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意,一行人在江边一座悬有‘凌云渡’牌匾的古老亭子前排着队。
邵伦两人不明就里,待前面人渐渐少去,方才看清亭中竖立的一根巨木,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人名。
他俩对望一眼,皆不知所措,愣在亭中。
“愣着干嘛?过了凌云渡口,生死由天,还不快刻上名字,死了也好有个碑位!”后面人催促道。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邵伦从怀里掏出那把雕花刀,在巨木上寻了位置,刻下自己和邓子豪两人名字。
这时后方传来一阵叹息,便见队伍中一名两鬓花白的老人终是坚持不住,倒在了雪地上。
雪花纷扰,顷刻间将其掩埋。这些早被死亡麻木的人们仅是稍稍唏嘘一番,便接着前行。
邓子豪扯了扯驻足回望的邵伦,两人赶紧走出亭子,跟着前面人来到渡口。
江边风大,一群人缩着脖子靠在一起相互取暖,邵伦他们被人群挤着,只觉寒风一时了许多。
“我听说云江那面就是天虞山,那里可是修仙门派呀!岂不是说我们马上就可以拜入其中,成为一名不畏饥寒的修仙者了?”
“可别高兴得太早喽,你以为这万里云江是白叫的?哪儿能那么容易渡过去!”
这些怀着相同目的的人窃窃私语,邵伦俩人听了,只得和众人一样伸长脖子望向江面,等候渡船。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个又一个翘首盼望的人接连倒在雪地中,风雪渐大,悄悄掩盖了痕迹。
谁,都可能死。
百来名饱受饥寒的世间旅客,或生或死,都是这般悄然无声,在这浩瀚天地中,实在是微不足道。
“来了、来了!”一名男人惊叫出声,一改木然之色,雀跃奔向前方。积雪及膝,他一个踉跄,直愣愣栽倒在雪地中,挣扎了几下,却是再没爬起来。
江面上,一条乌篷船悠悠然驶来。岸上众人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声,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
“艄公老伯,望请渡我等过江。”人群中走出一名年约而立的稳重男子,对着蹲在船头的老头儿一揖及地。
“此渡非度。”大浪拍岸,蹲在船头的老头儿瘦骨嶙峋,只着单衣,像是不知寒冷一般,古铜色的皮肤就那么暴露在寒风中,“大千世界,旅客匆匆,你何曾听闻云江摆渡人渡过谁?嘿!老子生平只度一人……”
他抬起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望向岸边众人,冷冷笑道:“可惜啊,这么多人都不是我要找的那个。”
“和他废什么话!夺了这船,我等快快过江!”人群中,有人急声道。
话音落地,便见一年轻男子纵身跃起,直扑向船。老头儿哪儿是他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给打落入江,眨眼间便被浪吞水噬,不知所踪。
岸上众人顿时沸腾,几个身手矫捷反应迅速的人抢先登船,顷刻便将船挤满,留下岸上数十人怒目相视。
“含金!你要是不回来接我,我、我、我刨你家祖坟!”
“诸位放心,我等同是天下可怜人,既然天地不怜,岂有不互相帮衬的道理?”船上一人回完话,撑起双桨就此远去。
岸上数十人痴痴望着船消失在视线不及的方向,只得寄希望于那几人还有那么点道义。
可是,如果换做自己,过了这波涛汹涌的大江,面对前方的修仙教派,还会冒死回来吗?
邵伦看了看岸边众人,嘴上没说,却分明能看见他们眼中那丝凄然。
风雪更大,漫天纷纷扰扰的雪花落入滚滚云江之中,寒气是越来越浓。
“六哥,不!我不要在这里等死,我回去,我回去了!”一人悲怆出声,转身便朝着来路走去。
之前和摆渡人说话的那名稳重男子赶忙追了上去,“回去?回哪儿?不成为不畏饥寒的修仙者,去哪儿不是死?”
不多会儿,争执声渐渐歇了,众人回望,但见风雪中,两人相拥在一起,如两尊雕塑,一动不动。
邵伦只觉浑身越来越冷,正想着是不是要步那些人后尘时,邓子豪忽然拽了拽他,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向凌云渡亭走去。
一根丈许高的巨木竖立在亭中,密密麻麻刻了人名逾万。邵伦进了亭,正欲发问,邓子豪却从怀里掏出那把剔肉刀,一溜跑,竟是向来时路上跑去。
邵伦一怔,愣在原地。便见邓子豪从亭中跑出十多步便停了下来,弯腰蹲在地上就开始刨雪。
不多会儿,他双手不知捧着什么,快步跑了回来。邵伦就要发问,邓子豪当先道:“快,把那灯拿出来!”
邵伦狐疑,解下腰间青灯,放在地上。
邓子豪咧嘴一笑,松开双手,便见一捧猩红鲜血从他手中落下,顺着青灯古朴纹路,直汇入到灯芯处。
邵伦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家伙竟是给积雪掩盖的尸体放血去了?
邓子豪却满不在乎,伸手在积雪上擦了擦,“快冻死我……咦?怎么不燃?你子之前是骗我包子的?”
一盏残旧青铜古灯,可以血作芯?
邵伦瞪他一眼,皱了皱眉,狐疑道:“可能血是冷的?”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邓子豪打了个哆嗦,后退一步,道:“我这一滴两滴血倒是没问题,但解决不了问题啊!要太多了,你是暖和了,那我不得和那些倒霉鬼一样?”
邵伦不理他,走到亭外将那血液倒掉,又用积雪擦洗了一遍。回亭时却发现邓子豪站在那根巨木前一动不动,他心下大惊,正欲上前,邓子豪忽然出声道:“伦,你刚刚用刀划过这些人名?”
见他没事,邵伦稍稍安心。但一听此话,不免纳闷道:“什么人名?”
“喏。”邓子豪伸手指着巨木,说道:“之前你刻字的时候我注意过,一些时间明显有些久的刻字都被刀划过,我当时纳闷,就格外留意了一下。”
“你看这三字,是什么?”他伸手指向一个被刀划过的人名,问道。
邵伦凑上前看了,答道:“吴六斤。”
“他是之前站在我们前面的那人。”邓子豪看他一眼,缓缓道:“就是刚刚死的那个,被叫做‘六哥’的男人。”
“你确定?”邵伦转头望向江岸那边,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早被雪花裹身,如同冰雪雕塑。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邓子豪重重点了点头,继续说:“你再看看之前上船的那个叫‘含金’的名字。”
邵伦眯起眼,便开始在人名过万的巨木上搜寻起来。
过了不久,邵伦目光落在‘蒋含金’三字上,那上面一道划痕很是清晰,分明是刚刚划过的。
他转头看向邓子豪,点了点头。后者心中顿时了然,忽然说道:“那你再看看我俩的名字!”
邵伦心中一震,赶忙蹲下身,目光落在之前刻字处。
“怎么样?”邓子豪紧张发问。
邵伦起身,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缓缓说:“你的名字,没事儿。我的……消失了。”
“封江,封江啦!”
岸边忽然响起一阵惊呼。
邵伦俩人转头,但见汹涌浪涛不知何时歇了,大雪入江,寒气骤升,竟不知何时一层冰面已将云江彻底冻住。
两人对望一眼,压下心中那缕夹带着惧意的疑虑,拔腿跑向岸边。
江岸数十人雀跃,挤在一起瞪着那层层浪涛凝结得坎坷冰面。
“过江,过江喽!”
有人从欣喜中回过神儿来,抬腿爬过岸边那一道半人高的浪形冰层。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一时争先恐后。
邵伦正要上前,邓子豪一把将其拉住。就见后者回望凌云渡亭中的那根巨木,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
邵伦看着眼前这个共过生死的瘦弱男子,心中一暖,指了指一边已成冰雪雕塑的吴六斤两人,洒然一笑,“若那根木头真有这么邪乎,不过江就不会死了吗?话说回来,我只是名字不见了,兴许是之前忘了刻上。”
邓子豪见他自己就已调整了心态,便不再多话。两人翻过一道道浪形冰面,直追前面人去。
风由西而来,云江东面一排排浪形冰层皆过半人高。众人一番翻爬,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走到江心,脚下冰面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虽然算不上平坦,但好歹畅行无阻。
邵伦两人落在后面,目睹了三五个同行者跌倒在坚硬的冰面上,之后就再没有爬起来,下意识便转头回望。
凌云渡亭,也不知那根巨木上的名字有多少会出现划痕。
这些人一路行来,目睹了太多的同伴饥寒交迫死于风雪之中,早就一脸麻木。此刻行至江心,眼看着过了江再走不远便是那不畏饥寒的修仙者门派,一些幸存者脸上便出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世道。开窍的比未开窍的人多,剩下俗世间那一撮畏饥渴惧寒暑的凡人,又要怎样去面对这煌煌天威,苟存于世。
一行人走在坎坷冰面上,一眼望去,视线极尽处隐约可见浩瀚大山,群峰兀立,似是要撑开天地一般。
山上有仙人。
仙人不畏饥寒。
“当年我们那儿有个家伙不耕种,不樵渔,专干些投机倒把的破事儿,结果一朝也不知怎么就开了那些人所谓的窍,自此被修仙门派纳入门下,把他爹娘给神气得鼻孔朝天和只螃蟹似得!”临近心中所向处,没有了之前沉重气氛,一人且走且说,眉宇间一改往日忧愁,眉飞色舞,“若这次我成功拜进天虞山上的修仙门派,学了道法仙术,兴许哪天还能和那家伙相遇呢!”
“先生,你不也说了要开了那窍才能被人家仙人收下吗?您瞅瞅,我们这些人有开窍的?”一名瘦男人忐忑发问,他不是云江附近的人,只是在一家老冻饿死绝之后才出门求仙,一路走到这里也只是随着大流而已。
那之前说话的一名有着一身书卷气的斯文男子面色一滞,怔了怔气急败坏地骂道:“那你还跟着走个屁!回家等死去吧!哼哼,就算不能成为修仙者,做个记名弟子怎么也不会饥寒而死了吧?”
一行人深以为然,如今只要能有个栖身地,有一口热饭便是天大幸事。修仙?那只是在填饱肚子之后更深层次的奢望。
“哎你们听,什么声音?”那个瘦男人被数落一顿后忽然惊叫道,惹得一群人连连皱眉。
但又行几步,那一阵悉悉索索声清晰传进众人耳轮。
咚!
一声巨响,冰面颤颤。只见在队伍三五步远的地方,一口半丈方圆的冰窟窿赫然出现,冰面上一些碎冰块高约两尺,可见冰层之厚!
几条肥硕的鱼儿从冰窟窿跃出,在冰面上摆尾撒欢,比之寻常湖泊中的鱼类要大得太多。
“咦?”一名离得近的妇人面上闪过一丝欣喜,一边向冰窟窿走去一边招呼着其他人,“快、逮几条上岸烤了,老娘我都两天没进过食儿了!”
一群人大笑,几个壮实汉子上前帮忙。
邵伦两人因凌云渡亭中的那根巨木心存忧虑,不敢离得太近。两人一番商议,当下便径直前行。
在冰面上走出好远,直到后面笑声渐渐歇了,错过一顿美餐的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皆带着悔意向后望去。
但见身后众人一齐奔跑,数尺厚的冰面竟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嘭!
一声巨响,邵伦两人脚下冰面竟开始出现道道蛛丝般的裂痕。只见冰面下方,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悄然逼近,在冰面下飞速游动,一下又一下猛烈撞击着冰层。
“跑!”
几个人飞奔过来,见他们俩直愣愣站在原地堵住前路,顿时振声喝道。
邵伦两人大惊失色,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身后惊呼哭喊声四起,一块块盆大冰块冲天而起,落在蛛冰面上,裂纹更甚。又有无数不知名异物在冰面下猛烈撞击,之前结实无比的冰层在这一刻显得异常脆弱。
冰层颤颤,一群人哭爹喊娘,甩开双腿拼了命地朝数百米外的对岸冲去。邵伦两人一时被乱哄哄的人群挤着,腿脚根本就迈不开,心中惶急之时,忽感脚下冰面猛然上翻。
一只丈许方圆的江中生灵破开冰面,顶着身上几人直窜入半空,轰然落下将那冰层砸了个粉碎,又窜入江,不知所踪。
邵伦几人落在破裂冰面上,摔得七晕八素,待稍稍恢复过来,再去看时,只见宽广冰面,再无一块有数丈方圆,统统给这些云江生灵给撞击的碎裂开来。
幸存下来的十多人在碎裂开来的冰块上跳跃着,再不如之前速度,数百米远的对岸一时间竟隔断了生死。
更有云江之中那些不知名的生灵时不时破出水面作乱,一时间,落水、被碎冰砸中或被这些生灵撞上的人一个接一个,耳轮中尽是哭喊声。
江面上,一道黄芒闪烁,就见一名少年背着一人,踏冰跳跃,眨眼便行至对岸。
将邓子豪放下,邵伦转过身,正欲回去,但见江面上碎冰漂浮,却再难看到一个人影。
“都死啦!”邓子豪坐在地上,神情有些呆滞。百来名渡江者眨眼皆逝,未免太过凄然。
“怪我,没有早点想起来。”邵伦揭下腿上两张符篆,对着江面一揖及地。
“我说兄弟,你是谁?一个和我一样未开窍的凡夫俗子,就别一副圣僧转世的悲悯姿态了,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死人!”邓子豪瞥了他一下,也不知是宽慰还是嘲讽。
正说着,忽见江面上一艘乌篷船悠悠然向着岸边驶来,船上一名老头儿瘦骨嶙峋,却只着单衣,不是之前那名摆渡者又是谁?
邵伦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警惕后退几步,盯着那老头儿,不敢擅动。
“一舟可过万丈尘寰,渡得了彼岸,度不了余生,何苦来哉。”摆渡老头儿也不看他二人,自顾自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你自己,记住,千万不要迟疑,杀了他!”
他且说且走,话刚说完,人已走进了乌篷船舱中,竟是不再理会二人。
邵伦两人心中惊惧,连连后退了十多步,见那船之中并无反应,二话不说便用上了神行符,飞速逃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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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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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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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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