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妆撑大了眼睛看着底下的女子,她说什么?
她叫……亦妆?!
她唤她——姐!
也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望着灵阙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颤抖着唇开口:“灵淑媛不要乱说话!”
元政桓的王妃不是亦妆,灵阙又怎么可能是亦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在成王府,她给灵阙看了她的贴身玉佩,灵阙说不认得的。那时候的她,甚至是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直到她说没见过那玉佩,尚妆的内心才似一面松懈,一面失望的。
那时她如果承认,她还不至于如此。今日,她倒是说自己的亦妆了!这叫尚妆,如何自处?
灵阙缓缓地抬手,从领口取出那块陪伴了自己十四年的玉佩。抬眸瞧着尚妆,低语着:“这个,够了么?”
尚妆一拧眉,退了半步才道:“这是我给你的玉佩,你到底想说什么?”
灵阙颓然笑一声,回身,行至床边,从枕下摸索了一番,待回头的时候,尚妆瞧见她的手中赫然又多了一块玉佩。
正是与灵阙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
惊恐地撑圆了眼睛看着那两块玉佩。
茯苓不明所以,见自家小姐的脸色都变了,她亦是知道定是不好的事,张了口欲开口,竟也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尚妆慌乱地摇头:“不……这不可能。”
灵阙缓缓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出声道:“你不过是将玉佩寄放在我这里,试问,不是自己的东西我又如何会挂在脖子上?”
她的话,说得尚妆一阵语塞。
当日那一拉扯而从她颈项掉出来的玉佩,她只以为是她的那一块,却没有像太多。此刻想来,灵阙的话不无道理,谁会将别人寄放的东西贴身带着?
所以,那时候被太后瞧见的玉佩,本就是灵阙自己的那一块,而不是她的!
她忽然想起她去见安陵雩的时候,灵阙也去了。只因她最是清楚她才是真正的亦妆,所以在听闻“亦妆”这个名字的时候本能地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甚至是她们初见,她还说,觉得喜欢她。
这一切的一切,终是得到了解释。
尚妆忍不住一个踉跄,这样的事实来得太突然了,她每日念叨的亲妹妹,居然就是灵阙!
“小姐。”茯苓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担忧地唤着她,她发现她的身子已经颤抖不已。
尚妆却拂开她的手,推她道:“去外头守着。”
“小姐!”这个时候去外头,叫她怎么放心?
尚妆却是沉了声:“去!”
咬着牙,狠狠地瞪了灵阙一眼,茯苓很是不甘地下去了。
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尚妆咬着牙问:“那时候为何不说?”她早点说,也许事情还不会变成这样。
灵阙微微一怔,微微咬下唇,半晌,才低了头道:“你叫我怎么说?我爱的人爱上自己的姐姐!我是不想迫于那份亲情的压力,所以才咬牙不认。只因我以为,只要你不知道自己和我是亲姐妹,那么我们可以公平地争一争!”只是如今她才知道,好多事,终究不能如自己想的那般简单的。
尚妆忍不住冷笑一声,公平地争一争?
呵,她不会忘记,那时候她极力要撮合她和元政桓的,她又何时给过她接近元聿烨的机会?
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一把夺过她手心的玉佩,咬牙转身,阖了双目道:“我不会相信的。”她宁愿不要相信!
说她是她的妹妹,如今,倒是圈死了她,是么?
“姐……”她低低地叫。
“不要叫我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自己究竟是鼓起了怎么样的勇气。背对着她,眼泪却是忍不住从脸颊流淌下来,她找了十年的妹妹,她念了十年的妹妹,却用了这样的谎言来骗她。
她不想原谅,却又觉得自己残忍。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自己真的要狠心丢下她不管么?
灵阙望着她簌簌发抖的背影,低声道:“那一日,我与你贪玩儿,在镇外玩儿的晚了,回去的时候,才见爹娘都被强盗所杀。从此我们成了孤儿,后来……”
“不要说了!”尚妆打断她的话,她知道自己叫亦妆,她身上有与她一样的玉佩,光这两点其实已经足够,只是是她不想去承认罢了。
如果是以前,她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
猛地怔住,为什么是以前?现在到底改变了什么?
抚上胸口,她觉得难过起来。
灵阙有些黯然地在床沿坐了,自嘲一笑:“若是那时候,你跟了王爷走,该多好……”谁不说造化弄人呢?
指尖一颤,尚妆苦笑:“你以为那时候我走得了么?”元聿烨赐了他情花酒啊,她跟他走,那不是要了他的命么?纵然他愿意,她如何忍心看着他痛苦?
紧紧地揪住了床上的被褥,怕是此刻,没人会比灵阙自己更痛恨她自己。尚妆不知道,那情花是她亲手取来的!
是她亲手,断了她出宫的机会!
亦是她,亲手将她强留在元聿烨的身边!
呵,狠狠地咬下贝齿,如今,她即便后悔至死,又有何办法?
这些,她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了,怕她会更恨她。
“那你,还爱王爷么?”颤声问着,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深吸了口气,回身对着她,尚妆一字一句道:“我是皇上的修容。”她会永远记得在山洞里,元政桓对她说:娘娘,请自重。
她曾为了他,留在元聿烨的身边。难得元聿烨愿意对她赤诚相待,如今的她,还想怎么样呢?
“可你不爱皇上!”灵阙终是哭起来。
尚妆却是狠狠地怔住,是么?她不爱么?
那,为何看见他受伤,看见他难受,她也会觉得心疼呢?
看着灵阙,无疑,她是爱他的。且,深深地爱着。
床上之人起了身,在尚妆面前跪了,开口:“你可以不认我,如今我也知道了,我即便争了也争不过你。可是只有你能帮我,帮我跟皇上解释,说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说,他一定会信的,一定会的!”他是骄傲的人,以为她对他下了媚药才会气她,才会不来看她,只要解释了,就会没事了啊。
尚妆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哽咽不已:“姐姐,要如何,你才会帮我?”
尚妆却不答,知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愿意进宫?”
她的话,让灵阙不免怔住了。
她又道:“那是因为我求了安陵老爷帮我找妹妹,他还答应,等找到了亦妆,会以安陵家的小姐一般待她。深宫,不过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自始至终都是不愿来的。我用代替小姐入宫,去换了亦妆未来的幸福。哪怕,安陵老爷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她只说“她”,却不说是灵阙。
灵阙终是震撼了,伸手拉住她的手,急道:“你不愿在宫里,那我帮你想办法出去啊。”也许这一刻,连她都是看不起自己的。只因,当她听见尚妆其实不愿待在深宫的时候,她心里是高兴的。
“出去?怎么出去?”那契约上一字一句她记得清清楚楚。
灵阙却反问:“怎么不能出去?除非……除非是你不想出去。”这,也是她最怕听到的事实。
拂开了她的手,尚妆深吸了口气,咬牙开口:“是,是我自己不想出去。”元政桓的事情,还有她与元聿烨的契约,她并不想被别人知道。
“那我怎么办?”灵阙望着她。
怎么办……
呵,姐妹共侍一夫,还能叫她怎么办?
她心里真的很乱,她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便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灵阙见她不说话了,心里也惊慌起来,忙乞求着:“我只是……只是想见他一面,不过是一个小忙,你也不愿忙我么?就因为之前我不认你,你就不能原谅我么?”
摇头,还是摇头。
灵阙怎就不明白,她如何只是因为这样?
在她不承认自己是亦妆的这么多个日子,发生了多少事,改变了多少人,她如何会明白!
转身欲走,却被她拉住了身子,听她哭道:“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
用她的命要挟她……
为何这辈子,她一直在受迫中度过?先是元政桓,再是她的亲妹妹……
颔首,声音悲戚:“当初我早就说过,不要你做这淑媛,是你非不让我说出那玉佩……”话至一般,她猛地怔住!
那时候,她不过是想说玉佩本就是她的,可,现在呢?
被太后瞧见的,的确是灵阙自己的玉佩。而太后说,这玉佩是黎国皇室所有,那么她和亦妆……
灵阙似乎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抬眸瞧着她,开口道:“你以为你我中有一人是黎国公主么?呵,别傻了,那怎么可能?”
被她言中了心事,尚妆微微一怔,随即浅笑。是啊,别傻了,她们是两姐妹,她还是愿意相信这对玉佩是爹从别人的手上得到的。
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吸了口气道:“我要你亲口跟皇上说,说这玉佩不是你的。”
灵阙吃了一惊,脱口道:“可它明明就是我的!”
“说你捡的!”只要她不是公主,太后便没有理由再为难她。
“不!”她拼命摇头,她不就是靠着黎国公主的头衔才做了他的妃子么?如果,她什么都不是,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灵阙……”
她却打断她的话:“是不是……你心里从来不承认我是你的妹妹?”尚妆被她说得怔住了,听她继续道,“你如果认我,怎么忍心不帮我?”
尚妆咬着牙,她难道不知道她是为了她好么?
在后宫,她不得宠,还要树那么多敌,她那点心思,真的想死么?
才要开口,灵阙却松开了拉住她的手,别过脸,开口:“既然这样,你走吧,今日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从今往后,你还是安陵雩,我只是灵阙。”
尚妆一阵愕然,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如今,谁又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试了几次,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竟真的转身出去。
灵阙没想到她会真的走,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地变得失望。
茯苓焦急地侯在门外,见尚妆出来,忙急着上前,扶了她道:“小姐没事吧?”她的脸色真难看,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昏过去一般。茯苓不免朝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她不知灵阙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只是心里隐隐地升起了怒意。
还有,她的那一句“姐”,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尚妆摇摇头,只觉得浑身无力,轻声道:“回宫。”她需要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
听她如此说,茯苓也不敢说什么,只小心地扶着她出去。
脑海里,还一遍一遍地想着灵阙的话。还有她最后看她时那种失望愤怒的样子。尚妆不觉一颤,妹妹是找到了,与她祈祷的一样,她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她们姐妹才相认,便夹杂了那么多的不纯粹。灵阙还那么地不理解她,这才是最让她伤心的一点。筆趣庫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陈靖。
灵阙之于元聿烨,就跟陈靖对徐昭仪的一样的义无反顾。
只是,陈靖无私,灵阙却是霸道。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不……
她不能让她出事。
可是,事关元聿烨,不挂是他,还是灵阙,她都不希望看到他们受伤。
胸口闷闷的,好多的事,一下子积压下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脚步仿佛开始虚浮起来,望出去,突然看不清楚。
茯苓突然觉得身边之人一下子压上自己的身,她大吃一惊,呼道:“小姐!”
尚妆只听她叫着自己,却没有力气去应,只是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小姐!”茯苓到底是扶不住的,只得使尽力气抱住她。
一双大手伸过来,帮忙扶住了尚妆的身子。茯苓吃惊地抬眸,撞上男子深邃的眸子,露出愕然的神情。听他道:“还不快去叫顶轿子来?”
茯苓这才反应过来,忙跑开去。
慕容云楚瞧一眼怀中的女子,回头看了看,只得先将她抱去不远处的亭中。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抱着皇帝的妃子在宫里到处走。
让尚妆轻靠在石桌上,慕容云楚起了身,凝视着女子紧蹙的眉头,他亦是微微皱眉。
茯苓很快便回来了,这倒是让慕容云楚有些讶然,那丫头上前,低声道:“丞相大人请让一下。”她只去最近的宫里找宫女要了一杯水,她怕自家小姐和慕容相在一起出事,又哪里真的敢走远了去叫轿子?
方才她情急之下把了她的脉,知道她是郁结于心才会突然昏倒。
扶起她,将清水喂入她嘴里,一面握了她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去。
“嗯。”尚妆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来,看清了面前的丫头,才皱眉道,“我……怎么了?”
茯苓故意大声道:“哦,小姐昏倒了,幸亏丞相大人出手扶住了您。”她怕尚妆不知道慕容相在,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尚妆一惊,目光看向茯苓的身后,果然瞧见了男子冷峻的脸。
慕容云楚突然开口:“看来娘娘是没事了,不过臣看,娘娘还是宣了太医来瞧瞧才更放心。”他一面说着,一面又看茯苓一眼,这丫头倒是机灵的很,也很聪明。
茯苓扶她起了身,她才笑道:“今日之事,多谢丞相了。”说着,便抬步欲离开。
慕容云楚却开口道:“臣有一事好奇。”
收住了脚步,尚妆并不曾回头,听他又问:“娘娘与桓王府的亦妆姑娘究竟是何关系?”
他的话,说得尚妆一怔,终是回身,皱眉道:“丞相什么意思?”
他从容地开口:“方才娘娘可一直喊着亦妆姑娘的名字,正巧,臣今日入宫,也为此事而来。难道,娘娘已经知道了么?”
猛地握紧了双拳,她方才……叫了亦妆么?
呵,只是慕容相又怎知,她口中的亦妆,并不是桓王府的亦妆。
可,他为何至今还称安陵雩为“亦妆姑娘”?她此刻,不应该已经是桓王妃了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说今日入宫,是为了元政桓?
心下思绪万千,她却只得勉强道:“丞相以为本宫知道了什么?”
慕容云楚倒也不掩饰,只道:“王爷大婚的时候,出了些事情,婚期怕是要延后了。臣以为娘娘已经知道了。”
心头一震,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这话,她不好问出来,慕容云楚若是想说,便会直接说,而不是以“出了事情”代替。
强作镇定道:“哦?本宫不知道,看来丞相是急着见皇上的,皇上此刻正在寝宫休息的,本宫也要回去了。”语毕,真的也不再逗留,只转身出去。
路上,茯苓倒是不问元政桓的事情,只担忧地道:“小姐可还觉得不舒服?方才,吓死奴婢了。”
尚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开口:“茯苓,你做的很好,谢谢你。”她靠着的石桌还不曾有暖意,便是知道茯苓去了不久便回了,她还真怕茯苓若是去的久一些,她会说出一些不能乱说的话来。好在,只一句“亦妆”,倒是还没有大碍。
至于元政桓……
叹息一声,她如今都是万事缠身了,况且,她该相信元政桓的,他不会有什么事的。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的。
回了景仁宫,茯苓扶了她上床休息,尚妆特意嘱咐了,不让媗朱进来伺候。
茯苓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傍晚的时候元聿烨来了。
尚妆还睡着,元聿烨没有叫醒她,只皱了眉问茯苓发生了何事。
茯苓也不知其中的缘由,不过想起灵阙,她就会生气,便只道:“张公公说庆合宫的淑媛娘娘哭着要见皇上,公公不敢禀报,便让我家小姐去了,奴婢也不知淑媛娘娘说了什么,小姐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还晕倒了。”
元聿烨的脸色一变,回眸狠狠地看着张公公,什么话都不说,突然回身出去。
去哪里,茯苓大概猜到了。她耸耸肩,这也不算告状吧?虽然被小姐知道了,她可能会很惨。不过,那灵淑媛的确很让人讨厌的。
这样想着,也算安慰了自己,她的心情又好起来,心安理得地回至尚妆床边坐了。
尚妆迷迷糊糊地,似乎瞧见了小时候生活过的镇子。
好多的血,到处都是血。
原本热闹的街头,一下子变得死寂。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她吓坏了,冲回家,喊着爹和娘,没有人应她。仿佛整个世界都空旷得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继而,似乎又想起什么,猛地回身。
亦妆呢?妹妹呢?
“啊——”惊叫着睁开双眼。
“雩儿!”耳畔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的身躯紧紧圈住,低语着,“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别怕……”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
从他回来到现在,她的眉头一直紧蹙着,似乎是做了噩梦,却只咬紧了牙关,一句话都不说出来。
她怎么了?
他不过才不见她短短的半日而已,回想起他去庆合宫的种种,微微咬牙。
尚妆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一下子将自己笼罩进去,一时间被人抱住,她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命躲进他的怀里,颤声说着:“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元聿烨的心中一动,他从来不曾见到过这样的她。
不知怎的,心里隐隐地痛起来。抱着她的双臂猛地收紧,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低声说着:“不会,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男子温柔的气息喷洒在尚妆的脸上,意识缓缓地清晰起来。她的眸子撑了撑,终于看清楚了面前之人,略微吃了一惊,支吾着道:“皇……皇上……”
怎么回事?她不是睡着了么?为何元聿烨突然在她的寝宫?
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开口道:“灵阙一张嘴不饶人,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她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尚妆这才吃惊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脱口道:“皇上……去过庆合宫?”问的时候,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往外头瞧去,试图寻找茯苓的身影。此事,出了茯苓,还能有谁说出去?
没想到,元聿烨却道:“张廖说你过了庆合宫,我还听闻,你昏倒了。”
原来是张公公说的,至于他说听闻她昏倒,竟是慕容相说的么?是了,她怎么忘了,来的时候,瞧见慕容云楚过乾承宫去的。
想着,又急声问:“皇上跟灵阙说了什么?”
“我骂了她。”他的声音冷冷的,提及灵阙,满脸的不悦。
这一次,她是真的让他失望了。做出那种事,她非但不认错,还责怪他心里只有雩儿,还说雩儿的不是。
“皇上……怎么能骂她。”这下,灵阙会更恨她了。她会否因为,是她告了状,元聿烨才会去庆合宫责怪她的?呵,他不愿见她,见了,居然会是这样。
她也知道,在元聿烨面前,那些话,灵阙是不敢说的。她在他的面前,怕是敢怒不敢言了,所以,只会把对自己的怒意深深地吞进肚子里。
她们姐妹的这些结,好像越绕越紧了。
元聿烨皱了眉,开口道:“你也不必为她说话了,她究竟说了什么,她没告诉我,看来你是不会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这些,我不计较,只是你得答应我,不要想太多,要好好的。”听茯苓说她还昏倒了,他不知道多担心。
尚妆暗自叹息着,看来元聿烨对灵阙误解甚大,只是这些,她却又无法解释。
扶了她躺下,大掌轻轻滴抚过女子略带着倦意的脸庞,他的眸中尽是心疼之意。
“原本想宣了太医好好给你看看的,茯苓那丫头却说不用。我是信她的,却也告诉她,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不饶她。”
尚妆明白,他是知道她和茯苓要好,这些话,只是在警告她,不许对自己不好。
喟叹着,她哪里真的会对自己不好?她其实,一直很坚强的,不是么?
看着他,勉强一笑,继而开口:“皇上别光顾着说我,你呢?”
他笑着:“我是男人,不还担心什么?”
这时,瞧见茯苓从外头进来,小声道:“小姐,奴婢准备了莲子粥,您吃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感激地看了元聿烨一眼,看来皇上并没有出卖了她呀。
呵,她越来越觉得其实皇上还算是个好人。
元聿烨回身,开口道:“给朕吧。”
茯苓吃了一惊,继而却是高兴地笑,忙将碗交给他,又福了身退下去。
尚妆忙坐了起来,伸手去接那碗,一面道:“还是我自己来。”他喂她,她会不习惯。
他却是笑道:“又不是单要喂你的,我也饿了,也想吃点。”他说着,果真自己先吃了一勺,又道,“嗯,味道不错,你也尝尝。”送至她的嘴边,目光温柔。
尚妆怔住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张口吃了。
茯苓偷偷地关上门,转了身捂着嘴偷偷地笑。张公公站在外头,不免皱眉道:“偷听主子们说话,当心罚你。”
茯苓吐吐舌头,嬉笑着:“公公错了,我可没偷听。”她不过偷看了一些东西罢了,隔了那么远,又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张公公无奈地看她一眼,继而,又担心起来。今日,皇上过庆合宫真真是发了大火的,怕是灵淑媛从来不曾这样被皇上喝斥过的。他真怕灵淑媛一时间想不开做了傻事,到时候皇上才要追悔莫及的。所以,皇上气势汹汹出来的时候,他特意嘱咐了庆合宫看守的宫人们,要他们盯着点灵淑媛的。
一碗粥喝完,将空碗随手搁在一旁,元聿烨便要尚妆早点休息,笑着说今夜留下来陪她。
尚妆却摇头道:“皇上还是过庆合宫去安慰安慰灵阙,你可从未对她发过那么大的火。”灵阙那边,她还是担心的。她是知道的,就算她亲自去解释,灵阙的性子也是不会信她的,所以只能让元聿烨去。
却不想,他沉了脸色道:“不去。”
“皇上……”
他打断她的话:“以往就是我太惯她了,才让她如今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宫里做那么多事,若是没有我,她早死了好几回了!”
那么多事,怕真正让他怒不可遏的,也不过是媚药的事情。
想了想,只好道:“也许,她还没有胆子在你的茶里下药。”那是云妃做的事,那时候她不打算说,却是给了云妃消灭证据的时间。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他倒是又生气起来。怒道:“她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后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尚妆大吃一惊,脱口道:“皇上说什么?”
他哼了声:“她自己亲口承认了,说确是她去御药房拿的。皇后的事若不是她做的,叫我如何相信!”
这一点,尚妆倒是吃惊,看来今日他过去怪了她,她的性子,真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如此,尚妆也不能再说什么,说了,也只会是火上浇油。
“皇上……”
听得她的声音,元聿烨才回了神,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只抿着唇道:“我想好了,定是要她出宫去的。”灵阙再惹他生气,他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的。骂她,责怪她,都只是他气极了。
他想,是否这样,她便能离得他远一点?
这样的结果,尚妆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一开始便有这样的意思。低声问:“什么时候?”
他却叹息道:“本想尽快通知莫寻来的,却不想,蜀郡那边出了点事。”
尚妆这才想起慕容云楚的话来,说元政桓大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元聿烨看她一眼,才接着开口:“桓王府进了刺客,搅了婚礼。”尽量说得精简一些,他抬眸瞧着,明显看见她眼底的震惊,他却只问,“此事和我无关,你信么?”
点了头,她自然信的。
见他放心一笑,她终是忍不住问:“刺客抓到了么?”刻意避开了元政桓。
元聿烨摇头:“这件我不会管。”
不是他派的人,便无需他去管。而他亦是相信,元政桓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否则……
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他实则想问的,若然元政桓真的死了,如今的她还会走么?无谓一笑,不想也罢,不敢也罢,这个问题,他终是问不出口。
尚妆缄默了,她着实想不出究竟是谁会对元政桓不利。不过,他没事,也就罢了。想来有了这一次,他身边的守卫,必然只会更加森严的。
况且,他远在蜀郡,她想担心他,亦是没有用。而他的身边,如今关心他的人,有好多了。
尚妆也不提元政桓的事情了,只低声道:“那灵阙的事情……”
他似乎有些讶然,只能道:“我派了人,送她去蜀郡。”
指尖微微一颤,听他的语气,怕是不会久了,就在这几天了。到时候灵阙知道了,定会恨死她了。她哭着求她在元聿烨面前解释,她非但不解释,甚至同意他把她送出宫去。
呵,她真不是个好姐姐。
自那一日后,元聿烨来景仁宫的次数也少了。她隐隐地觉得,她心里装了好多事,而元聿烨心里,亦是。她是不能说,件件欺君之罪啊。可他却是不想说,他怕她担心。
所以,并不单单是灵阙的事。
太后倒是不再有任何动静,灵阙那边,她原先一直抓着她不放的,倒是也不去找她的麻烦了。尚妆心里还是高兴的,证明那次她在郁宁宫的话,太后是好好地想过的。
只是尚妆,从庆合宫回来后,身子一直不太舒服。
安陵霁来的时候,已是五日后。
尚妆打发了宫人下去,只留下了茯苓。
他坐在床边,忧心地开口:“怎的好端端就病了?”
不待尚妆说话,茯苓便道:“小姐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奴婢劝着也没用,少爷也劝劝。”
尚妆不免瞪她一眼,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浑身乏得很,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可有宣太医?”
他的话音才落,便听茯苓道:“哎哟少爷,您可别害奴婢。皇上说了,照顾不好小姐,奴婢吃不了兜着走。您现在说宣太医,那奴婢不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无能了么?”
安陵霁皱眉看着她:“那你还不好好调理她的身子?”
她无奈地叹息着,她家小姐心里有事想不开,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她也知,不是全部也定有一部分跟灵阙分不开的,那味心药,她也觉得恶心,不想让小姐用。
尚妆摇着头:“哥,你也别为难她,也许,只是天气的原因。转暖了,人愈发觉得倦了。”
安陵霁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可还是为了雩儿的事情?”
一怔,倒是他误会了。
他却又道:“我知道入宫来委屈了你,如果哪一天,皇上待你不好,告诉我,哥就算拼了命,也会带你出宫的。”
狠狠地吃惊了,这些话,他从来不在她面前说的。哪怕是这一层意思,亦是没有被提及过。忙道:“这些话,可别再说了,皇上对我,很好。”
他这才放了心,又提及了家里的事情。说安陵老爷还是在帮她找亦妆的下落,也要她放心,翌一日不找到,便会一直找下去。
尚妆只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不能告诉他,其实,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妹妹了。
想着,又自觉好笑。
找到了,还不如没找到。
安陵霁走的时候,已近傍晚,尚妆倚在塌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几日,每次睡着了,都会出现灵阙哭着的样子。所以每次,都睡得很浅,梦见了她,便要惊醒。精神也愈发地不济了。
其实茯苓说的很对,她有着心事。
在灵阙这件事上,她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她选择不帮,是想灵阙长痛不如短痛。可,作为一个姐姐,她是在无视妹妹的痛。
她亦是知道,这几日,灵阙定然与她一样,吃不下,睡不着。
可,她至少还有元聿烨。他得空的时候,便会来,哪怕是很短的时间,也会过景仁宫来看她一眼。
这个灵阙深爱着的男子,却只会给她温暖。
她想,如果她和灵阙换了个位置,她也会痛恨这样的姐姐的。
人自私的,无非,也只两样东西。
钱财和感情。
尚妆突然问自己,她选择如此的原因,除了灵阙,可也考虑过自己,或者元聿烨的感情?
不自觉地一笑,自然,也是有的。
茯苓悄悄地在她的茶水里加了安神剂,好多日,才见她的脸色好了些。茯苓才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小姐的身子再虚弱下去,皇上怕真的要找她的麻烦了。哎,她也是被逼无奈了。
这一日,尚妆正在房内,茯苓急急跑进来,开口道:“小姐,奴婢听说皇上查出上回皇后娘娘被下药一事是灵淑媛所为,居然说下旨赐死呢!”茯苓说的时候,没了往日的兴高采烈。
她是讨厌灵阙的,却在听闻元聿烨要杀她的时候,这个丫头到底也是震惊了。
尚妆的身子猛地一颤,虽然,这件事她可以说一早就知道了,只是,真正来临的时候,她依然会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皇上这次,真是动了怒了。”见她不说话,茯苓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面前之人突然起了身,茯苓下了一跳,忙拉住她道:“小姐不是要去跟皇上求情吧?”
尚妆无奈一笑,摇头道:“不是,只是想去看看。”
茯苓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头,扶了她出去,一面道:“小姐倒是该出去走走的,老是在房里,也不好。”
过了乾承宫,在外头遇见扶着丝衣的手过来的太后。
行了礼,见太后上来,看着尚妆,略微一笑道:“这段时间雩修容病了皇上特准了你不必来请安,哀家也是甚久不见你了,如今看来,病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她说着,拂开了丝衣的手,伸手过来。
尚妆微微一怔,忙上前扶了她道:“是,多谢太后挂心,臣妾已经无碍了。”
太后微哼一声,转了口道:“灵淑媛的事,哀家原本倒是不想追究了,哀家年纪大了,懒得再管这种事情。只是,此事哀家倒是奇怪的很,皇上居然查了!”太后也是精明之人,元聿烨素日里最疼灵阙,若要说为了皇后的事情要杀她,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轻了一些。
而元聿烨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灵阙出宫的。尚妆唯恐太后往那方面去想,只好低声道:“其实这事本来,臣妾也是不能说的。只是,反正都是死罪,臣妾说了,也无妨。”
太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听她继续道:“太后必然也是记得庆合宫走水的那一夜。”
“她自己做的?”太后略微有些吃惊。
尚妆点了头:“还不止。”见太后的眸子微微撑大,她警觉地环顾四周看了看,附于她的耳畔道,“她还给皇上下了媚药……”元聿烨已经赐了死罪了,也不怕多一条死罪。至于这一件事,相信太后也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有损皇家的颜面。
“什么!”太后震惊异常。
尚妆却说得愈发地从容:“这中间,自然还有臣妾吹的枕边风。”
太后怔了半晌,才猝然笑道:“雩修容当初可还来郁宁宫告诉哀家不该抓着灵淑媛不放呢,如何自己倒是动了口?”
尚妆略微低了头:“您是太后,自然不适合做这些事。只是,您有一句话说对了,您要正对她,也得她有把柄让您抓才是。臣妾是没想到藏红花的事情真的与她有关,还有她之后做的那些事,后宫怎能留着这样的女人?”口是心非地说这些话的时候,尚妆突然觉得自己也可笑起来。
太后的脸上终是露出笑来,继而也不再说什么,只与她二人上前。
进去的时候,才瞧见慕容云姜也在。她倒是劝着元聿烨:“皇上,臣妾的事情不过是小事,若是因为此事,就赐死灵淑媛,传出去不好。”
他厉声道:“她做的时候,初衷可是谋害朕的皇嗣,这都是小事,何为大事?”
慕容云姜一怔,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太后冷笑道:“皇上心意已决,皇后也不必劝了。”
元聿烨却是朝尚妆悄然看了一眼,只转了身不再说话。
隔了会儿,听外头传来张公公的声音:“皇上,人带来了。”
尚妆一震,便见门已经被推开,灵阙被两个公公押着进来。
元聿烨并不回身,只淡声道:“还有什么要说,便说。”他知道,不让她再见自己一面,她不会死心。她不绝望,这戏码便不会像。
灵阙不会想到乾承宫居然这么多人在,目光落在尚妆的身上,她才是狠狠地怔住了。
元聿烨是误会了她,别人根本不会信她。那么尚妆呢?她的姐姐呢?
猛地握紧了双拳,是否,她被赐死的事情她也有着功劳呢!否则,她怎么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这里?
这样想着,心里愈发地恨起来。
她说出自己的亦妆,却不想竟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笑话。她不认她这个妹妹呢,不帮她,只会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
尚妆别过脸,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睛。
谁都不讲话,倒是元聿烨又开了口:“既是没话说,还不将她带回去!”
“皇上!”灵阙终是惊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对她,没有爱,他竟真的刻意这样决绝!咬着牙道,“皇上忘了臣妾的身份么?”他以为,她的黎国的公主啊。
她的话,倒是让太后笑起来,只听她道:“灵淑媛还真当自己的谁了?哀家那时候便劝过皇上的,照你的身份,早该处死好几回了。只是皇上念及与你的旧情,舍不得罢了。如今你自己倒是活腻了,竟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太后的话里,大逆不道指的,自然也有除藏红花以外的事情了。
慕容云姜不免朝尚妆看了一眼,太后话中有话,她是听不出来的。见尚妆面无表情的站着,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灵阙这才真的怔住了,她还以为黎国公主的身份太后会忌惮的,却不想,竟根本不是。
呵,她怎么傻了,那时候太后便是极力想要杀她的,是元聿烨保了她。而如今,连他都不管她了,试问她还能怎么样呢?
咬着唇,至于尚妆,她已经不想再求她了。在庆合宫的时候,她也求过了,是她不念及亲情,她无话可说。
元聿烨只挥了挥手,让人带她下去。
太监拉了她欲走,她突然笑起来。将玉佩从怀中取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玉佩从中间碎成两半。
慕容云姜吃了一惊,太后却轻蔑一笑:“这东西早该丢了,你以为它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元聿烨不曾回头,却也猜到她摔了什么东西。
而尚妆,却是一下子僵住了。
别人不明白,她不会不明白。
灵阙是在告诉她,她们之间的姐妹亲情,有如此玉!
尚妆不免回眸看着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太监拉了她出去,她只死死地咬着唇,再是不哭闹一声。唯有那双看着尚妆的眼睛,盈满的,全是恨意……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坏妃晚晚的深宫凤帷春醉:废妃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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