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阙刚巧对上尚妆的目光,略微吃了一惊,她不过是有些好奇,也想看看那能让元政桓亲口请旨赐婚的女子究竟是怎么一个人才来了这里。却不想,瞧见她也在,还有……安陵霁也来了?
隔得远,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此刻,见元政桓和那王妃离去,她也自觉没趣,转身便走。
安陵霁也回眸看了眼,只瞧见了女子的背影。听尚妆低声道:“是灵淑媛。”
“她?”安陵霁皱眉,他是听说过的,她原是元聿烨的侍女,跟了他好久了,关系匪浅。今日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在监视尚妆?
想到此,吃了一惊。
倒是尚妆开了口:“不必紧张的,那么远呢,她不会知道的。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入宫来?”
问及此,安陵霁才又回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只道:“别人不知道亦妆这个名字,我会不知道么?是爹惯坏了她了,若是觉得不好,她大可以说出来的,又何苦这样!”握紧了双拳,他是气极的。
尚妆叹息一声,小姐不喜欢老爷给她的生活。她突然想起曾经的太子,他们,倒是相似之人。
无奈一笑,朝前走了几步,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景仁宫去吧。”茯苓忙跟上她的脚步,她原本,是不知道方才的女子是谁的,如今听安陵霁这般说,她才恍然大悟起来。
目光,寻着那里去的人影看去,却是隔了水雾,早已经看不见了。
自然,是震惊的。
那才是真正的安陵小姐啊!
缓缓咬着唇,不过她不能问,什么都不能说。这个秘密,势必要烂在肚子里的。
安陵霁低声说着:“匆匆寻了理由进宫来探你,此事,爹还不知。”
“那便瞒着。”尚妆的声音淡淡的,老爷是不喜欢他的女儿与皇室扯上关系的。再者,元政桓在京待了几日便是要回封地去的,婚事,也是要回封地再办的。这事,倒不如不说,只要,小姐和王爷幸福,老爷即便一辈子都不知,又如何?
心中微微地疼起来,老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与皇室有关,大约,便是疼惜。
皇室有着真情,这一点,尚妆不否认。
可,皇室也有着诸多的无可奈何,这一点,直到她深入这里,才切身地体会出来。
有些感情,是要隐忍不发的,哪怕,你再爱,再在乎。
安陵霁动了唇,却是不再说话。
三人回了景仁宫,安陵霁有问及燕窝的事情。尚妆便笑道:“这些东西宫里都有的,也不必多送来。”
他笑:“我选的,兴许,还比宫里的东西好。”
尚妆抿唇笑着,他若是知道那样的好东西她却不眨眼睛滴送了人,会生气么?
边喝着茶,边说着。
坐了一会儿,听得元聿烨来了。
起了身行礼,他进来之时,瞧见安陵霁,轻快地开口:“朕来的不是时候啊。”
“皇上如此说,叫臣无地自容了。”安陵霁朝他施礼,又道,“臣先告退了。”
说着,便要走,元聿烨却道:“朕倒是像来赶人的,如此,朕可再不敢来景仁宫了。呵,叫人准备几道点心,侍御史既然来了,再坐会儿。”
安陵霁忙应声:“是,臣恭敬不如从命。”
茯苓笑着下去了,尚妆替元聿烨倒了茶,低声问着:“皇上此刻怎的就来了景仁宫?”
他笑着看她一眼,声音亦是低低的:“听闻你去了郁宁宫了,看来朕是不必特地宣了准桓王妃进宫来了。”他也不看尚妆的脸色,继续道,“怎么,见了,觉得如何?可配得起皇叔?”
人在房内,声音压得再低安陵霁也还是可以听见的。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紧,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尚妆勉强开口:“是啊,见着了。皇上真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却是笑:“若是换了别人,朕才懒得管。”他说着,抿了一口茶,微皱起了眉头,开口道,“何时将茶的味道煮得这般淡了?”
此时,恰逢媗朱端了点心进来,闻言,便笑着答:“娘娘说,安陵大人喝不惯苦味的茶,叫奴婢们换的。”上前,将点心小心地放下,才又道,“娘娘,茯苓弄湿了衣裳,回房去换了。”
尚妆点了头,听元聿烨开口:“哦?雩儿对令兄的喜好倒是记得清楚。”
瞧着他,不定连这个都要吃味吧?便笑道:“臣妾只一个哥哥,自然是要记得清楚一些的。”
她的话,却叫安陵霁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抬眸看向一旁的女子,那嘴角,浅浅地露出了笑。他低声开口:“娘娘如今进了宫,自然,会更加了解皇上了。”
尚妆倒是一愣,试问,她了解元聿烨么?
元聿烨听了高兴,回眸看着他,笑道:“商场上的人说话到底是不一样的。”圆滑。
三人又聊了片刻,安陵霁便起身告退了。
元聿烨朝一旁的媗朱道:“给朕换一杯茶。”
媗朱应了声,匆忙下去了。
“朕喝不了这么淡的。”他皱眉说着,“浓茶才能提神。”
尚妆接了他手中的茶杯,不免问道:“皇上这一些日子,有很多劳心么?”
他低笑一声,自个儿起了身,行至塌前躺了,叹息一声道:“朝中,总有那些不太平的事。”
他的话,说得尚妆一惊,继而,又想起那一日,在乾承宫听闻裴天崇逃走的事来。到如今,都不曾有消息么?咬着唇,不过这些话,他不说,她是不能问的。
上前,取了绒毯欲给他盖上,却见他摆摆手道:“不必了,就躺一会儿,不打紧。”尚妆怔住了,听他转了口道,“你那哥哥对你真是好。”
转身,将绒毯又搁下,尚妆微微一怔,呵,他是不知,安陵霁根本不是她哥哥呢。
媗朱换了茶进来,尚妆示意她搁在桌上,自己上前端了茶杯过去,递给他,他直起身子喝了口,蹙眉道:“呵,那丫头给换的真苦。”
“皇上想喝苦的,她若是换了再不苦,还怕你治罪。”不换,说淡了。换了,又要说苦。
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几口便饮尽了,倒头便睡。一面道:“累死了,让我睡一下。”
叹一声,没听说过和了浓茶还睡觉的,不过尚妆也不与他计较,起了身退出去。
媗朱侯在房门口,见尚妆出去,小声道:“娘娘,皇上在里头休息么?”
尚妆点头,便道:“你在外头守着,皇上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便进去。”
“是。”
朝前走了几步,才看见茯苓跑来了。见了她,便叫:“小姐。咦,怎的出来了?”
她皱眉:“怎的好端端湿了衣服了?”
“哦,不小心打翻了御膳房的一碗汤。”她神秘地笑着,凑近她,道,“小姐猜是谁的?”
看着茯苓的样子,尚妆便知道这丫头诡计多,想来那定不是因为不小心所致。便道:“灵阙的。”
茯苓先在一怔,继而又笑:“小姐真聪明。”
“你呀。”她用力点了她的眉心,沉声道,“日后这种事,切不可再做!”
她吐吐舌头:“知道了,不过就是不小心和那宫女撞了一下罢了。”若不是看那汤好烫着,她会直接撞得它打翻了,今日,还是便宜了那宫女,不过是洒了一些出来罢了。
尚妆无奈地摇摇头,她真拿她没办法。
茯苓又回头看了眼,便道:“少爷回去了么?”既然是回去了,那媗朱怎的还守在门外?
尚妆点头道:“回去了,皇上在里头。”
茯苓“啊”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元聿烨会在这个时候来。自太后寿辰之后,他甚少来景仁宫的,尤其是晚上,更不大会来的。
她虽然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多言皇帝的不是。
尚妆行至外头,雨丝已经收起,只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茯苓忍不住道:“小姐,皇上在景仁宫呢。”就这样把皇上丢下,好么?
“没事,他睡着。”看他的样子,真是累极了,想来不会那么快就走。她倒是有些奇怪,今日,居然都不见张公公与他一道来。
二人缓步走着,雨后的后宫,阴霾的感觉,倒是空气里,愈发地清新起来。沿途过去,不知不觉便行至了内湖边上,湖面上,拢起一抹白雾。
隔岸的景致已经看不清楚。
起风了,吹起了圈圈涟漪。
尚妆携了茯苓的手,沿着湖边缓步走着。静下来的时候,便会想起元政桓。不自觉地一笑,往后,他与她,都有自己的生活。
隔了好远的距离了,他与她,也将不会再有交集。
茯苓也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走了一段路,瞧见迎面走来一个人,茯苓的眼睛亮了亮,尚妆却是一怔。
莫寻见了她,也没有掉头,从容地朝她行礼:“参见娘娘。”他想,从这个女子与自家主子沾上关系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从容地对待她。
只因,如今的她,与他家主子将再不会有关系了。
茯苓皱眉问:“莫侍卫怎的在这里?王爷在宫里么?”不会啊,她明明听见王爷说回府去的。
莫寻却道:“不是,过几日便离京了,进来看看淑媛娘娘的。”
一听灵阙,茯苓的脸马上拉了下来,损口道:“人家现在可是娘娘了,你也什么心思都别动,小心我告诉皇上去。”
“你!”莫寻立刻冷了脸,咬牙道,“不过是主子让我带些蜀郡的特产来,即便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
尚妆拉住茯苓,的确,元聿烨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只要,这些事,不被后宫其他人拿来说事,元聿烨不会管灵阙的事情。
想来,对着灵阙,他始终心存愧疚的。她还记得那一日,在乾承宫,灵阙说,有空让他过庆合宫去,说她泡了好茶等着他。却也不知,他究竟去还是没去。
茯苓却还是要说,哼着声:“既是蜀郡的特产,为何我家小姐没有?”
莫寻也不惧,目光看向尚妆,冷笑着:“自然有,不过属下以为,娘娘是不稀罕的。属下便自作了主张了。”宫里所有的主子都有,只是景仁宫的那一份,他不送。
尚妆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元政桓忘了她,莫寻可没忘的。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开口道:“送不送,就不打紧。只是本宫奉劝莫侍卫,东西送完了,这宫里,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莫寻露出难得的一笑,点了头道:“属下先谢过娘娘,此事,属下必然有分寸的。就此告退。”语毕,朝前而去。
走过茯苓身边的时候,不免朝她看了一眼,茯苓心中有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拉过尚妆道:“小姐,我们走!”
早知道这莫侍卫这样,当初在他的菜里下的,可不知泻药了。茯苓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其实,她并不是很讨厌莫寻的,只是,莫寻喜欢灵阙,她心里不舒服。那女人,不是好人,只知道欺负自家小姐!偏莫寻这死心眼儿……真真气死了她了!
尚妆看她一眼,知道她因为自己的事情才见了莫寻会如此,不免一笑。莫寻只是对她不客气,对着茯苓还是不错的,这些,她都知道。
沿着内湖走了会儿,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有歌声从湖对岸传来。尚妆不禁抬眸瞧去,茯苓皱眉道:“是不是那冷宫的徐氏啊?”
此时,天色因为下过雨而有些暗沉,茯苓不禁缩了缩身子,那歌声听着,也仿佛愈发地哀怨起来。
尚妆摇摇头,淡声道:“谁知道呢,回去吧。”
听闻她说回去,茯苓忙加快了步子。
冷宫,是宫里最忌讳的地方。听说,被打入冷宫的女子,没几个能有好下场的。现在,虽然隔着内湖,茯苓依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回了景仁宫,见媗朱还守在房门外头。
尚妆上前,低声问:“皇上还未起么?”
她点了头,便道:“嗯,只中途的时候,张公公来过了。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知道了。”茯苓帮她轻推开门,尚妆放轻了步子进去。
拂开了珠帘,才走近他,却听他开口道:“回来了。”
微微一怔,原来他早醒了,便笑:“皇上打算睡到几时呢?”
“乏了,就懒着躺一会儿,怎的,你连这个也要管么?”他轻笑着,却依旧不睁眼。
她轻轻说着:“管不着。”
他是皇帝,爱睡多久睡多久,爱睡哪里睡哪里,这些,哪里用得着她管了?
转了身,自顾倒了杯茶水喝了,听身后之人道:“给我也倒一杯啊。”
尚妆笑着回眸看他:“可还要交丫头换了浓茶来?”
他沉了声道:“太浓了,弄得我一直未曾睡着。”
呵,有些无奈地看他,她早说的,哪有人喝了那样的浓茶说要睡觉的?将茶杯递至他面前,才见他睁开眼来。喝了茶,才开口:“今日让人过桓王府去了,既是皇叔大婚,我自然也要意思意思。”
尚妆一怔,怪不得不见张公公呢,想来是过桓王府去了。
元聿烨又道:“他说,隔两日,便离京了。”
尚妆淡淡地“嗯”了声,她也知道,虽说多留几日,亦是不会很久的。况且,如今的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她也,再买了立场说话了。
大掌,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过去,听他低声道:“桓王妃说,希望你去送送他们。”
他的话,说得尚妆一惊。
安陵雩说,要她去送他们!
她自然讶然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她去送?那么元聿烨呢,特意在她面前说出来,又是何意?
“看来,你也惊讶啊。我也有些吃惊,怎的,就让你去呢?”他笑着,“我倒是想去送送皇叔。”他说着,坐正了身子。
尚妆的黛眉微皱,启唇问:“皇上可问了,为何要我去送?”元政桓忘了她,必然不可能是他的意思。只是安陵雩……她如今要是猜不透了。HTtρs://Μ.Ъīqiκυ.ΠEt
他亦是皱眉:“我的人说,桓王妃与你投缘,就是想再见见你的。”
而尚妆隐隐觉得,是有什么事,非要与她说。她伺候安陵雩五年,也仅仅只是建立在主仆之间的感情。只因那时候,夫人并不喜欢她,她也不太与小姐有过多的交流。是以,她实在想不出,安陵雩要对她说什么。
抬眸,瞧着面前的男子,她低声问:“那皇上怎么说?”
他嗤笑一声,道:“朕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此去蜀郡,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即便是见上一面,又如何?
“不过我也一起去。”他又补上一句。
尚妆不言语,他要去,便去吧。
只是她从未想过,在元政桓离开的时候,她还能出宫去,见他。
呵,世事总是这样难料,不是么?
男子的手臂圈住她娇小的身子,他靠着她,轻言着:“你房里的味道真好闻。”
“皇上是说熏香么?前些时候,内务府新送来的。”
他轻笑着:“那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喜欢么?”地方进贡的东西,说是凝神之用,他马上便想到了她了。只是想送给她,却让东西过内务府走了一圈,他好像做贼一样,想起来,自己也忍不住笑。
微微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她怎想得到,这熏香居然是他赐的?
握在他的臂弯里,她觉得暖暖的,末了,小声问他:“手臂……好得差不多了么?”
“嗯。”他应着声,他就是想这样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想着,真的缓缓地收紧了手臂。
尚妆略微动了动身子,轻叫着:“太医说不得使力啊。”
他轻笑起来:“没事,心里有数呢。”脸,贴着她的身子,真好闻的味道,比房里的熏香还要好闻。嘴角牵出了笑,他真满足啊。
尚妆不说话了,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愈发地浓郁起来。从她的鼻孔钻入,而后,在身体里蔓延。
抬手,抚上他的胸口,又问他:“伤呢?也好了么?”
“好了。”只她问一句,他不好都好了。
她低头一笑,半晌,才突然开口:“王爷离京,我还是不去送了。”其实,从元聿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一直在挣扎着,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去。
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说,不去了。
他似是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他以为,去送他,她该是求之不得的。却不想,她会说,不去。她不去,他以为他听了会很高兴,事实却并没有。
如果,是因为怕忘不了而逃避,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么,该劝了她去么?
挣扎着,始终开不了那个口。
“为何不去?”想了很久,终是问出这么一句。
尚妆看着他,反问着:“皇上希望我去么?”
一时语塞,他猝然一笑:“不知道啊,只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等他回了蜀郡,你若再说想见,我可不会由着你去那里的。”
知道他是玩笑,尚妆却一点都笑出来。
说不去,的确是她一时冲动。可是,去了,怕也只是自己一时间的冲动。
她有些痛恨,她何时也成了如此优柔寡断的女子了?
元聿烨又道:“你去,自然是为了送他。只是,要你去的,却不是他,是他的王妃。”这算是提醒吧。
尚妆才缓缓收回了思绪,是啊,是安陵雩要她去的。不是元政桓。
是她想得乱了而已。
抱住她的手臂松开了,男子从踏上站起来,开口:“罢了,待那日你若是想去,再去。”
看他作势要走,尚妆忍不住问:“皇上今日去哪里?”
回眸出笑:“哪儿也不去,过御书房去。”
不免一怔,呵,她不过随口一问,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送了他出去,茯苓才随着进来。她的神色不是很好,想来还在为今日见着莫寻的事情恼怒着。
傍晚的时候,听闻慕容云姜身子不适,还宣了太医。她既是皇后,后宫的女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探探她的。尚妆去的时候,恰巧见云妃与年嫔一前一后出来。
见了尚妆,云妃笑道:“哟,雩修容来了。”
“给娘娘请安。”她淡淡施了礼。
云妃扶着宫女的手行至她的身边,依旧笑着:“本宫还不曾谢谢你送的燕窝呢,看来有个哥哥,真是不错的事情。”
尚妆低头答着:“娘娘若是喜欢,嫔妾那里还有,一会儿叫宫人送去您宫里。”
她面上笑着,声音却是冷了下去:“那本宫可怎么敢,若是你送来了东西,本宫再一转手,那里面就染了毒,可算谁的好?”斜睨着瞧了她一眼,微哼一声,从她身边走去。
她是怀疑那芙蓉糕里的毒本就是尚妆下的,即便不是,只要她知情,这就是一个让她不得不防备的人。想起那时候她差点就吃了那糕点了,握紧了双拳,她命大,没被毒死,日后,雩修容若是想动她,就看看谁更厉害一些。
年嫔也走了下来,恭敬地朝尚妆行了礼,才扶着宫女的手下去。
自从上回她亲自过景仁宫去示好被尚妆拒绝之后,与年嫔,她一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年嫔以为,她与尚妆是相似的人,其实,谁能与谁相似呢?
尚妆不免一笑,才回身入内。
清儿见是尚妆,脸上微微有些不悦,不过既是来探病的,她也不好如何,只规矩地朝她行礼。
慕容云姜卧在床上,隔着幔帐,只瞧见了朦胧的影。尚妆上前行了礼,便听女子道:“坐吧。本宫也没什么大事,倒是惹得你们一个个地来了。”
茯苓扶尚妆坐下了,尚妆才道:“娘娘好端端的,怎的就病了?”
闻言,清儿的脸色似乎有些尴尬,隔了会儿,才听慕容云姜道:“也……算不得病……”
算不得病?
尚妆不免有些疑惑,转念又一想,心下也便明了了。不过这里又都是女子,这些事也不必遮掩的。
正说着,便见外头有宫女端了药进来。清儿忙上前接了,宫女帮忙掀起了幔帐,小心地扶慕容云姜起来。尚妆微微侧身,瞧了慕容云姜一眼。
茯苓皱了眉,瞧她的脸色,她便知道了,原来是月信迟了,身子才比较虚的。
清儿吹凉了药,服侍她喝了,才又扶她躺下。宫女接了空的药碗出去,茯苓小声道:“小姐,我们也回宫吧。”
尚妆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在私下茯苓对着她说话没什么遮拦,可,在人前,她还是很有分寸的。才想着,忽然听得床上之人呻吟了一声。
清儿吃了一惊,忙上前问:“小姐怎么了?”
慕容云姜一手捂着小腹,脸色煞白,咬着唇道:“清儿,肚子好疼……”好疼啊,她来月信的时候,也会痛上一日,却也不如此刻般。
清儿急坏了,忙大叫着:“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
尚妆亦是猛地站了起来,往前跨了一步,却终是止住了步子。她该明白的,这个场合,不该是她能掺和的。省的,又闹出不好的事情来。
慕容云姜虚弱地叫着:“清儿,清儿,叫我哥……叫我哥来……”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心里一遍遍念叨的,是慕容云楚。
清儿急哭了,颤抖地握着她的手:“小姐别急,太医很快就来了,没事的,没事的。少爷……奴婢马上派人去通知少爷。”
不过是小姐推迟了月信,叫太医开了一副药,怎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尚妆终是变了脸色,茯苓拉她推至一旁。
太医很快便来了,一看皇后这样,自然也是吓白了脸色,此刻也顾不上行礼了,只急急上前。
“小姐……”茯苓看了尚妆一眼,也不顾什么,只将她拉出了房间。
尚妆有些反应不过来,慕容云姜方才的样子,好吓人啊。
“茯苓……”她其实想留下来,听听太医说什么。究竟是什么病?
茯苓却道:“皇后娘娘不过是月信不准罢了。”
不准?
尚妆一惊,脱口道:“她有了身孕?”她虽然不是很懂,不过这个,大抵还是知道的。如果是怀孕了,那么她方才……
握着茯苓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那药……那药有问题么?
茯苓却是一笑:“我的好小姐,您怎的就知道怀孕?也不全是那个原因才会这样的。”
尚妆知道,她是学过医,所以才懂的。难得她还笑得出来,尚妆只能急着拉住她,低声道:“那是为何?”
茯苓这才敛起了笑,二人又退往边上,此刻进进出出的宫人们哪里还注意她们两个?小声开口:“奴婢想,皇后娘娘是宣了太医调理月信的,只是,那药里,却换了一味药。”
“什么药?”脱口问着。
那丫头沉了声道:“有人,将红花,换成了藏红花,且,加大了剂量。”
尚妆的眸子骤然撑大,握着茯苓的手猛地收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丫头,一字一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茯苓微微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小点儿声啊。”
“茯苓,我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又问了一遍。
茯苓咬着唇,终是点头。
她的鼻子是极好的,从那宫女端了药进来的时候,她便闻到了藏红花的味道。且,是加大了剂量的藏红花啊,她如何会闻不出来?
她虽然医术不是顶级的,对药理还是懂得很多的。至今,唯一让她迷茫的,无非,便是那次在兴园,莫侍卫要她当醒酒汤熬的那些药。
她并没有骗尚妆,她是真的不知是什么药。
尚妆深吸了口气,怒道:“知道为何不说?”
见她生气,茯苓觉得有些委屈,微微红了眼睛,轻声道:“那清儿也不是好东西,皇后娘娘也……”她不想说,也不愿说。
谁对自家小姐不好,她也不会对对方好。再说了,今日的事情,不是她做的,也不是小姐做的,她为何要说?说到底,都是和她无关的。
尚妆有些吃惊,知道方才的话重了,握了握她的手道:“茯苓,其实我……”
“小姐不必说,奴婢都知道的,您心善。”她笑了笑,才又道,“您放心,只是疼,吃点儿苦头罢了,不碍事的。皇上还没把小娃娃从她脚底板儿塞进去呢。”
她的话,说得尚妆的脸一红。
这个未经人事的丫头,说起话来,总没个遮拦。
这时,听得外头有人叫“皇上万岁”,抬眸的时候,瞧见元聿烨阴沉着脸疾步过来。目光,落在一旁的尚妆身上,略微一怔,上前拉了她的手进门,一面问:“如何在这里?”
“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来探她的,谁知……”后面的话,不必说,想来也是有人去禀报了他,他才来的。
凝起的眉头微微松下来,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出了事才来的。
“皇上。”尚妆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他只朝她看了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只大步上前走向慕容云姜的凤床。
床上的女子依旧苍白着小脸,清儿握着她的手哭得像个泪人,只听她低声唤着:“清儿,我哥……来了么?”
清儿才欲开口,瞥见身侧的一抹明黄之色,大吃一惊,才要行礼,却被元聿烨制止了。他上前,坐于她的床前,冷笑道:“朕急着来,没想到皇后等的却不是朕。”
慕容云姜亦是吃了一惊,忍着痛睁开眼睛,待看清了床前之人,脸色愈发地难看了,颤声开口:“皇上,臣妾……”
元聿烨却已经转身,看向那太医,厉声问:“怎么回事?”
太医颤抖着俯身:“回……回皇上,娘娘是因为误服了大量的藏红花……”
“混账!”元聿烨一脚踹过去,“药还得朕的皇后亲自过御药房去取么?误服?朕白养了你们了!”
“皇……皇上,臣该死,臣该死!”太医吓得不住地磕头。
“还不下去开药!再出状况,朕赐你死罪!”
太医谢了恩,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尚妆因为有了之前茯苓的话,心里倒是也没什么担心了。将红花换成藏红花,且还加了量,不必问,自然是宫里有人,以为皇后怀了身孕。
正如她之前,一听到推迟了月信,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若然不是茯苓说起,她是不知道原来不来月信,也有很多种原因的。
她忽然,有些心惊。
幸好皇后不是有了身孕,否则,便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啊。
元聿烨握了握慕容云姜的手,冰冷一片,抬眸朝清儿道:“加几个暖炉进来。”
清儿哭着点了头,出去的时候,恰逢慕容云楚进来,也不知怎的,她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元聿烨抬头,见慕容云楚大步上前来,朝他行了礼。
目光,落在床上女子的身上,眸中徒然染起了心疼之意。
“娘娘她……”
元聿烨回眸看了眼慕容云姜,才道:“皇后一直念着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臣听闻娘娘出了事,马上赶来了。”心里甚是着急,此刻元聿烨在,他也不好再上前。
慕容云姜瞧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放心的一笑,他在,她便觉得安心。
元聿烨松了手,开口道:“皇后的情况好了很多了,朕还有事,先去处理了,一会儿再来。张廖。”他开口叫。
张公公忙应声入内,听他又道:“你留在皇后这里伺候着,有任何事,需得马上来回朕!”
“是。”张公公点着头。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朝尚妆看了一眼,低语着:“雩修容也回去吧,别扰了皇后休息了。”
见他出去了,尚妆才与茯苓跟上他的脚步。
他实则不太愿意留在关雎宫的,临走了,还把张公公留下,尚妆如何不知他的意思。慕容相虽然是皇后的亲哥哥,他元聿烨还是防着的。
他是真的有急事,只匆匆与尚妆说了几句,便要过御书房去。
“皇上。”尚妆忍不住叫住他。
他这才回了眸,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还有何事?”
迟疑了下,终是开口:“今日皇后的事……”既然不可能是皇后自己换了药,那么另有其人,她相信元聿烨不可能想不到的。
他愣了下,才开口:“此事我会查,你不必插手。”语毕,只转了身匆匆而去。
茯苓上前来,小声道:“小姐,您担心什么,皇上不查,自有丞相大人去查。”
尚妆叹息一声,这宫里,步步险恶,真是防不胜防的。
见她如此,茯苓便笑道:“小姐放心,什么药都进不了景仁宫的。”她会一刻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不过让皇后的事情出现在她家小姐身上。
呆呆地站了好久好久,转身的时候,瞧见慕容云楚匆匆从关雎宫出来。她略微吃了一惊,他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慕容云楚出来的时候,便瞧见尚妆还未走,倒是也没有迟疑,只上前来。尚妆见他的脸色很差,似乎微微地,染着怒意。
未待她开口,慕容相却先开口道:“原来娘娘还不曾回宫,正好,臣有事要问。”
茯苓的脸色一变,皇后才在关雎宫出了事,此刻丞相来问自家小姐,莫不是兴师问罪么?
倒是尚妆从容地开口:“什么事?”
他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娘娘过关雎宫的时候,可曾发现不妥之处?”
不妥?细想了下,终是摇头。一切都正常得很,除了那碗药。
“丞相该去问那端了药来的宫女,而不是问本宫。”他来问她,却也不是像怀疑了她才问的。
慕容云楚却是道:“早就查过了。”
那么,便是没有找到线索。
尚妆缄默了,茯苓却是微微拉扯着她的衣袖,她明白,茯苓是不愿让她再插手这件事的。况且,方才元聿烨也说过的,与她无关的事,她确实不该管。
便开口道:“丞相若是无事,本宫要回宫去了。本宫还是谢谢丞相,没有怀疑本宫。”语毕,也不看他,只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慕容云楚的声音:“只因吕德仪的事,有关皇后,臣便不会怀疑娘娘。”他顿了下,似是自言自语着,“那么,只灵淑媛不曾去过关雎宫。”
尚妆未走远,听得此话,不免一震。
灵阙,会是她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坏妃晚晚的深宫凤帷春醉:废妃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