拿不出这么多。”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穿着荆布长褂。
“那位……额,老爷当真出手豪阔。”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了看那张肥肠满脑,顿了顿才接着道。
暴发户仔细听着这些纷说,一听有人说他出手阔绰,顿时觉得脸面十足,整了整发髻,理了理对襟衫,还不忘冲徐容与.小白脸横眉怒目。
流请见了皱眉,嘀咕:“那人怎么回事?”
“怎么了?”徐容与耳力聪达,听到小孩嘟囔,低下头呢喃询问。
“就是那个谁,太讨厌了。”握了握拳,脸上满是“我不开心了”的“骄纵”表情。
徐容与眼神一暗,小孩噘嘴的模样太可爱了。
“嗯,放心我会给你争来。”
“啊?”什么?等等——
来不及叫住他,徐容与让护卫再次举牌,“一千两。”
若说六百两能让人啧啧称奇,一千两却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场面一阵失控,甚至有人大呼,“一千两!一千两啊!难道这是什么大师绝迹?或是奇珍异宝?!”
没听说民食府东家是那位大师啊!
“一幅不知名的画就要值一千两,在下孤陋寡闻,闻所未闻。”
“今日之事真叫人大跌眼境。”
有人偷偷看之前还叫价的暴发户,不知道这人还会不会继续跟。
只见暴发户面上难堪,一阵青一阵白,就跟吃了糊一样。
“诸位仁兄,你们说那位、老爷,还不会接着叫价么?”
“在下觉得不会。”
“俺是个粗人,一千两应该不会追加了。”
“那位老爷看着不缺银两,脖子上的粗金链,应该有十两吧?”
“重十两?我看不止,少说得有个二十两。”
“一两黄金等同八两银子,那六两黄金就是一百六十两。”
“只可惜也比不上那位公子的一千两银子。”
等了会儿见大伙儿讨论的差不多,兴奋劲儿过了大半,周运才道:“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两次,一千两三次,成交!”
“明日我们民食府的伙计会将这幅迎雪玫瑰送至贵府。”
流清眉头一紧,盯着徐容与,一脸不解,徐容与看在眼底,竟不生气,噙着嘴角逗趣了句,“小脸皱成这样可就不好看了。”
“你才不好看!”流清瞪着圆溜溜的眼,瞳里满是控诉,“你怎么花……花那么多银子买这幅画?”
真的是银子多得用不完了。
流清愤懑的想,片刻后又觉得自己瞎/操/心了,不过是个陌生人,管他想怎么花钱,又不是用自己的银两,可是看对方那张似笑非笑,又恍然带着笑意的脸,他觉得还是得跟人说说,劝他别大手大脚花钱。
“你不喜欢那幅画?”徐容与不答反问。
流清怎么会不喜欢?
但要他违心的说不喜欢,又开不了这个口,便只能低着头,小声嗯了下,依旧也没逃过徐容与耳朵。
他低低一笑,声音穿进流清的耳朵里小幅度震了下,流清只觉耳朵瘙/痒。
“既然喜欢那就买下。”
“不用不用。”流清连忙摆手,一脸受宠若惊,“我没那个眼光,欣赏不来这些。”
徐容与看着他,突然问了句,“你觉得我英俊吗?”
流请仔细端详他容貌,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着实英俊,他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那你眼光挺好的。”
流请没认真想,等他拍下第二幅时才潘然醒悟,极力忍了下,几次没憋住抽了嘴角,好歹是首富怎么能如此“自命不凡”?
徐容与拍下两幅,众人也只觉得这人有点儿钱,等到第三幅以一千五百两拍下,大伙儿看他的眼神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还有点儿谄媚。
最后五幅全拍出去。
等宴会散了,温遥坐堂前桌手。周运说:“主子,第一幅买了八十两,第二幅一百两,第三幅一千两,第四幅五百两,第五幅一千五百两,第六幅二百两,第七副三百两,第八幅一百五十两;总共三千八百三十两。”
几人听了高兴不已,这次比上回的画花房收得更多,而且这还只是拍卖标本画所得,再加上之前办理会员,购买糕点,可以说今晚赚了个金盆满钵。
“糕点是一两银子一份,有四种糕点,每种二十份,一共八十两。”
对这个收入温遥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仍有些不尽人意,下个月的份数会增长两倍,同时价格也会上调三成。
由原先的一两银子变为三两银子一碟,一碟两块糕点。
同时配置饮品。
下个月天气越发寒冷,喝上热腾腾的饮品,能很好的满足肠胃,令人心情舒泰。
如绿豆汤,各种水果汁。
温遥有了新点子便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则直接在画舫休息,叶褚留了下来,先前听到温遥一晚上赚了这么多银两,便为自家遥遥高兴,但一想到空荡荡的国库,内心又是一阵长叹。
温遥一边想事,一边不忘留意叶褚,见他眼中复杂,想了想说:“这是咱们的钱,咱们一晚上赚了这么多,高兴吗?”
“高兴。”叶褚看着他,直白的夸赞:“你很聪明。”
“子予也很厉害。”温遥靠近他,双手环住他的一条胳膊,“亲爱的,光这点还远远不够,如今国库匮乏,我们能做的就是多赚,多存,等到需要用时再用到该用的地方,比如之前的水患,灾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全部安顿。”
“我就想啊,以我们的名义去赈灾,到时候看户部的人怎么说。”
“遥儿……”叶褚揽着他,柔声道。
怎么突然这么温柔?温遥被“遥儿”二字,弄得脸红,并不觉得肉麻,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等我在紧邻的县府里开了酒楼,到时候收入会比现在高几倍。”温遥有些洋洋得意,叶褚冲他笑得温柔,在他看来少年说什么都能实现。
“咱们、咱们先睡,明天我还要规划新开的酒楼,开在什么地方,大概会离京一段时日。”
叶褚没阻止,只说:“把周礼和罗风带去。”
知道男人在关心自己,温遥欣然接受了,“好。”
一两银子换成软妹币,六百到八百不等,三千两也就是一百八十万,或二百四十万。
没想到一晚上他就能赚到这么多钱,温遥在梦里乐开了花。
温遥起了大早,他一动叶褚就醒来了,他满是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不用对我道歉,遥遥——”勾着温遥的脖子,把人拉近,仰起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ъΙQǐkU.йEτ
温遥弯了弯眼睛,“好,以后再也不对你客气了,先起来,吃了饭我就要出发了。”
“去哪个地方?”
“通县吧,那边距京都最近。”说着,温遥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然后起身穿衣。
叶褚也没让人伺候,两人快速收拾好,便上了岸,到店里用早饭,顺便提到了在通县开酒楼的事。
周运毛遂自荐道:“笑主子,早年小人也跟着前东家去过通县,不如这次就让小人跟随小主子一起。”
“也好,有个熟悉的人,在外方便。”
周运笑了笑,搓着手说:“小主子放心,有小人在定不会让您吃亏。”
温遥也觉得又他跟着不错,毕竟周运这人比他处世圆滑。
处理某些事情也比他想得周到。
之后温遥又说了这段日子需注意的地方,和下月需要用到的食材,一部分由顺安等人筹备,另一些只能麻烦李全准备。
温遥取了五百两放身上,这次同去的有周运和周礼,周运换了身衣服等在一楼。
常三也想跟去,看温遥下楼便在一旁软磨硬泡,温遥却是摇头,“你留在店里。”
“不行!少、主子我得保护你。”常三扼腕坚定道。
温遥被他的模样逗笑,上下打量他片刻,打趣道:“就你这身板,还没有你家少、主子高,怎么保护我?”
说着,对他使了个眼色,“再说店里需要你。”
常三最先没能明白温遥话外之意,还想再说什么,一个身穿深蓝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脚步匆匆,竟没半点声响,直径到几人跟前,没对叶褚跪下,只是颔首中带着一股恭敬。
然后才把头转向温遥,抱拳道:“在下罗风。”
温遥轻轻点了点头,没打算介绍他们,只说同他们一起出发。
众人便下意识认为这人是叶主子找来的人。
倒是周运看出来人不同,不由得暗叹自己跟对了主子。
周运适如其分,老老实实跟在温遥身后出了民食府,顺安看了看马车前的温遥,又扭头偷瞧皇上,叶褚脸色一如故我,眼底化不开的眷恋却是实实在在存在。
一瞬间他心头有根弦断了,终于明白了主子对皇上来说意味着什么了,那绝不是单纯的宠幸能做到的。
这时温遥转头往叶褚方向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一处,温遥被他炽热的视线弄得双耳泛红,忍着羞赧,极其认真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我等你。”
温遥心头一震,“我等你”三字像施了魔法久久萦绕心头,连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软得一塌涂地。
心口一暖,温遥怕自己再磨蹭便舍不得离去,索性快速钻进马车,对站在外面的三人说:“出发吧。”
周运应了声,自然而然看向罗风和周礼,遵循两人意见,“我驾车,二位怎么走?”
“我同你一起驾车。”周礼说。
罗风站姿不变,身姿高挺,他淡淡道:“我跟在你们后面,无须管我。”
“好,那我们就上路了。”说着对门口几人点了点头,一扬马鞭驰向前方。
他大概能确定罗风的身份了。
从他们一路出城,对方就没出现过,但他知道这人一定跟上来了,于是他不得不猜测叶爷的身份,什么样的人能够找一个顶级高手来护送小主子?
他不是没想过对方乃武林中人,但这点火苗很快被他摁灭,原因很简单,叶褚身上没有那种江湖气息,若是一个常年打打杀杀,争强好胜的习武之人,不可能出现通体贵气,将众人贬入谷底,一见到他,情不自禁就想跪下行礼。
温遥不知他脑补,等马车奔出京都,他才撩开窗幔凝望远方。
官道上偶尔跑过几个骑着马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棉麻长衫,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那模样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厮。
温遥撑着下颚想了下,没想出来索性吃起了点心,不去多想。
倒是外面驭马的周运警惕得看着那伙越过去的汉子们。
这些人身上都带了点什么,他说不上来,但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他瞥了眼身边的周礼,瞧人面色不改,凑近点儿,低声问:“有没有觉得刚才过去的一行人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周礼问,实际上他敏锐的察觉出那些人的不同寻常。
“刚才那伙人总感觉怪怪的,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像小厮,倒像是——”后面的话周运含在嘴里,一时半会没说出来。
然而,停顿间,周礼接话了,“反倒像跑江湖的?”
瞅他眼,接着道:“或者是马贼。”
周运瞬间睁大了眼,他们出来才多久,该不会就被马贼给盯上了吧?
小主子身上可带着好几百两银子,旦且不提这个,就怕那些马贼伤了小主子。
一个眼神,周礼已看出他所忧,淡淡宽慰了句,“别担心,他们伤不了小主子。”
那群马贼七八人,功夫如何尚不清楚,但他应当能抵御一段时辰,届时笑主子已逃远了。
而且还有罗风跟着他更不担心了,他只见过罗风几面,且次次匆匆一瞥,没个正式打招呼。
有关对方传闻却有不少,罗风身为皇上暗卫,跟在皇帝身边五六年。
那时皇上年纪不大,功夫也未雕琢,先帝为他找来罗风。
罗风的身世无人知晓,只知他行事低调,若非皇上召见,一般不会露面。
他如是想着却不知周运已经想到另到另一层了。
温遥吃过糕点,想到外前冒着风寒的双周二人,用竹筒兑了些温水,递出去,“天冷,喝点。”
“多谢小主子。”周运接过。
“看看前面有没有茶棚,有的话喂马儿吃点干草,再吃些热茶。”
“主子可要吃食?”周运问。
“不用,我还不饿,你们若是饿了我这里有些糕点。”
“多谢小主子,小人现在还不饿。”一口热水下肚,胃里瞬间暖和,他将余下的水递予周礼,周礼接过换了边方向,一口喝尽。
行了一炷香,温遥掀开窗幔,伸出脑袋,四处张望,没见到罗风,只好大着嗓门问:“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属下不渴。”
乍一听见回答,温遥短暂惊愕了下,很快问道:“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属下在后头,小主子快放下帷帘,小心感了风寒。”
突如其来关心的话语令温遥展眉一笑,“不着急,倒是你饿了没?”
第一次被人关心,罗风微微一怔,回应道,“回小主子,属下不饿。”
初始接到任务时,主子就同他说过,日后也负责保护温遥安危,将他视为同主子。
主子的命令他无法做出任何反抗,接下任务后,原本会以为温遥是个骄纵跋扈之人,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善良纯/真的一面。
他突然有些明白主子为何会对他这么好了。
像这样不受外界污秽所侵蚀的人,他也会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双臂,化作振翅高飞的双翼,为这般美好之人,撑起一片美满大/同的新/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明天继续万更。感谢在2020-03-0615:20:22~2020-03-0719:1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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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甜瓜君的被迫入宫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穿书)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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