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我们沿街游荡。天热,我和杏花虽是男装,都不戴斗笠。只有谢审言一身黑衣,斗笠面纱蒙着大半个脸,神秘得很,街上的人常看他。
这是个热闹的城镇,人来人往,店铺隔三岔五,贩们来回叫卖着各s果品炊饼。我们指指点点,除了有时要抵挡钱眼针对我与谢审言的关系发出的明枪暗箭之外,我们玩得十分愉快。
我问道:“怎么满街都是驴子,没多少马呀?”
钱眼笑:“就这还称自己知道事儿!”
杏花气:“你不能答就别说!”
我笑,“谢谢杏花,总帮着我。”
钱眼鼻孔露了出来,“懂不懂,马匹乃战事所需,十分贵!我那匹马,可是名马,那家因为债务沉重,不得不……“
杏花哼一声,“什么破马,瘦猴一样,跟你似的。”
钱眼转了身,倒着走,对杏花嘻皮笑脸着:“这是说我是名马呀!我杏花娘子知道怎么说我好话!”
被称为种马还这么高兴,我仰面朝天,“这世上有比这更无耻的话么?”
钱眼翻了下白眼,继续看着杏花,“杏花娘子还看出我瘦了?ri后给我好好补补?”
我缩了脖子,“天哪!竟然还真有!我不活了!”
李伯笑道:“姐不要说这种话!”谢审言连声咳嗽。
杏花骂道:“谁是你的娘子?!还能给你补什么?!你都吃那么多了!”
钱眼的眼光穿过我和杏花之间,看着后面,jia笑道:“当然是补上那份担心了,怕我咳嗽、怕我饿着……”
我麻得打个寒战,忙道:“怕你撑死了还差不多!杏花,给他补上个桌子腿儿,让他能剔剔牙。”
杏花笑得往前弯了身子,钱眼说道:“杏花娘子,免礼了!”
杏花抬头,一拳打了出去。我觉得钱眼似乎用肩窝处迎上了杏花的拳头,接着鬼哭狼嚎一样叫了起来,“杏花娘子,我不行了……”说着连退了几步,背靠在了街边一棵柳树的干上,蹲在地上垂头装死。我冷笑,继续往前走。走过了他的面前,也没说话。我们离开了几步,杏花回了头,就听后面钱眼一声怪笑,几步赶了上来,走在了杏花身边说:“我就知道杏花娘子会回头看我!”
我对空哀声道:“打个雷吧!我求你了!”
杏花一跺脚,钱眼哎呦一声,一只脚抬到了半空,单腿一通乱跳,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在杏花旁,假装哭泣着说:“杏花娘子,把夫君弄瘸了,你消气儿了吗?”
杏花对着我满脸无望地问:“姐,怎么办呀?”
我摇头叹息:“没办法了。”
钱眼在那边笑起来,“知音,你连连认输了!”
李伯呵呵笑了。
……
我们买了些干粮,给所有人都添置了鞋袜等等东西。钱眼代表我们出面,和卖家讨价还价,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到了一处卖袜子的地方,那卖家五十来岁,一副笑脸。
钱眼:“这袜子如何卖?”
卖家:“一两三双。”
钱眼:“啊?!你这与抢劫何异?!”
卖家:“客官何出此言?”
钱眼:“这棉线买来也就用了你一钱银子,织成一双袜子不过用个晌午,按工钱,也就不过十文一双,一两纹银可得至少八双半袜子,你竟只给三双,真是看了我!我是个冤大头吗?长得还应算聪明吧?上来就这么蒙我,这让我怎么信任你?!往下怎么再接着谈?!”
卖家:“我们本经营,客官不要如此刻薄。”
钱眼:“你在使劲刻薄我,我只是在告诉你别这么无情。我们算来……一二三四五……要买十五双袜子,要不你给我们个最低价,要不我们就到你对面的那家去……”
卖家:“十五双?!太好太好!一两四双如何?”
钱眼转身对着杏花:“杏花娘子,今天我告诉你,ri后碰上这样的人,千万别理他,我刚说了一两八双半,他只给咱们一半都不到,这是不是说咱们不会算算数?要耍我们团团转?”
卖家:“一两五双如何?”
钱眼回身对着我:“知音,我原来还怨你看扁了我,现在看来,你还是看得起我了。咱们走吧!我受不了人们这么伤我的自尊!”做要离开状。
卖家:“客官!一两六双如何?!我们户人家,指望卖袜之银买些口粮度ri,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老三十余口,你要让我们有活路啊!……”
我:“钱眼,把钱给他吧,怪可怜的……”
钱眼:“你这败家子!大笨蛋!胳膊肘往外拐的糊涂虫!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他赚了差不多一两银子!比你这么站着赚得多了!杏花娘子,你天天跟着她,怎么还没被气死?!”
卖家:“这位姐好心……”
钱眼:“我是付银子的人,她说话不算数!”
我:“说什么哪你,我才是……”
钱眼大咳了一下,瞥了眼在后面默默站着的谢审言,眼睛回来看着我说:“要我说什么话吗?”
我一摆手:“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钱眼看着卖家:“十五双二两二银子!最后的价,要不要吧?!”
我头脑中一片晕眩,这是多少钱一双来着?卖家也一样蒙了,点了点头。钱眼叹息着:“冤死我了,李伯,付钱!跟你们出来真窝心哪!整个往地上洒钱哪……”
钱眼满面愁容地带着我们一大帮人出去了,卖家还在冥思苦想。
一过了街角,钱眼往后一看没人,马上手舞足蹈:“太值了!我上次花了一两一才得了七双!咱们赚了!”
我说道:“钱眼,我快被你逼疯了,咱们不缺那几个银子,差不多就行了。”
钱眼一瞪两只贼眼:“难怪你畏畏缩缩,首鼠两端!这是敬业你懂吗?干了就要干到底!(我一哆嗦,没说话。)没有半途就变主意的。”他一转脸对着杏花说:“杏花娘子,你的夫君就是这样的人,说要了你,肯定娶得到!”
杏花骂道:“谁要你?!”
他说完,我能感到谢审言此时对钱眼满怀羡慕而对未来一片绝望。面对着钱眼对我的人格攻击,我没出声。
近下午了,我们才在餐馆里吃了饭。回到旅店,说好我们晚上在餐馆会面,我们就分开行动了。我和杏花到那院子后面的浴室里,让店家烧了水,轮班守在外面,好好洗了澡。
折腾完了,我就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到傍晚了。杏花端了个沉重的圆木盆进来,里面是她洗好的一堆衣服。我忙说:“我帮你晾吧。”杏花慌得摆手,连声说不行。我坐在床边,看着杏花把一根根竹竿儿穿过衣服,再架到窗子上面伸出的两个木条上。我知道在旅店,她不能把衣服晾在外面,来往的旅客会顺手牵羊。看到那些衣服里有一件黑衣,我不禁叹了口气。
杏花晾好衣服,回了头说:“姐,又担心谢公子了?”
我苦笑:“不是我能担心的了的。李伯还那么在他面前说,只会让他厌烦我。”
杏花往身上擦着被水泡得泛白的手说:“姐对他好,他不会厌烦姐的。”
我微摇头,“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好,才会不厌烦。不喜欢的人对自己好,就会厌烦。”
杏花咬了嘴唇,“姐肯定谢公子不喜欢姐?”
我想了想,如果有个男人对我干了那些事,ri后就是我知道他换了灵魂,可他的样子……我绝不会喜欢他!从心理学上讲,人对曾深深伤害了自己的人不会产生什么好感,除非有病。谢审言傲到快死了还连话都不说,不会有那种奴ig……
我点头说:“我肯定他不喜欢我。”心里有些堵塞,忙笑着对杏花说:“你是不是讨厌钱眼呀?”
杏花一撅嘴:“我讨厌他!”我轻轻笑了,杏花的脸红了。
钱眼在外面喊了一声:“知音,杏花娘子,咱们去吃饭吧!”
杏花大声说道:“你就知道吃!”
我们笑着出了门,三个人到了前边餐馆,见桌子旁竟只坐着李伯,我惊愕。要知道自从我们出来,谢审言就没有自己待过。一开始我以为是李伯所说他是府奴身份,不准独自行动。后来我发现他自己就静静地跟着李伯,根本不会到其他地方去。这是他第一次没和我们一起吃饭,我知道为什么。
我一脸严肃地坐下来。李伯不敢看我,低声说:“谢公子在床上躺着,我叫他,他不说话,大概身体不适,不能用餐了。”
钱眼刚要开玩笑,我立刻打断他说:“钱眼,你不能这么开玩笑了!你没伤到我,可伤到了另一个人。”我示意杏花,“杏花,你告诉他吧,点声儿。”
杏花坐到钱眼身边,钱眼笑了,杏花在他耳边,低声把谢审言的身世背景,他怎么落在了原来姐的手里,遭遇了什么,大概讲了一下。没提那最羞辱的地方,可也够让钱眼笑容尽失,慢慢地大瞪了两眼大张了嘴巴的了。
杏花说完,坐回了我身边。我叹道:“钱眼,你明白了吧?我是不该让他看见我的。谁也受不了总看着折磨过自己的人。你就更不该开玩笑,让他觉得我和他有什么。”
钱眼摇头,“难怪他身着奴衣,可你们对他却如主人。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是这么回事。”他又眯眼叹道:“真可惜,你们那姐没碰上我……”
杏花凝眉道:“你想当谢公子?!也落到我们姐手里?”
钱眼忙道:“我不可能是谢公子,我爹只想当乞丐,不会惹怒了皇上。”他又摇摇头,“我爹又对了,人贱命大,我们天天讨饭,也比那样被卖成奴要强。杏花娘子,你在那个姐身边那么多年,受够了苦,命里就剩福份了。从今后,夫君我得仰仗你给我压住我挣的那些银子。”
杏花只有气无力地呸了他一下,叹气。
我又看着李伯说:“李伯,你知道是你起的头儿,从现在起,不要再在谢公子前提我!”
李伯看了我一眼,也叹气说:“我以为谢公子对你……”
我打断说:“你不是不知道你原来的姐干的事情!谁受得了那样的侮辱?他那天在马上没由着我坠马摔个半死,已经是对得起我了。”
李伯不甘心地说:“他早就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姐啊。我那次用剑指着你时,他从床上起身向我摇了摇头,我收了剑他才倒下。我后来发现那时他动都动不了,那么起来一下,大概用了他十二分的力量……”又叹。
我说道:“那是他不想让你杀人,换个别人,你如果要杀杏花,他也会起来摇头的。”李伯脸s变得十分沮丧,再深叹了口气。
钱眼把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了下巴上轻轻地点,说道:“昨天,他把馒头掰成了两块,应该是在帮你呀。”
我叹气:“那是他不喜欢被牵扯到你我的玩笑里。你跟我说,如果你曾经见过那个姐,现在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钱眼对着我:“知音,看着你,我就怎么也想象不出你这个模样会是个那么恶毒的人。”
李伯摇头道:“钱公子,原来的姐,语气严厉,词句刻薄,脸s常带了怒气。”杏花哆嗦了一下,李伯又叹,“现在的姐,说话和气,爱谈笑,根本不一样,所以我……”
李伯还不改悔,我又截住他的话说道:“但长得还是一样的呀,怎么都会让他想起从前的那位。”
钱眼蹙眉,“要不,知音,我给你脸上划几下子?”
杏花骂道:“想什么呢你?!我先划了你!”
钱眼叹道:“那是没指望了。”我们这帮人就在这里你叹完我叹,叹了半天。
最后,我总结ig地叹息说:“谢公子是十分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替我拉住了马。但这不同于你们所玩笑的事情。他做事凭的是自己的良心,可你们说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李伯抬头,忙轻咳了一声,欠了身说:“谢公子来了,快请坐。”
我赶快闭嘴,他真的暗中听我说话成习惯了。眼角处,见谢审言慢慢地走到李伯旁边坐下。我悄悄地抬眼瞄了他一下,自出来后,他竟第一次没戴斗笠,昏暗的天光和初上的烛火下,他俊美的面容惨淡死寂,新刮的脸,苍白瘦消,眼睛垂着看着他面前的桌沿,嘴唇轻抿着,像是睡着了。
钱眼只看了他一眼就转了脸,我想起来,钱眼以前没见过谢审言的脸。钱眼看着我,眼睛里很冷,没有笑意。
店二过来,我还是硬着头皮厚颜无耻地给谢审言点了清蒸鱼,选了野菜清汤。食物上来,杏花起身双手把我点的鱼给谢审言上到了面前。
我们大家在沉默中吃了晚饭。谢审言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在嘴里含很久才咽下去。我有时怕他是因吐不出鱼刺才难以下咽。
钱眼这次在谢审言放筷子之前,根本没动谢审言面前的东西。我们都吃完了,钱眼才把桌子上的剩菜都倒入了他的大海碗。他用手拿起那条剩鱼,吸吸啦啦,瞬间就把肉吃个jig光,把鱼头咬个稀烂,吐葡萄皮一样飞快地把鱼头的碎骨吐了出来,然后满意地把个完美的鱼骨头架子扔在了桌子上,简直比猫都专业。杏花张了嘴,但我们都被桌子上的沉闷空气笼住,谁都没说什么。
钱眼把饭菜都扒拉在嘴里,空碗和筷子啪嗒一放,手背一抹嘴说:“我的银子快用完了,从今夜起,我就同李伯他们住一屋。”
除了近乎闭着眼睛的谢审言,他们都在看我,我心慌意乱,只想赶快逃开,就对着李伯说:“李伯,你决定吧。”然后我起身道了别,和杏花匆匆地离开了餐厅。
回了房中,杏花没再提谢审言,我们聊了些我来的地方的事,就睡了。也许是因为我下午起晚了,我好久没睡着。谢审言的面容总浮现出来,即使在想象中,我都不敢看他。
第二天早上在餐厅中见到谢审言时,他已重新戴上了斗笠。我们几个有一阵没怎么谈笑。直到后来,店二上一碟辣酱时在桌子上洒了一点,钱眼立刻掰了块馒头,往桌子上一抹,把那点辣酱擦在了馒头上,又一口把馒头吃了。杏花当场哭了一声,用手捂了嘴,我也一下子笑了。wwω.ЪiqíΚù.ИěT
钱眼有些不快,嚼着馒头说:“你们是没饿过肚子,不知道珍惜吃的!”
我说道:“钱眼,桌子上多脏,你万一吃坏了肚子,好多东西不就白吃了?”
钱眼一仰头,“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拉过……”
杏花叫道:“住口!”我想起来,桌面上是不能说不雅的事情的。
钱眼不服,“知音先说的!你怎么不管她?!”我赶快低头吃饭,钱眼说:“你看,她知道做了亏心事!”
杏花说道:“你再这么闹腾,我就……”
钱眼坏笑着:“杏花娘子,你就怎么样呀?夫君我等着呢?”
杏花狠狠地说:“我就不缝洗你的衣物,把你那些快穿烂了的袜子都扔了!”
钱眼慌了,“别扔!那些袜子特软,正穿着舒服呢。”
我皱眉,“杏花,你竟然给他缝袜子?!钱眼,咱们买了新的了,就把旧的扔了吧。别累着我们杏花。”
钱眼看着我气势汹汹,“我得叫你多少次败家子你才能醒悟!真是没记ig……”谢审言轻轻咳了一声,钱眼突然顿了下,一笑说道:“知音,你再给我买三十来双,我就把旧的袜子给那些乞丐。”
我冷笑,“你给的时候最好转身撒腿就跑,免得人家发现了是什么,觉得受了你的轻蔑,追上来和你拼命。”
杏花哧哧笑了,钱眼转着眼睛看了看左右,狠咬了下牙说:“我就让你一次!你有落单儿的时候!”低头开始大声吃起来。听出这是我昨天对他说过的话,现在反用在了我身上,除了谢审言,我们都笑了。
气氛又像以前一样轻松。吃了饭,我们说说闹闹地上了街,钱眼敬业地讨价还价。与我的言谈中,他重新陷入了被动,因为他再也不能开谢审言的玩笑了,只能任我宰割。可另一方面,杏花已经败状尽显,对钱眼的“杏花娘子”的称呼渐渐习惯,没有每次都要和他过不去。所以,两相权衡,钱眼还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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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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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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