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阴沉。雪花肆意地飞舞,似乎并没有要成全这对璧人的意思。
但是,严寒并未消退平望百姓的热忱。大街小巷的人儿都洋溢着一片喜庆,比年下时节更要重视这场婚事。
小孩子捧着冰糖葫芦,冷风瑟瑟冻得小脸红扑扑,却还是探着脑袋,等着迎亲队伍路过。街边叫卖的小贩,今日不出摊,为迎亲大队让出道。
从清王府出发的迎亲仪仗队,已经浩浩荡荡出发,穿过开明街,路经平门,便可至纳兰府。迎亲轿撵由八人齐抬,四角缀着火红凤锦流苏。两侧跟着笑容满面的喜娘,仪仗队、迎亲丫鬟跟在后面,宛若长龙。火红的人影,在雪中由朦胧变得清晰,像薄雾中的烟霞,慢慢晕开。
纳兰府
九进门庭,前院后堂,一片火红之色,上到纳兰氏长老公子小姐,下到府兵丫鬟小厮,无不戴上红筹腰带。
纳兰府经历过家变,正需要一场喜事冲淡曾经的阴霾。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当中,就连枝头的寒梅,似乎也开得更加香艳了。
时辰将至,司仪站在门廊前,响起第一声,“有请太后、贤王入尊位!”
声音高亢又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够传遍纳兰府。
众人行叩,云瑾一袭黑色宽袖外袍,缀以精致的金丝纹绣,殷红的牡丹在秀袍上绽放。本是柔和的五官,今日配以这套华服,多出几分威严,却依然华贵不凡。
作为主婚人,云瑾坐在大厅正央,秦君昊坐于她左侧。云瑾一夜未眠,淡淡妆容遮掩了她的疲态。
大堂摆放着成亲常见的红枣、桂圆等喜物,红烛灯笼,是今天的主色,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悦然之色。
唯有云瑾,神情淡然。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保持着太后的端庄和威仪,只有秦君昊知道她在用平静隐藏心中的痛楚。
“轿撵来了,新郎来了。”家丁虽极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却还是遮掩不住的激动,险些忘记礼法。
最先走入大堂的是顾寒,他五官立体饱满,红袍在身,红锦玉冠在首,头发整齐地束在其中。
今天他剃清了胡须,高瘦的身姿,似有几分俊朗之气。都说相由心生,顾寒面相平和,眼眸平静深邃,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贵族之气,更有一种谦谦温和的君子风。
想来,他是配得上纳兰清的。
云瑾心念。
“请新娘!”
听到这一声叫喊,云瑾的心终于开始怦怦直跳,有些期待看到纳兰清新娘时的样子,又怕看到她穿着凤冠霞帔,却是走向别人。
在目光簇拥下,纳兰清终于缓缓走进大堂。流光溢彩的喜服,纹着飞鹤纹理,银线金丝勾勒出羽毛样式的图样,栩栩如生。金色蝶状步摇斜插在发髻上,美艳动人,两颊胭脂淡淡扫开,双眸似星辰,深不见底。
只是大喜之日,却不见新娘脸上该有的笑意。她走进大堂,抬眼便对上了云瑾的双眸。
纳兰清今天太美了,本就是风华绝代女子,而今更添几分娇艳动人之姿。
顾寒笑着牵过她的手,只听见司仪又一声扬天长唤,“一拜天地!”
二人缓缓转身,向着门外半身屈礼。
原本三拜之礼当在清王府完成,但顾家人丁单薄,纳兰氏贵为世家大族,又值家主出嫁,自是非同一般。顾寒宠妻,一切顺应纳兰家意思来,所有的仪式将在纳兰府完成。
所谓的出嫁,实则是跳出世俗,在“平等”地位中,将亲事在女眷家中提升。这也是纳兰清之意,天下首例,无人敢反对。
“二拜太后、贤王。”
纳兰清转身,眼眸微抬,两人相视一看。仿佛一眼能够穿透对方的心,喜悦、心酸充斥在心底。
夫妻二人,向云瑾叩拜。
这怕是这世间最令人痛心的婚事,云瑾首次做主婚人,却是将自己所爱送到别人怀中。她还必须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平静的面对一切,明明心里已经千疮百孔,还要保持泰然自若。
“新娘、新郎敬太后,谢恩礼。”
家丁端上喜酒,琉璃杯盏,称得纳兰清的脸,更加白皙。她所有的行为都是按部就班,为了完成仪式而已,可是,云瑾的每一刻都很煎熬。
她接过一杯酒,站起身。一直肃色凝重的脸,终于眉眼舒展,唇角划过浅浅笑意,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哀家祝清王、清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这一杯烈酒,从喉咙口一直烧到心间,腐蚀着身体,痛得麻木。云瑾凝望着纳兰清,笑意不减,再多的愁绪,也只能如这杯酒一样,吞咽至心底。
纳兰清端着杯盏,久久未动,望着云瑾心里酸酸的疼,尤见她隐忍所有情绪时的样子,总让她心疼。
“咳咳...”许是烈酒太呛,又或许是情绪所致,云瑾忍不住咳了两声,却叫纳兰清心中一疼。
“太后...”她想上前扶她,秦君昊却抢先而来,关切地轻抚她的后背,“你不会饮酒,别喝了,为夫代你喝剩下的两杯。”
本该三杯礼毕,云瑾第一杯险些被呛出眼泪。剩下的两杯,秦君昊想替她喝完。
“斟酒,这是喜酒,怎可失礼?”云瑾伸出酒杯,丫鬟看了纳兰清一眼,见她点头才敢为云瑾重新满上。
“第二杯,祝清王与清王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三杯,敬....”云瑾停顿许久,第三句梗在心间,说不出口。
大厅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言。云瑾不胜酒力,面颊微红,端着第三杯酒,望着纳兰清,久久未动。
“谢太后,最后一杯我自己喝。”纳兰清夺过她的杯盏,一饮而尽。她厌烦这套俗礼,她甚至有些后悔答应以王妃礼仪下嫁,这些形式的俗套,叫她如今心生厌恶。
更重要的是云瑾那痛彻心扉的模样,叫她真是难以面对。
气氛有些微妙,纳兰若俞扬手,示意司仪继续。
“夫妻对拜。”
纳兰清没有动,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声叫喊。顾寒笑着,扶着她肩膀,轻拍。她这才回神,与他对叩。
“送入王府!”
迎亲仪仗队在门前已经等候已久,纳兰清的新婚之夜须得在王府中度过。
离去前回眸一瞥,在云瑾身上扫过。纳兰清还是跟着顾寒走出了大堂,云瑾目送至门外,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
她想再多看纳兰清几眼,可终究留不住。
院间雪花肆意飞扬,纳兰清朦胧的身影终究淡在了众人视线中。
云瑾望着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从此,她的世界,又变成了自己。
余生,她只剩下回忆。
她转身,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慢慢离去。秦君昊担忧地跟在她身旁,元熙怀柔二人保持着距离,相随而后。
往事,一幕幕浮现。纳兰清的一颦一笑,在脑海中盘旋。
“哀家出画题为空,你在皇城中勾勒一株桂树是何意?”
“哀家让你用右手写字不过探你真诚,你却模仿哀家笔迹来糊弄,究竟意欲何为?”
......
耳边响起了初次见阑清时责问她的场景,她带着一副假皮囊,在自己百般刁难下,还能游刃有余应对。
突然有些怀念还不知她身份的那些日子。面对着阑清,在怀疑和信任间徘徊,偶见她惆怅失落,却还是全心全意的对自己付出。
从陌生到熟悉,从信任到一点一点走入自己心底。而今那些过去的岁月,竟成了云瑾如今唯一的念想。
一簇积雪,从枝头落下,云瑾仰头而望,莞尔一笑,“阑清...”
“阑清...”云瑾呢喃着这个熟悉又久远的名字,只觉得此刻冷得彻骨。
回忆袭上心头,痛苦被放大,她忽然气血上涌,觉得五脏六腑被拧到了一起,像是积压已久的迸发,一口鲜血,从口而出,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如落梅点点,晕染了这一片景致。
“瑾儿!”秦君昊大惊失色,“来人!”
“别声张!”云瑾扯住他袖口,唇角挂着血渍,微红的眼眶,始终无泪流下,“让她好好的嫁走。”
“你这又是何苦呢?”秦君昊无奈地长叹,望着云瑾这般痛苦,他什么都做不了。
拐杖深深扎进雪地,扶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身体,他连一个支撑都给不了她。
“我没事。”云瑾轻擦嘴角,无谓地笑笑。
雪还在下,让一切都变得朦胧,似真似假,如梦似幻。
云瑾多希望,今天这场婚事,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寒风微扬,枝头微微晃动,一柄长剑忽然从雪中而来,直指秦君昊。
秦君昊上过战场,对于危险有敏锐地嗅觉,他当即觉得不妙,一把推开云瑾,以拐杖当为武器,挡下那锋利的一剑。
那是一个白色身影,蒙面看不清脸。只是她剑未落,又一招上前,直逼他要害。他吃力地躲过一招,毫无还手之力。那白衣刺客一看便是高手,而她的目标,只有秦君昊而已。
“来人啊!!有刺客!”怀柔的叫声惊动了府兵,可根本来不及搭救。
那长剑收放自如,削在秦君昊肩头,一抹鲜红从身体晕出,染红了他衣襟。
“哼,你早该死了!”
秦君昊大惊,这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仇视。她扬剑直逼他脖颈,电光火石之间,一枚石子断了她长剑。
一个极速而来的身影,将那白衣女子一把揪住,飞离了院落。
“马上搜!快!”府兵训练有素,即刻对整个纳兰府进行搜索。
谁也不能容忍在这大喜之日,竟会有刺客潜入府邸。对方算好时间,在纳兰清礼毕离去后才出现。
目标竟然是贤王。
“立即宣府医!”护院自知有罪,俯身跪地,“草民护驾不力,请太后恕罪。”
“彻查此事!”
“是!”
郊野,湖心小筑
雪染成霜,冰面如境。小林深处,一架蜿蜒前伸的木桥,通往湖面上一座宅邸。
这是一座精致木屋,堂前一支竹制风铃,叮叮当当地飘着。四周一片沉静,屋内飘着清幽的香气。
“你是不是疯了?敢在纳兰府杀人!”纳兰长君怒瞪着白衣女子。
那女子揭下面巾,露出秀美无双的脸,竟是林梓睿。
她轻嗤一声,“你把贤王藏在平望这么久竟然没告诉我,还让我去皇宫为你制造祸端,刺杀太后。”
纳兰长君冷笑,“是又如何?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对你已经没用了,为何不让我杀他??”林梓睿愤愤问。
纳兰长君轻笑,勾过林梓睿下颚,挑眉望她,“你别假装恨贤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杀了他成全纳兰清吗?”
林梓睿被她说中心事,表情微变。她没想到纳兰长君会知道她的用心,谁也不知她被寄养到清州后,被姨夫虐待,险些被卖到青楼,后来被纳兰长君所救。
霍府被抄家,她想要报仇,便参加了后来的宫考。原本林梓睿真的以为纳兰长君只是相助自己报仇,后来发现纳兰清身份后才明白所有。
纳兰长君只是利用她在破坏纳兰清和云瑾之间,那场瘟疫也是纳兰长君主谋,由她执行。只是不知为何,她已经无用了,一心求死,还被她救了回来。
“长君,收手吧,家主成亲是假,云太后夫妻是真,你处心积虑破坏她们,何必呢?”
“你是不是傻了?纳兰清是你喜欢的人,你乐意看着她与云瑾双宿双栖??”纳兰长君迷离的双眼,有种摄人心魄的妖娆。
她指尖抚过林梓睿的脸,又移至耳垂。林梓睿觉得身体忽然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炙热感。
“我不愿意,可我不想看到她每天以酒度日,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不该这样活着。”林梓睿说话间,只觉得身体越发热了起来。
纳兰长君脸色骤变,眼眸变得阴沉,“她心里只有云瑾,我们都只是依附而已,她连怜悯都不会施舍,凭什么要获取那么多人的爱?”
“哈哈哈哈哈....”林梓睿本不明白她所作所为,听到此话她懂了,“原来你也钟情于她,爱而不得便想去破坏?”
“你胡说!”纳兰长君扼住她脖子,却没舍得用力。
她靠近林梓睿,神情慢慢放松,鼻尖在她脸颊轻擦,呼吸带着灼热,像一团火,燃烧而起。m.bīQikμ.ИěΤ
“你...”林梓睿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难受,甚至觉得饥渴难耐,被纳兰长君触碰的肌肤,竟会忍不住想要去迎合她。
她被下药了!而且中的是...
“怎么样?迷蝶香,催情圣药,如何?”纳兰长君轻咧唇间,笑意更甚,一把将林梓睿抱到床榻上。
“你,你疯了吗?你不是喜欢纳兰清吗?为何要对我....”林梓睿全身瘫软,毫无还手之力,她强忍身体的火热,甚至想避开纳兰长君的视线。
纳兰长君褪去外衫,俯身而下,长发落在枕边,划过林梓睿耳边,竟让她觉得动人。此刻的纳兰长君好似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妖娆妩媚。
“我才不会像你们那般痴傻,为她守身如玉。呵...迷蝶香,今日会蔓延至西厢,今晚我们的太后定会好好伺候夫君的,哈哈哈哈....”
“你...唔....”林梓睿还未来得及开口,唇便被纳兰长君紧紧贴住。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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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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