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马厩里有人留了信,辰静双一眼就认出是宋如玥的笔迹,上面写道:
“我去清原看看。放心,我不入城,只是看看,西夷人发现不了我。”
辰静双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叫人抽空了,他长出一口气,对笙童道:“备马。”
笙童一愣,劝道:“清原还未收复,太危险了,王上。”
辰静双将桌子锤得一声巨响:“备马!”
“殿下!”林荣大声道,“殿下留步!”
说着,已狂奔过来:“请殿下明言告知,将军现在何处?”
辰静双不作声,把那纸条往林荣脸上一砸。林荣被骇了一跳,接过来目光一扫,又被骇了第二跳:“……我的天!”
他抬头刚要说什么,就见辰静双往外走去,顾不得被骇上第三跳了,但觉心力交瘁,只好扑过去拖住他:“王上,清原危险,嘉乌尚需殿下坐镇!”
谁知,素来温和的辰静双一点点掰开了他的手。
“孤叫你们备马,”那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孤要亲手把她找回来,听到没有!”
林荣见了,就知阻拦无用——任何人见了辰静双的表情,都会知道他下了怎样的决心。他心下一合计,咬牙道:“两位殿下都不容有失,请王上容属下稍作准备!”
幸好,辰静双是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听得进去人话的。
-
林荣的“稍作准备”,就是从天铁营中足足点了一百个人,包括地营统领莫恒。
不过天铁营训练有素,集结起来,比笙童备马过来还快。因此辰静双没多说什么,上马就走。
守城门的将士放了行,也不由得喃喃道:“王上和碧瑶将军果真是……一个到了哪儿,另一个就跟到哪儿啊……”
此话不提。
嘉乌到清原只有一条路最近,辰静双一行一路狂奔,一个多时辰,便抵达清原城外。
城外星河暝暝,城内哭声幽噎。
宋如玥却不在。
以她的性子,莫非已经闯入城内——
辰静双眼前蓦地腾起嘉乌城女人的惨状,寒毛直竖,只死死盯着清原城门,座下马前蹄连连刨地,喷出激动的喘息。
“王上!”林荣忽然抬手一指,“那里!”
是一座小山,山腰上恰好有一处可以俯瞰清原城的所在。那里有树影荫庇,加之星月晦暗,足以藏身。林荣之所以能发现,也是因为宋如玥催绝云上前,露了个脸。
她目光飘渺地看过来。
辰静双二话不说,快马又加鞭,转瞬到了她身后。可又不知说些什么,骤逢大悲大喜,情绪起起落落,最终只倦倦地叫了一声:
“……青璋。”
-
若论起来,宋如玥不能算是那种适合当政客的人。但从小耳濡目染,又不能说她于此道上全无资质。
所以辰静双所说的“缓兵伺之”,她虽然感情上不太接受,却也能理解,知道应该以大局为重。
可这恰是最难受的。
西夷一路劫掠而来,为了掠夺物资、防备偷袭,从来是不忌屠城的。尤其嘉乌和清原是抵抗比较激烈的城池,又不像他们先前解围的那座城一般两族混居,因此格外惨烈。前些日子,他们从西凌手里收复嘉乌,待城墙上战斗结束,他们入主城内时,所见堪称血流漂橹。不少将士,看到城内的第一眼,就开始痛哭、呕吐,甚至当夜有十几个士兵当场崩溃,几乎自杀。
城内几乎人人闭户,他们只得挨家挨户地开门,统计人口,通告收复的消息。
这依然是个痛苦的过程——在一户户原本代表着“安全”的“家”中,仍有各种各样的死法。被人杀死、躲藏时自己将自己闷死、饿死……不一而足。人命和鲜血,就像地上凌乱破烂的桌椅一样轻贱。哪怕心肠冷硬如宋如玥,每排查几户,也只得退到一旁休息。
这还是有辰静双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辰静双的反应倒不像她那样激烈,却也始终面带哀戚之色。最后处理尸体的时候,宋如玥知道,他避着人,在那些无人认领、统一掩埋的尸体面前,跪下磕了头。
不久后,他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命令。这个命令全然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他做事从来是对人对己留三分余地的。可这条命令,一分余地也没留。
杀俘。
但即使如此,在嘉乌城的每一个夜晚,也都好像有冤魂幽诉。那些哀怨的、或凄厉的哭诉,穿透梦,轻飘飘地烙在人的脑海里。
这样的阴影还没散尽,对占领了清原等三城的西夷军,却要“缓兵伺之”!
她终究意不能平,赶到了清原。
她最初想到去清原,是要孤身杀入城中,杀一个算一个,总归是以牙还牙的痛快。搭上一条命,那也是她和辰静双亏欠清原——却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那是很久以前,她才十来岁的时候。大豫北境连月暴雨,大砂河决堤,水患祸及十二城数十万人,势仍不减。她在宫中,安枕无忧,但听过皇帝与宋玠宋珪兄弟讨论治水之策。
当时,皇帝体恤难民,出的题目是“如何治上游之水”。那时候宋玠宋珪也还年纪轻轻,罗列数种对策,都未能超过朝廷诸官,已在灾区证实了不大可行。
最后,宋珪哑口无言,宋玠思虑再三,道:“儿臣以为,上游之水既已不可治,不如不治。大砂河中游穿入天舒,天舒林木众多,可稍缓水势,下游因此未被波及深重。何不先治下游之水,再溯流而上,治上游之水呢?”
此想法石破天惊,或可一试。但皇帝不满意,看着他直皱眉:“玠儿,你如此做法,将上游数十万百姓置于何处?”
宋玠却道:“先治下游,未尝不是治上游之举。水患已如虎,唯有暂避其锋芒,方可图之。”
皇帝道:“那数十万灾民,一朝家破财空,你待如何处理?”
宋玠道:“也唯有尽力施救……待水患平息,重建大砂河沿岸,再将之迁回原籍安顿。”
皇帝苦笑一声:“玠儿,你以为国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宋玠再次思索良久,皇帝几乎以为他答对不出,正要令他们兄弟二人告退——
“——那也只是他们的命。”
时至今日,宋玠当时的表情已经模糊,唯有这句话本身,被宋如玥深深记在心里。
低低的,隐忍的。好像是在酷刑之下,保守一个秘密。
“上游已然无救,既然国力不足,就更当先治下游……否则,无数人力物力皆在上游付诸东流,岂不更是治水无望、殃及更广吗……?父皇!”
皇帝半晌没说话,终于,轻轻叹了口气:“玠儿,大砂河水患,不日就将波及津仪。朕记得你在津仪耗费无数心血,搜罗了无数——”
“——儿臣惶恐!”一贯守礼的宋玠大声打断皇帝,把在场的弟妹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他,却见他双目含泪,哽咽道:“请父皇……不要再提了。”
-
——如今的清原,就好似当年的大砂河上游。
宋如玥看了北境战报,结合收复嘉乌后的情况,也知道,辰国如今撑不起两面作战,甚至战争结束后,如何自保也是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攻打嘉乌的时候,西夷穷途末路,林荣和辰静双都主张采用了前所未有的强势打法。宋如玥当时也同意,因为西凌就像一头猛兽,若不一次把它打怕了、打绝了,它总要伺机而动,蓄力反击,到时候,折损的还是辰军。
那一战伤亡果然不小,未必还夺得回一个清原。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如今他们在嘉乌驻军,也不过是给西夷做个样子,震慑他们。甚至早在攻打嘉乌的时候,辰静双和林荣,应该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今日的准备。
唯独宋如玥没有。
她离开孟国之前,孟衡曾经问过她:“殿下,刀兵是利器,是不祥之物。执起刀兵,至少要清楚自己是为何而战。请问殿下,是为何而战?”
他或许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劝诫她的。如今想来,真是用心良苦。
可惜她那时候满心满意的仇恨,像每个年轻人一样,没能听懂这话真正的沉重之处,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了救子信,有朝一日夺回永溪皇城,将叛贼食肉寝皮!”
她以为这个理由就足够了。今日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世间并不能任她为所欲为,而战争……也应当有更深广的缘由。
她就那样看着清原,看了半夜。风声里夹着清原城里的哭声,直往她耳朵里钻。她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若以从前的性格,想必已经按捺不住,冲到城下了。
而她终于忍住了,只是把那些声音、气味,全都记到了心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明白了西夷和辰国的仇有多么不可解,萨仁当时提出的盟约,在外人眼中,是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青璋。”有人在身后叫她。
长夜将尽,她转身面对辰静双。眉间青涩已经褪尽,转而显露出一种成熟的英气。
她眼里忽然涌上泪,但甚至还对暗自忐忑的辰静双笑了一下:“走吧,一起回去。”
-
史书上不会记载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后世史官,皆将辰静双日后的转变归结为“辰郡主逝世”,而将碧瑶的转变,归结为“重伤顿悟”……实在谬以千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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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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