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仔细打量同心两眼。她一身管事锦袍,黑油油的辫子拖在身后,肤白如雪,真怕大热天把可人儿烤化了。他家中姬妾丫鬟不少,云州有名的风尘女子又都与他相好。那些奴婢要么不敢抬头视人,要么百般谄媚讨好,唯独没有同心这样端庄大方的。明明身为下贱,却有一股子当家主母的威严,认真将印章盖在契约文书上,全然不知自己那双葱白玉手有多诱人。
怪不得周栖收了通房之后,连月巷都不来了,还把这么重要的印章交给人家。
马昭正呆呆看着,冷不防被人挡住视线,他下意识想伸头越过去,就认出面前的是玉公子。玉公子将手中折扇一抖而开,脸上似笑非笑,“我已备下薄酒,马公子这边请。”
马昭瞧了瞧同心,“不等李管事?”
“他还有要务在身,不能与我等同乐。”玉公子说着,将马昭拉到外间,果然摆着一桌美味佳肴。
马昭见有玉公子作陪已属难得,便不再强求李管事。他自诩欢场老手千杯不醉,瞧玉公子白净清瘦的样子,两杯就能灌倒。马昭平日也偶犯龙阳之好,但结交的都是小倌,一眼就能看出玉公子不在此道,他不敢乱打歪主意,可若能乘醉拉拉手贴贴脸,倒也侥幸便宜。
他主意已定,便快步走到桌前坐下,豪气万丈,“今日多亏公子玉成此事,我先敬你三杯!”
玉公子淡淡笑道,“也好。”
两人对饮三杯,马昭胡乱吃了口菜,开始遍寻名目劝酒。玉公子来者不拒,还不落礼数地回敬。喝了几巡,马昭酒意直往上涌,说话舌头也开始打结。玉公子适时吩咐,“换大杯。”
丫鬟换上大杯。马昭嘴里说着不必,手下早已自动自觉倒满,拉着玉公子同饮。玉公子有条不紊边吃边饮,最后反倒是马昭被酒撑得跟不上,被他拎着后脖子往下灌,“公子可要尽兴。”
马昭晕头转向,衣襟都湿透了,犹在那手舞足蹈。他也顾不上去看玉公子喝没喝,只觉好像天上哗啦啦下酒似的,自己光张嘴接酒就忙不过来了。
又一坛见底,玉公子转身去撕泥封,拎着酒回头看时,马昭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他将打开的酒坛往桌上一放,“将马公子抬出去安置。”又眯眼瞧了一圈屋里伺候的丫鬟们,随手勾了勾一人的下巴,“你来伺候小爷更衣。”
同心揣着马昭签的文书回家,仔细盘算。若贺执能从中帮衬,捐饷换人的事真的准了,周恢正和周栖应该很快就会写信来。到时便可派人去马府提钱,加上之前收在玉公子处的那些,总该够了。
她松了口气,又开始惴惴不安地等来信。周植并不知情,在外奔忙准备朝廷摊派的那一份军饷。自从周恢正和周栖被拘走,周家上下打点花钱如流水,公中能用的闲钱已所剩无几。周植十分为难,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向周夫人和周老太太禀报。
“军饷的事,我到处凑凑还能应付,可往后的日子就要难过。这次公中的铺子都卖了,无异于杀鸡取卵。照这样下去,咱们得早做打算。”周植说着看向同心,她管着内务,家里各处花销自然她说了算。
同心望了望周老太太,呈上一张单子,“我与芳细姐姐商量了一些俭省的法子,请老太太裁夺。”
周老太太并不想看,她叹了口气,“我上了年纪喜静,身边留着芳细金兰两个丫头就够了。”
周夫人道,“再怎么俭省也不能动老太太房里的人。”
同心解释,“我们想先裁撤二门外跑腿的,还有粗使人等。”
“就是把奴才们都辞了,一月能省几两银子?”周夫人皱眉,“况且有的奴才几代人跟着周家,周家有难的时候他们没走,如今倒要撵他们出门?”
周植见状踌躇道,“我那里还有些银子,可以拿出来。”他脸上微红,“我这些年不熟外务,没攒下许多钱。”
“你整日在家读书,又不管钱,哪会有钱。”周夫人转而看着同心,“朝廷派下的军饷,按理说该由公中出钱。可如今内忧外困,各房再不出力,连对老太太的孝道都难全。到了大家同舟共济的时候,二房已经开口,三房是不是也想想法子?”
“这几月老太太房里的供养,都由三房承担,往后也不必动公中的钱。”同心低头道,“此一时彼一时,老爷和三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知还要使多少银子,开流节源才是长久之计。”
周老太太听出不对,“怎么一直是三房出钱,公中的进项已经不够用了么?”
周植额上冒汗,“原不该惊动老太太,近来铺上确实紧些。”
周老太太没想到原来红红火火的产业,如今竟连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这才几日,怎么差了这么多?”
周植也不清楚,猜测道,“之前父亲把管事尽换了,许是新来的人不熟悉事务。”
周老太太还想再问,周夫人在旁道,“公中这些年都没添新产业,倒是三房善于经营,听说买了个瓷厂,卖瓷器给洋人。周家向来不屑此道,去年就把江州那些当铺都卖了,这和洋人打交道的,终究也不是正途。”
“张记原是官窑,供奉朝廷的出身与下九流不同。和洋人的生意也都经由十三行买办,是朝廷盖章放行的正经行当。爷走前吩咐过要照应好张记,往后万一家里急用钱,靠张记也能支应下去。”
周夫人脸上不大好看了,“既然能支应,为何又到处俭省,省出来的钱都哪去了?”她转头看向周老太太,“今日当着老太太的面我要问问,听说几个月前三房就把产业都卖了,得的银子呢?各位爷们都成家立业了,这些事我一向不过问,可也不能当睁眼瞎,趁爷们不在让外人把周家掏空。”
她这话一出便不留情面了。周植和芳细都没准备,也不知道同心卖产业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帮腔。
周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胆子小,听说这么大举动,也有些慌神,问同心道,“你当真把三房的东西都卖了?”
同心知道今日瞒不住,便点头道,“三爷一走我就着手卖了,备着以后急用钱,只留下了张记一家。”
周夫人冷眼瞧她,“备着周家急用钱么?那你怎么转手就把钱给了一个戏子。”
她这一句出口如晴天霹雳,屋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同心也没料到她如何知道这些,只听她这么说玉公子,心里不禁起火,勉强压着道,“我没有。”
“那你把张记抵押出去的钱呢?”周夫人心疼道,“那么多银子,这家里头谁见着了?”
周老太太虽疑惑周夫人怎么知道这些,但当务之急还是要问清楚钱的事,她怕同心被吓着,微微探身过去问她,“你果真还抵押了东西?”
同心点点头,“是。”
周老太太也不解了,看向周植,“家里如此缺钱?”
周植忙摇头,连声道,“不至于此。”
“家里既不缺钱,你将好好的产业卖了当了作甚?”
周老太太问同心,众人也都看向同心,等她给个说法。同心却有口难言,捐饷赎人的事等不到准信儿,她说了也没有人信,还徒惹猜疑。若被周家查出她和玉公子姐弟的身份,一定不肯再留她在府里。
“我是卖了产业,也抵押了张记。”同心承认道,“但那些钱都好好存着,以后有用。”
如今她只要守住了银子,坚持等到周栖回来便无事。
“你存着有什么用?”周老太太急得问。
同心咬了咬唇,“老爷和三爷还没回来,谁也不知以后如何,我想着留钱救急。”
周夫人冷笑,“合家都在想法子度过难关,你倒好,自己打起了小算盘。连老太太问话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何不让人生疑。”
周老太太见周夫人咄咄逼人,心中大不悦,而同心闷葫芦不开口,她又不禁着急,“刚说的戏子,又是怎么回事。”
同心道,“那不是戏子,是三爷的朋友。我要抵押张记,云州世家都犹豫观望,价钱谈不拢,便去找他帮忙说和。三爷派去张记的管事蔡全来,还有他身边的如意随兴全程都跟着,我有没有像夫人所说,他们六双眼睛都看得清楚。”
周夫人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见同心都解释过去,不由大怒,“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既全无私心,便将钱交出来,清白自证。”
周老太太见事情闹得不像话,拿起床头拐杖打得脚踏当当响,“钱钱钱!你们就不臊得慌,我的老脸都没处放了。这还没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呢,一个个的就全无一点体面。”
同心提裙跪倒,“老太太恕罪。”
周夫人这才不作声了。
周老太太主事道,“既一时半会地说不清楚,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在家好好反省。你这孩子主意太正、胆子忒大,这么要紧的事都不同家里商量,还不向夫人赔罪。”
同心见周老太太有意相护,便也向周夫人跪了谢罪,周夫人忍气受了,不悦回房。
周老太太原也怀疑,可一想周栖被抓走之后,同心当家管事十分尽责,并无动摇之意。况且就算周夫人说的是真的,同心跟戏子有苟且,那拿了钱之后就该逃走,哪有留在周家让人追查的道理。
她怕有隐情,打算私下让芳细再去问问。
谁知同心当夜就发起高烧,芳细去时,她正挣扎着下地想要喝水。芳细见她满头是汗,惊道,“白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同心捂着肚子,“许是吃坏了东西,腹中疼得厉害。”
芳细还要再问,同心扑到痰盂前哇地把晚饭都吐了出来,又干呕了半晌,方觉脑中清明些许,她刚想起身,便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芳细慌了,忙叫丫鬟进来将人抬到床上,“快把如意随兴叫起来请大夫。”
丫鬟匆匆去了,一会儿回来,“他们两个被夫人派人带走了。”
芳细心下暗惊,来不及细想,“那就打发门房的人去,快着些。”她想起周老太太还在等信儿,知道了恐怕着急,便又吩咐,“再去跟金兰说一声,三房的突发急病,我在这走不开,让她想法子支应老太太。”
两个小丫鬟都去了,大夫来看过开药。芳细心中狐疑,不敢离开半步,派人将方子给周植看过。
周植一向好脾气,半夜被叫起来也不恼,披衣掌灯看方子,“想是吃坏了东西,这病可大可小,能进汤药便好,最怕的就是呕吐不止。告诉许姑娘,抓药时可加一味藿香止吐。”
同心折腾了一宿,吐掉许多汤药,又喝下许多,最后终于剩得一些在肚里,早上才昏昏沉沉睡去。芳细找了可靠的丫鬟来守着,又吩咐一律从周老太太小厨房拿菜,方才心有余悸地回去。
同心卧床休养几日,才渐渐能存下些饮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日用完午膳,身上出了一层虚汗,躺在榻上歇晌,睡梦中就听外面廊下有人议论,“……三爷判了斩监候,可眼看就要入秋,也候不了多少日子了。”
同心猛然惊醒,转眸看着日头映在窗纱上,太过明亮以致只有一片苍白,看不出窗纱原本的颜色。她不知刚才是梦是醒,怔怔想了一会儿,忽然胃里翻腾,趴在榻边又吐了出来。HTtρs://Μ.Ъīqiκυ.ΠEt
正好芳细伺候周老太太用过膳,过来瞧她,进门便见这情状,“祖宗!明明都已见好,怎么又吐了。”
同心顾不得旁的,一把拉住她的手,“刚才谁在外头,为何说三爷判了斩监候。”
芳细闻言脸色微变,犹豫了片刻方道,“都是传言,不能当真。”
“哪里传出来的?”同心仍觉心惊。
芳细看她着急,知道早晚瞒不住,“云州城都传开了,说京里来的消息。二爷出去打听了,还没敢告诉老太太。”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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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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