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歆喟然一叹:“那日……瓢泼大雨,四哥从朱雀门回到我府中,失魂落魄,淋得湿透。他拉着我,只反复念着,说你将他的佩剑掷在地上,没有一丝犹豫……他手中攥着一物,便是你的步摇,并蒂海棠,是你当时掉落在朱雀门下的,被他捡了去。”
“我本以为他是行刺失败,却不想他是见你追去……而终未动手。哎,这是我兄弟二人的劫数。那时我本以为要大难临头,哪还能顾及一支步摇的小事……”
“可陛下、当时的太子却一直未追究此事,我还曾天真猜测,或许是太子体谅我们母妃新丧,放过了我们。直到兄长他出征北境,一意突进、战死在高兰城下,我才明白,这是早为他安排好的结局。他为国战死立功,便可保我平安活着。”
萧歆哽咽:“我赶去为他入殓,他……盔甲残破,面容却是平静,怀中藏着,那支海棠步摇。我知他心思,送他入棺时,便将那步摇放置在棺中,随他去了……”
萧歆忍住泪意,拱手施礼:“臣擅作主张,还请皇后降罪。”
我略略垂首,心似被一把钝锯慢慢锯着,闷闷地觉得疼,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平静下来,摆摆手:“罢了,一支珠花而已。”
萧歆勉强一笑,愧疚道:“终是臣不谨慎,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如今闹出谣言、带累皇后清誉。”
我摇头:“无妨,陛下不会相信这些,对本宫并没有影响,你无须自责。”
萧歆欲言又止,只说道:“臣力绵薄,帮不上忙,还请皇后千万谨慎小心。”
他便带了怀珈告退。怀珈似是对我极为依恋,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依依不舍地被抱走了。
留我一人,独自坐在殿中发呆。
人人都有他的劫数,但愿下一世,你的劫数不再是我。
福果进得殿来,似是有事要禀,见我如此,便欲悄悄退下。
我正想找些事情岔开心绪,便叫住了她。
福果面露难色:“娘娘,是从前威北王府中的那个美人……她,一直被关在刑部那里,奴婢今日方才知道,她前些日子得了寒疾,现在,已经故去了。”
我漠然点头:“知道了,替本宫好生安葬她。”
福果见我神色不对,担忧看着我:“娘娘,您节哀啊……”
今日身心皆有些麻木,我坐着没动:“她与行刺陛下之人撇不清关系,本宫无权无势,在刑部一个人也不认识,没法督促他们用心查案、还她清白,根本保不住她。本宫只好一直求陛下宽恕她,可是陛下亦有难处,哪能随便赦免这样一个犯下大罪之人呢。”
身上渐渐寒冷起来,我忍不住抱住膝盖缩起来:“其实本宫心里早知道,她大概终究难逃一死。只是本宫不愿意面对,便总是回避,把她丢在刑部狱中。现在她终于死了,本宫也不再悬心了。”
福果见状不忍,哀哀道:“娘娘不要这么说……奴婢知道,娘娘最是心善,不是这种人。”
我想着入诗从前的干净面容,想着她衰弱地躺在牢狱中咽气的样子,无力摆摆手:“你且下去吧。”
福果试探问道:“娘娘是否身体不适?奴婢去回禀陛下。”
我不耐再多说:“陛下在宋美人那用午膳,你不要去打扰。本宫无碍,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午膳也免了。”
她这才慢慢退下。
晚间,我早早便躺下睡着,却是一宿无梦,连萧朔何时回来的也不知道。
早晨醒来时,却觉浑身无力,发起热来。萧朔得知,守在我身边,尽力找些话来和我聊,却不提入诗身故之事。
我知道他不知如何向我开口,也不想迁怒于他,只安慰他:“我没事,朝政这么忙,若是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你还是先搬去书房住几天,待我好了再回来。”
萧朔摇头:“生病的时候最是要人陪着,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但他要处理的事情终究太多,一时间奏折堆满了半张圆桌,人来人往虽都轻手轻脚,却仍是有不小动静,不利于我静养;最终他还是挪去了书房。
待我病好,便闻得戴、宋两位美人这段时日频频往御书房送了夜宵,没说上几句话便被刘大监客气请了出来。
福果嘴快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开心起来:“娘娘,陛下心里只有娘娘一个人!这份心意实在羡煞旁人了。”
我亦点头微笑,觉得宽慰,心里没来由地想起从前睿王妃的话:“……您就像个头戴凤冠的无助小姑娘……唯一能支撑您立足的,就是陛下的宠爱……”
自入主魏宫,我便开始逼着自己慢慢学着了解朝堂与后宫的关系,记着谁家是谁家的亲戚、谁家又与谁家不对付,逐渐想着管理好这宫中的人与事。
但我学得太慢,这偌大的魏宫,那么多角落,到底要如何掌控在手,想想就令我生畏;我从不插手政事,因此也没有可笼络的助力——我的权威,全是萧朔赋予。
当时隐有不服,如今却发现,她说得虽不留情面、却是一针见血。
虽然不想承认,但身不由己的,我发现自己已不再将萧朔的这份心意视若如常,而是渐渐地对他生出了一份卑微的感激,仿佛自下而上仰望着他;甚至,我竟开始有意无意地,将他对我的专宠在人前炫耀起来,仿佛这是一面厚实盾牌,我藏身其后,便可高枕无忧。
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这些变化。
直到我终于坐不住,也送了夜宵去御书房,却被伏案疾书的他寥寥几句打发出来。夜风一吹,刘大监殷勤地将我送出院子,我看着他例行公事的笑脸,终于明白过来。
我也如其他人一样,对待萧朔,多出了一分谄媚似的讨好。
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我小心谨慎地向他询问雍岐战况、探听魏国援兵雍国的计划之时,或许是自北境归来、被旁人质疑清白之时,或许更早,在我嫁与他之时就是这样?
我在冷淡月光下走回空荡的昆阑殿,福果捧了空碗跟在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
卫登附近疏浚古河道,以便物资往来。萧朔亲自移驾前去,带领众人祭拜河神。我心中略略郁结,只带了晟霰玩耍,聊以慰藉。
可每次想安生度日时,总是不能如愿。
宋美人一脸谦卑,前来陪我说话解闷。
其他人皆知我不喜与嫔妃们虚与委蛇,因此不到节庆礼仪时,不会上门来见;宋美人却有意无意地装作不知,时常真诚地过来,不咸不淡地闲聊,巧妙地恭维我几句。因她是太后的侄女,我挡她三回,便还是让她来一回,总算给太后留些面子。
宋美人一脸关切:“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病了,臣妾实在心焦,想来探望,可陛下嘱咐臣妾不要扰了娘娘静养。现下娘娘好了,臣妾过来看看,也好回禀太后她老人家,才可安心。”
我笑笑,道:“劳你费心。”
宋美人躬身一礼,端庄贤淑,她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娘娘这一病来得突然,倒有蹊跷。臣妾想起,前阵子娘娘在皇陵落水,只怕是撞客着了什么东西在作祟,引得娘娘缠绵病榻,还是得去佛前进香祷告一下才好啊。”
我不知她是何意,只推诿道:“拜佛须得心诚,本宫平时进香并不殷勤,岂能如今有事就临时抱佛脚?倒是惹得佛祖嗔怪。”
宋美人点头:“是呢,陛下最是了解娘娘,跟臣妾也是如此说。”
我见她话间显出跟萧朔亲密的神态,不由得微怒起来,正要打发她退下,她却又说道:“所以陛下替娘娘着想,派人去除掉当日在皇陵中现身的邪物;如此,便可保娘娘平安了。”
我奇道:“什么邪物?谁见着样子了么?”
宋美人压低嗓音,神秘道:“娘娘不记得了?臣妾听当时在场的侍卫传说,您的吉服被那邪物吞吃了,身上披了一件粗布袍子,便是那邪物下的诅咒!只要除掉他,此咒便能破解。”
她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所以陛下派出了高手,务必要斩杀他。”
我此时才明白她来此处的真正目的,问道:“你如何得知此事?”
宋美人观察着我的表情,笑道:“臣妾的二弟在灵芝馆中效力,偶尔听朋友说起,臣妾也是与家人闲聊,才得知此事。说起这邪物,厉害的很,躲进了南边的山中;派去的探子找了几日,才发现那山中隐蔽处,竟住了好些妖物。”
南边的山中隐蔽处?
我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妖物?”
宋美人见戳在我痛处,隐隐得意起来:“可不是么?那山中瘴气四溢、路径不通,不见天日的地方却有一个村寨若隐若现,不是妖物么?臣妾听说,陛下已派了人手过去将他们统统除尽,这样娘娘以后再也不用怕邪物侵扰了。”筆趣庫
她毫不掩饰地看着我,似在品味着我脸上的慌乱,宽慰道:“娘娘安心,有陛下在,咱们什么也不用怕。”
说罢,莞尔一笑,退下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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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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