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可以不将闻知秋放在眼里,张市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立吩咐手下急办,赶紧料理妥当。
穆子儒行事素来周全,查清这事只需问手下一句就能知道,他却是另备了四样礼品,亲自送到褚韶华的公司。
自经刺杀一事,陆三要给褚韶华派几个卫兵保护,还是褚韶华说有保镖,陆三方罢了。褚韶华要的枪第二天就给褚韶华送了来,还千万叮嘱褚韶华要心安危,陆三才去玩儿了。
穆子儒一身米白长衫,打扮斯文,倘不是面相带了三分乖戾,且后头跟着的七八个实在不像正经良民,褚韶华得以为这是个读书人。穆子儒手中执一把檀骨折扇,开口也文雅,“前天手下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姐,区区不成敬意,给姐压惊。”
穆子儒说完,折扇斜斜一划,手下立刻捧着礼盒放到褚韶华面前。
褚韶华起身打招呼,“先生您是”
穆子儒自我介绍,“在下姓穆,穆子儒。”
“原来是穆先生,请坐。”褚韶华请穆子儒在一畔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穆先生想来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我姓褚,褚韶华。穆先生喝什么”
“茶就可以。”
保镖去沏了茶来,穆子儒接过茶,看向一畔弟手里捧着的四匣礼物,从举止带神色都有一种最好息事宁人的暗示。褚韶华从善如流,“这件事既然穆先生说是误会,我信。”
穆子儒下巴微抬,“给褚姐打开看看,可合褚姐心意。”
“不必了,放那边桌子上就行。上海滩都说穆先生处事最是公道,我信得过穆先生。”褚韶华道,“我还有一事问穆先生。”
穆子儒混迹江湖多年,锣鼓听音,听话听声,褚韶华从举止到谈吐都不是寻常女眷能比。穆子儒打叠起精神,“褚姐请说。”
褚韶华将手里的茶杯放到几上,看向穆子儒,“我想知道,是谁买凶杀我”
穆子儒顿时为难,他轻咳一声,耐心道,“褚姐,我们江湖规矩,若是出卖主顾,就坏了规矩,还得请您理解。这次是我们走了眼,您若不满,我稍后更有重礼奉上。”
褚韶华唇角微抿,抬腕看下时间。穆子儒以为褚韶华要送客,已抬屁股做好走人的准备,褚韶华却是道,“这也十一点钟了,穆先生一定还没吃午饭,我请穆先生吃饭。”
“哪能让褚姐破费,我请褚姐。”穆子儒未料有此峰回路转,却不能让女子花钱请客。他车就停在外面,请褚韶华上车。
穆子儒有常去的饭店,细心问褚韶华爱吃什么菜。
褚韶华道,“南北风味都可以,我不挑。”
“那我就安排了。”穆子儒让手下开车去了一家私人菜馆,庭院中一派桥流水假山叠石的江南风情。室内汀水烧的极暖,有女服务生上前服侍着褚韶华去了外头大衣。这位流氓头子颇有风度,请褚韶华先坐,他方坐了。
服务生问饮品,褚韶华道,“红茶。”
茶很快端上,穆子儒要的也是红茶,他道,“咱俩喝茶的口味儿倒是一样。”
“可见咱们有缘。”褚韶华啜饮一口馨香的茶水,先道,“我看到穆先生的时候,就想这事应该是个误会。”
屋角香几上一壶芙蓉香在缓缓燃烧,褚韶华徐徐道来,“我家在直隶府,前年才来上海讨生活,做生意久了,也听得一些上海逸事,曾耳闻穆先生一二事。”
“不说别的,我们商行择址时,我是打听了那块区域是穆先生手下的人收保护费,我们才在那里租的门面开公司。”褚韶华放下越窑细瓷茶盏,“上海帮派大大的听说过很多,帮派各有地盘,保护费都收,唯穆先生管辖地盘,只要收了每月的保护费,这户商家的安宁,穆先生就管到底了。知道此事后,我便知,穆先生绝非常人。”
“您客气了。”穆子儒极是客气,探身给褚韶华续上茶水,“盗亦有道,我们干这行的,就有这行的规矩。”
“在这个年代的上海,守规矩的帮派唯穆先生一人而已。”褚韶华曲指轻扣桌案,以示续茶之谢,继续道,“第一次知道穆先生时间更早些,那是在三年前,我刚来上海,到育善堂去帮忙,理事的名单上就有穆先生的名字。”
“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也是穆某的一点心意,不值一提。”穆子儒还很谦虚。
褚韶华敏锐的感觉到他的警惕与压抑的得意,褚韶华道,“我会从老家来到上海,就是听说这里是国内最繁华的都市,我来这里,求的是富贵。”
“我说与穆先生有缘,就是因为,我们都想活的体面。”褚韶华见服务生端了酒菜进来,便暂停了话题。待服务生出去,褚韶华方继续道,“穆先生是个讲究规矩的人,我能明白穆先生不透露买凶人的难处。”
“非常感谢褚姐的理解,您尝尝这葱烧鲈鱼,淞江口打上来的,听说李鸿章大人最爱这一口。”穆子儒已经感受到了褚韶华口才的厉害,再说下去恐怕褚韶华要说出令自己无法拒绝的话来。
褚韶华尝了尝,果然清香鲜美,大赞一声好,说,“原来穆先生也推崇李鸿章大人,我读过梁先生所著的李鸿章传,里头有一句话,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惋叹之情,皆在此语了。”
“是啊。”穆子儒对褚韶华是做过细致调查的,知道这位褚姐颇具才干,听说能将天演论倒背如流的人,如今看来,果然读书颇多,富有见识。穆子儒出门都穿长衫装斯文,对有学识的人也多些尊重,他道,“李大人这样的能人,皆因这世道之故,最后还背了一身的骂名,冤是不冤世道如此,有什么办法”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褚韶华听出穆子儒的弦外之音,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李大人的伟大在于,他一直想改变这样的世道。世道虽坏,可若没有他们那一代人的努力,就没有后来袁大总统的和平立宪,也没有现在的北洋政府。他并没如那些碌碌之人随波逐流,他为这世道尽了心也尽了力,所以,身后有梁先生这样的人来为他立传。”
“穆先生,是人都有百年之后,我经刺杀也看破生死。敢问穆先生一句,您身后,是想何人为您立传是梁先生这样学识渊博,一代人杰大家,还是那些花边报的下流文笔,调弄几句您在上海滩的风流事迹,将您与那些不堪之人相提并论。”褚韶华放下筷子,“您若希望是后者,我立刻告辞,您不必担心任何事,您的赔礼我悉数收下,全部理解。可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不能和您在这里继续用餐了。”
“褚姐这是做什么,莫恼。”穆子儒笑的和气,“我们混迹江湖的人,最讲究个和气了。”
“这话我不信。”褚韶华快言快语,“人生在世,不进则退。你进必有人退,和气骗鬼的吧”
穆子儒哈哈大笑,“褚姐的性情,不像那些圆头滑脑的商人,便有些像我们帮派中人,有血性,性子也直。”
“为人宁可不要命,也要有血性,有这口气在”褚韶华舀了一勺鸡汤慢慢喝着,“世道是越来越乱,先前我在北京的时候,宣统皇帝刚刚逊位,政府的总理就今儿个姓徐明天姓段。待到上海,这里更是不得了,一个上海竟有三类市政机关,三种司法体系,四种司法机构,三个警察系统,连电压电车都是两种,我虽未往国外开阔眼界,可想来世界之大,也唯有上海如此了。”
“当然,还有你们各种帮派。”褚韶华神色郑重认真,她抿了抿唇,“我出身贫寒,对下层社会谋生的难处体会更多。帮派,说起来就是抱团。一人势单力薄,大家聚在一起,有了势力,才能说得上话。你们青帮,听说是前清雍正年间的漕运帮派而来,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大帮。那些偷鸡摸狗的帮派不值一提,我很奇怪,你们这样的大帮派,怎么还为人做买凶杀人的营生呢”
“弟兄们也要吃饭,再者,也是下头人约束不严。”
褚韶华摇头,“如果因仇怨道义杀人,我绝不有二话。可如果只为钱去杀人,就太可惜了。恕我直言问一句,我这单生意,您帮里多少钱接下的”
穆子儒道一声“惭愧”,“一千大洋。”
“一千大洋就接真是亏大了没十万大洋,这生意就不能做。”
“褚姐,当年前清政府通辑广东孙先生的人头也就二十万。”
“所以说,做也要做这样的大生意。你看汪先生,那也是杀人,一下子杀出偌大名声。”褚韶华道,“你看你们,拿区区一千大洋来杀我。我直言问一句,您差这一千大洋上海也不可能每天都有这一出杀人事件,一年按三百六十五天,也就三十六万五千大洋,这是什么要紧生意当然,我这里杀没杀得了,你手下兴许还能向出钱的那方勒索些钱花花,可如果总是这样干,穆先生您的声名何在呢。”
“您可太看得起我了,我穆某人,别人当我面称我一声先生,背地里不定怎么说呢。”
“做事,必有人说。做好事,恶人说。做恶事,好人说。事情除了善恶,还有大之说,穆先生在上海已是成名人物,您做的事,生前身后,更会有无数人去说。”褚韶华道,“我出身贫寒,纵是到现下衣食无忧,可有时候,仍会遇到许多靠社会秩序解决不了的事。我们正经纳税,可真正不受人打扰做生意,是因为保护费交到您的手上,所以,我们这里的治安还可以。穆先生您并不缺钱,听说广东孙先生曾在日本加入黑龙会的组织,现在说起孙先生,虽无法与北洋诸军阀相比,可他的思想在社会上得到许多名流认可。我从不认为帮派就不及别的行业,许多热血人物,多是帮派出身。我只可惜穆先生这番见识,竟甘心手下人做别人手里的刀。”
褚韶华道,“敲诈勒索杀人,这是帮派。集资募捐革命,这是党派。”
穆子儒一阵大笑,“褚姐妙语,说的透澈。来,我以茶代酒,敬褚姐一杯。”
两人端起茶盏轻碰,干了一杯。穆子儒分别续上茶,道,“那依褚姐所见,以后我不好做现在的生意了”
“谁要是劝你不要做现在的生意,就不知是何居心了。”褚韶华道,“我说句实在话,咱们都不是出身豪富之家,不做眼下生意,靠什么吃喝。何况,您手下还有这许多兄弟。”
褚韶华想了想,“如果是我,我会把之前说的那三样做切割,我不信这三样在穆先生的生意里能干多大的份额。上海这许多赚钱行当,凭穆先生地位,您进入哪一行都不是难事。钱对于您,是最容易的,难的是”
顿一顿,褚韶华道,“名望。”
穆子儒又要举杯,褚韶华抢先一步,道,“这次不必先生敬我,是我敬先生。我只是看出先生的雄心,而先生已经在这样做了。”穆子儒与别的流氓头子完全不同,这个人衣着上好斯文,地盘也很会管理,甚至知道去育善堂做理事,拿出钱做慈善洗白名声,由此可知,这人的野心也必然不一般。
“还是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啊。”穆子儒叹口气,“我在金先生手下做事,大事还是要听金先生的意思。下头人呢,也不能面面俱到,令人烦恼。”
“其实,拿我这件事而论,买家您不说我也猜得到。他家有的是钱,找您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他家没找您,反是找的你手下这些冒失人,为何看中的就是他们的冒失。要是您接这单生意,您能不先查一查我起码,看在闻先生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做这单生意。”
穆子儒亦有不解,说,“褚姐既猜到了,我也不隐瞒了。只是,这事我也有疑惑之处,闻先生和田家可是正经姻亲,他家怎么跟你结的这么大仇”
“我不信穆先生你没查一查缘故,我现在为谁做事,你不知道”褚韶华凤眼含笑,问向穆子儒。
穆子儒对褚韶华客气,未偿没有褚韶华在为陆许两位公子做事的缘故。穆子儒道,“倒是打听一二,要知你们是自己家的事,我们再不能接这生意。”
“您也知道田家有许次长做靠山,我与田家的事,早同许次长打过招呼,许次长点了头的。当初那场豪赌,不就是在穆先生的场子您肯定比我清楚呀。”褚韶华夹了只虾,慢调斯理的说,“这事我既经了警察局,就是想走正经司法程序,所以,需要证据,需要您的人坦白从宽。”
穆子儒面露难色,褚韶华道,“都说墙倒众人推,得一起使劲儿。我不想从田家生意里分到什么,我与田家是旧怨,我就是想看他家倒霉。我当先锋拉仇恨,田家这块肥肉,随便咬一口也不只一千大洋。这桩生意,不比买凶杀人值得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石头与水的野心家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