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之带领的队伍主要是考察一些地处偏远相对闭塞的原始村落,受访人多是会说古老方言的一些老人。浅浅白天负责记录受访人的发音语法,晚上整理调查笔记,还要分类许多资料,经常需要熬夜。这并不是一段悠闲惬意的旅程,甚至辛苦非常。但浅浅对这样的学术活动始终是抱有热情的。这样的活动比枯燥的书本知识更有意思,可以和会不同语言的人交流,哪怕是手舞足蹈的比划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语言是鲜活的,立体的,有血有肉的文化载体。
晚上回到酒店,浅浅买了当地有名的香梨,洗的干干净净,拿给李兰之吃。然后又一个人伏在桌子上整理调查笔记,打开录音笔戴着耳机,一遍一遍,反复的听。
房间里安静,李兰之靠在床上休息,体力不支,腿也疼的厉害,吃了一口香梨,心情忽然舒畅不少。
她心里面,是很喜欢浅浅的。
李兰之原本不大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她自己爱干净,见不得乱糟糟的东西堆着,生活习惯要是犯冲住到一起多少会有摩擦。她也很清楚,自己事多,别人多是碍于面子迁就。除了浅浅不一样,她是习惯,她总是可以顺应别人的习惯,自然相处,不让人别扭。
队伍里的年轻女孩子们看着光鲜亮丽,一回宾馆酒店房间都什么样子,她带学生这么多年最清楚不过。如果住单间又显得像是搞特权,大家都是将就。她作为导师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这些小年轻里面,李兰之最了解的就是浅浅,知道只有她能够照顾自己所有的喜好习惯,所以选房间李兰之要求跟她住一起。
浅浅每天都把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卫生间连一根多余的头发都没有。每天从早到晚,都把李兰之照顾的妥帖,细心入微。
深夜,李兰之翻身,醒了,发现浅浅还没有睡,轻声说:“浅浅,很晚了,早点睡吧,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忙,就是有,你下次可以找别人帮忙,不要什么事都揽着一个人做。”
“嗯,我知道了,李老师。”
浅浅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微微笑了,说:“您以前不是总教我,说别人让我多做事其实是为我好,说明重视我,把机会都给了我,多做事多积累经验,我都记着呢。我在乌克兰的时候,教授们都对我特别好,跟我讲了好多,也教了我很多。我知道,这都是您在背后为我打点过的,我总想着,做好一点,您脸上也有光,是不是。”
李兰之侧躺着,看着她,慈眉善目,也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好学生,有天赋。你爸爸临走前跟我说了许多事,说小时候没把你带在身边,亏欠了你,苦了你……其实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一遍又一遍的恳求我。你爸爸是个特别好的老师,我们都敬他呢,你可千万别怨他。”
浅浅低了低头,说:“没有,我真的没有怨谁。李老师,挺晚的了,您休息吧,我弄好了马上也睡了。”
等浅浅躺到床上,李兰之问了一句,“咱们明天是去哪儿?”
“听带路的司机说明天南下去若羌,之后是且末、叶城还有一些小地方,听说那边有人会突厥语。摄制组赶时间会比咱们先到最西端的喀什。”
两人面对面躺着,李兰之想了想,说:“时间太久了,这条路线我都不太记得了,应该是古丝绸之路南线的考古遗址。”
“嗯。张导联系了人,他们摄制组想去楼兰古城取景,不过可能也去不成,那边不对外开放。张导说他们纪录片最后希望咱们也能上镜说几句,您知道的吧。”浅浅枕着手臂,看着李老师。
“上电视的事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睡吧。”
早上,浅浅给李兰之倒了一杯热水,买了早餐放在热水旁边,人又出去了。李兰之觉浅,听见动静人就醒了,喉咙干痒,看见桌子上备好的东西,不自禁笑了笑。对浅浅这么贴心的孩子,百分满意。
北京的雾霾天,全国闻名,如期而至。
康国深戴着黑色口罩,刚从国际学校出来就接到了父亲电话,爷爷病了在住院,定时定点,该去瞧瞧。康康是一上学就不说话,老师动不动就要找家长。那头的老爷子,见了面就是没完没了的难听话。
一个一个,都是成心不让人好过。
到了医院,康国深没有先进去,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人挨个被说了一顿。护士长找他签字,随手签了,又翻了翻页数,最近不少人来看过爷爷,面子上足足的,怎么脾气还这么大?
他往里探了探头,爷爷在床上躺着。心脏犯毛病,夜里离不开呼吸机,人也下不了地。估计是这病闹心闹的,找人撒闷气。
康国深挨个招呼了一遍,长辈晚辈,瞧见他来了,全得救一样,脸上挂着笑模样稀稀拉拉找理由散了。
是,全家最值得骂,也最能让老爷子撒气的人,送上门来了。
康国深驾轻就熟,直接往床边一坐,等着受审一样。
今儿奇了怪了,爷爷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倒是没说难听话儿。他全当耳旁风,也没怎么认真听,不外乎又是谁谁谁家添了曾孙……关他啥事呢?
进来前他找医生全细问了一遍,老爷子恢复的还行。
这一听,说话确实中气十足,不虚。听见的没听的,他就只顾着点头。
老爷子忍不住伸手扒拉了他一下,“我说的话,你就没听进去过一句,回回都是一个德行!现在有钱了,都不把人放眼里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这多听话啊,让我2点来,我都不敢超一秒,这不都来了,您又说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做人真难。”
“那我刚才说什么了?”老爷子考人。
不知道。全写脸上了。
康国深忍着笑,闭着嘴,没吱声。
老爷子气的蹬腿,“你看看!气不气人!”
老小孩儿,没道理可讲。康国深自认这几年脾气磨的已经够好了,什么事都不大走心,笑呵呵一劲儿点头,“爷爷,您接着说,我听着,我认真听,成吗?”
老爷子闷住了,半晌,盯着他说:“我听说那丫头回来了,还跟着你妈后面。你妈挺喜欢她,我知道。”
康国深心神一滞,眼神飘忽,落在床沿上,没有搭腔,这个腔,没办法搭了,失联了,不清楚。
他才出国进修没几个月,就听说李老师跟爷爷吵了一架,李老师为了跟大伯母比贤惠,向来是扮演好24孝好儿媳,从来没跟老人红过脸儿拌过嘴,能忍极了,多大的不痛快都是回家折腾父亲。为什么吵架?听说是为了他,也提了浅浅,具体什么事,没人告诉,他也没问,不重要了。
康国深摸摸下巴,依旧是不作声,老爷子脾气急啊,以为是不耐烦,说话开始呛上了。
“我老了老了,还要遭你们嫌弃!多说几句就嫌我烦了是吧!你们爱怎么地怎么地!谁拦着了!好心好意,到头来都来埋怨我一个老头子!”
这是挑的什么理呢?他忍不住笑,“爷爷,谁挑您了!谁也不敢啊!没有的事儿!”
“哼!挑没挑,我心里有数!我都这样了,你妈也不来看看我!你不结婚,全怨我头上!你爱跟谁结就跟谁结!我往后什么话都没有!”
啊,在这儿不顺心呢,康国深眯眼笑了,“您这理挑的就不对了,我妈去新疆了,那么老远,她肯定也急呢,回来了肯定来看您。再说,我结不结婚,那是我的事,操那个闲心干嘛。”
老爷子抬了抬下巴,来了脾气,“你不结婚你妈就怨说是我给拦的!你不结婚!朋友也不处,你成心是不是!打小就会跟我作对!”
“爷爷,您别一见面就说这个,咱说点别的成不?您是不是最近吵着说要吃我妈做的独面筋,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不能提结婚,不爱听。打马虎眼。
搁在以前,只要有一点不顺心意准是要大骂一声“滚”,最近老爷子忽然就转性子了,开始寻思别人心意。
家里儿孙算是省心的,几乎都按着他心思培养发展的,就康国深独一个,没一件事让他顺心过,要说也奇怪,对着干反而感情更深似的,总搁心里惦记。小时候每回从天津过来都是好不了两天就闹脾气,让吃饭不吃让睡觉不睡,最不好带就属他了,还闷着坏,出去闯了祸回家偷偷瞒着,等发现了他人又躲回天津去了。长大了更甚,东西南北,你说哪儿他就偏偏故意避开那个地方,气都能气死,人家还总有出路,没辙。出国跟着李卯南也不知发了什么横财,回来人就变了,有事拿钱堵上,有话更是拿钱堵,从此他的事,再没人敢提了。
老爷子对他没脾气,是发现这孩子人前嘻嘻哈哈,背着人坐院子里抽烟能抽一上午,一句话没有,谁也不知想什么呢。要说这个时代变得快,就是从人开始的,从前一眼就能看穿的那么一孩子,现今再没人能摸透他的心思了。怎么问都是没个正经,没一句真话。
那个丫头的事,私下里也有不少难听话,他当初拦着,确实是碍于面子,人活着,谁不为面子!听说彻底散了,各奔东西,家里也有人说了闲话,人多口杂,不议论才怪了。从来知书达理的儿媳妇李兰之,突然在大家吃饭调侃到他儿子身上的时候发了脾气:我儿子的事,我自己会管,不用别人说三道四!
一家人最怕伤了和气,孩子一回来,大手笔,挨个拿钱打点的服服帖帖,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孩子自己心里过没过去,谁都不知道。反正过不过去,话是早撂下了,往后不结婚了,就这么单着。谁都别劝,没用。
老爷子瞧着他嬉皮笑脸的假模样,深深叹口气,摆摆手,“行了,回去忙吧,你们都忙,没时间听我啰嗦。”
刚到车库,一个人就扑上来了,是国度,抓着他不放,“哥,到我家吃饭啊。”
“不去。”
“什么人!等你半天了!腿都站酸了。”
康国深斜睨了她一下,耐着性子,“我真不去,你妈比我自己亲妈管的都宽,招架不住。还有你,找个正经事干干,别一天天就知道弄小人书。”
“哼!我妈说的一点没错,你变了!你以前最关心我了,看看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欠了你米还了你糠啊!”国度撅嘴,故意说:“哥,这家里头是不是就没有个能让你心疼的人了?”
他面色平静,说:“有。”
“谁?”
“我儿子。”
“你就贫吧你!爷爷跟你说什么了?说那么长时间。”
“结婚。”还能说什么呢!
国度眉开眼笑,半开玩笑说:“哥,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呗,染苒怎么样?她是文艺兵,思想纯洁,最适合你。”wwω.ЪiqíΚù.ИěT
“不要管我的事。”康国深没一句多余话。
“你可真没劲!染苒挺好的,我妈说了,你不能老单着,让我们多关心你!别不领情啊!”
“你那些花花肠子用到别人身上去吧,你想要什么就说,没有想要的单纯折腾人你就去找宋楚凯,他喜欢文艺兵。”
“诶,我还不能关心关心你了是吧!”
“我好得很,不用关心。”康国深大步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
国度在后面喊,“你不理我你会后悔的!我见过浅浅姐!你想不想知道她在哪儿?”
没有回音,从那之后,谁提起这个人,他都没有回音,没有脾气,没有表情。就像没有了那个人,那段记忆一样。连他自己原来的样子,都跟着一起没有了……
国度看着自己哥哥那背影,总觉难受,他从前根本不是这样冷冰冰硬邦邦,多说半句话都嫌多余的人,脾气是有的,家里哥哥姐姐谁没脾气呢。可他对自己总是最好的,有许多话说的。
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总喜欢问问她意见。
浅浅做你嫂子好不好?
不管家里人说什么,国度是挺喜欢的,说了好。
谁知道一切根本不随人愿呢!他们都说浅浅是个心思挺重的人,拿了哥哥的钱,攀上婶婶关系,乐颠颠去了乌克兰深造。多精的人,可怜哥哥傻子,伤心人只能出国藏着。
事过去了,人脱胎换骨。
前段时间,家里人又开始张罗着劝他了。
国嵘姐那么强势的人,对着他都只有好言好语,“你就当是哄爷爷开心,他岁数大了,心脏也不好,找个人试着处一处。”
“我心脏也不好。”
对这个话题,他老是没个正经,也一点没有脾气的,只是坚持,笑着说:“我的钱算是白给你们家花了,下回姐夫有事,我干脆就看着不管了。”
“你这人……”用了人家钱,大姐没办法理直气壮。
“姐,我就这样了,你们都别管我就是对我好。”他深沉叹息,很是疲惫,没坐一会儿,电话一响,人就走了。
国度站在一旁听着看着,尤记得那一声叹息,明明轻如毛,却是重重的敲击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大家在沉默中达成共识。
他的事,别问了。
那日国度在机场里送朋友,正巧看见了婶婶,婶婶拉着浅浅姐,浅浅姐推着行李,婶婶拿水给她喝,帮她整理衣领子。他们一行许多人,她还愣了半天。婶婶那么挑剔的人呢,对哥哥的前女友,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她跑上去打招呼,浅浅姐对着她笑,客客气气,还是那个温良样子。
国度从不相信,浅浅姐是什么有心计的人。哥哥喝一杯水,她都要悄悄放在嘴边上试试温度的一个女子,不可能不好。
国度跟她们挥手道别,看见浅浅姐在安检处帮婶婶拿着衣服,有说有笑挨在一起,母女俩一样。她都跟着不甘心了,明明那么般配,凭什么不在一起?
路程特别赶,负责人总是催,怕时间不够。之后去的几个地方,总是吃不好睡不好,没到叶城,李兰之就病了。叶城气候尤其干燥,一到地方,病情更是加重了许多。吃了药,勉强维持。
浅浅担心,跟队里其他领导商量,最好是安排人陪李老师先回去。谁知李兰之断然拒绝,坚持在酒店里休息,养着就能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好。
忙完一天,浅浅给李兰之带了清粥,想着回去要怎么再劝她。轻手轻脚,打开门。
听见李兰之嚷嚷,“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妈了?要就来新疆接我,我病了,回不去了!”
……
“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儿子就必须来……忙,忙个屁!包专机也必须要来!”
……
电话那头康国深刚开完会,人还矇着没太听明白,笑哒哒的说:“李老师,您这是闹的哪出?什么病嗓门比平时大了三倍。”
“我在新疆叶城,你回头和我助教联系,你要是不来,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了!”
“啪”挂了电话,还挺用力的。
浅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也没想装作没听见。
“其实……赵老师说可以陪着您回去。”
李兰之咳嗽了几声,确实是病了,没有装,“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能使唤了?钻钱眼儿里了!我就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心肝了。”
出来这么久了,好像确实没见他们通过什么电话。父母总是期盼孩子能贴心点,爸爸病着的时候也常常会多心,跟她们闹小脾气,理解。
浅浅默默坐下,说:“您先吃饭吧,要不该凉了。”
夜深人静,浅浅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他会来吗?
他会来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王不难的深浅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