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颔首,便急匆匆地进了手术室。
乔佳宁还在怔怔地看着他,脸上为小嘉的担忧和慌乱不曾未收起,看得楼少东一阵心痛。他让她靠进自己温暖结实的胸膛里。
熟悉的檀木味道迎入鼻翼,她的心竟也奇异地安定些许。这时手术室的灯已经亮起,她仿佛也没有了力气,便安静地靠在他身上,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心情计较太多。
“孩子会没事的。”楼少东手抚摸着她的背安慰。
乔佳宁点头,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刚刚医生宣布的时候,她真的怕极了。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将满身是血的萧萧送到医院时也是这样的情景。
那是白天,医院的妇产科里到处都是新生儿的哭声。只有萧萧的手术室内一片安静,还有进进出出调血桨的人员,她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后来,医生抱出一个满身是血,断了气的婴儿给她。
那是她第二次接触到逝去的幼小生命,脑子里回想着萧萧昏迷前抓着自己手的模样,让她救宝宝。想到她自己都会心痛,更何况是身为母亲的萧萧。越想心里越发冷,她失去理智一般的求着医生,可是人死了又怎么会复生?
恰巧,小嘉的母亲因为生产突发心脏病,而将孩子托付给了她。她将小嘉抱到萧萧的产室里,骗醒来的萧萧说孩子很好,并一直替她抚养那个孩子,也就是小嘉到现在。
是的,是她让这一切变得复杂。可是她不敢想像,那么艰难的萧萧如果知道这个孩子也会不治而死,不知道会不会崩溃掉。
她更不敢想像的是失去了小嘉的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是她养了三年的孩子,每天精心照顾,日积月累已经并不仅仅是因为萧萧,也不是因为责任,而是早就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与爱。
所以她好害怕,好害怕怕会失去他,就像当年在自己手中失去温度的那个婴儿,还有雨中,明明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孩子在自己身体里流逝,却无力地承受的那种痛一般,怕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佳宁,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楼少东抓着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保证。
可是他又不是医生,他又怎么能保证呢?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乔佳宁,为了她,他可以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所以声音才会那样笃定。
而乔佳宁听了,手则紧紧地抓住他,乞求:“一定要救他。”那样子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楼少东坚定地点头,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后,才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纟。不一会儿,院长领着几个医生便都过来了。
乔佳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楼少东与他们站在窗边讨论病情。之后那院长向她保证刚刚进去的就是本院最权威的专家,他会亲自进去了解情况,保证小嘉得到最好的治疗。
也许是他们的到来与态度,转移了她对想像带来的恐惧,注意力全集中在从容忙碌的医护人员中,心里虽然仍不安,可是仿佛找到了方向和希望。
两个小时后,小嘉才被推出手术室,乔佳宁就跟着去了安排好的病房。看着小小的他缩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疼得她还是掉眼泪。
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样脆弱过,可是今天却不同。那些多年积压的东西就像在地下暗涌的岩桨,突然不受控制地喷发出来,瞬间将她的所有理智淹没。
医护人员一直忙碌到深夜,楼少东与医生讨论完病情之后走到病房。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着里面乔佳宁,才几天不见而已,她就像生了场重病一般,整个人都憔悴下去。
他并不想去打扰这样的乔佳宁,她的状态虽然看上去非常不好,可是最起码真实。她会哭,会难过,会担心,不再是只有故意强撑的冷漠。
背倚在墙上,自己抽出根烟来吸。仰头,薄薄的烟雾便唇间溢出,他想这样的乔佳宁他也有三年未曾见到了。最后一次,仿佛还是她那个叫江映月的朋友出事时。
那时的她身上有种孤勇,身板虽然小小的,可是会为了朋友的事冲在最前面,那种神采让人移不开眼。而三年后的她,却只擅于用冷漠淡然来掩藏自己……
“楼少。”助理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才发现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手里拎着他吩咐送过来的热粥。
楼少东将手里的烟碾灭,然后拎过东西便推开了病房的门。
乔佳宁手还握着小嘉的手,仿佛对别的事一无所觉。直到他将手搭在乔佳宁肩上,说:“吃点东西。”乔佳宁才转过头抬眼看他,只是没有出声。眼眸又垂下去,怔怔地看着小嘉。
“要吃东西,不然如果你也病了,谁来照顾他呢?别指望我哦,这小子可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楼少东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那样的语气,仿佛还是从前温柔的样子。
乔佳宁知道他是想将气氛弄得轻松一点儿,也就配合地勾了下唇角,可是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楼少东也不勉强她,只是将粥碗上的盒盖打开,用汤匙搅了搅,食物的香味随之散出来。
乔佳宁虽然没有胃口,不过他说的对,自己是不能垮掉的,不然更没人照顾小嘉。
楼少东用汤匙舀了勺粥吹了吹,然后试了下温度才送到她唇边,她看着他也没有撑强,就势乖乖一口口吃了下去。
自从母亲离开陶绍明开始,她就一直在撑强,母亲当她懂事自立,妹妹将她当成倚靠,朋友们出事也习惯性的找她,没主意时都是她在帮忙。一直被这样标榜着,久而久之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很脆弱。
可是唯独在楼少东面前,他从来不把她当成小强,从初见甚至是轻蔑的。从开始的制服到后来利用,再到后来的温柔相待。
即便她有能力自己处理的事情,他都会帮她处理得很好。这一刻她才明白,不是因为不相信她处理不好,而是因为爱,因为爱才愿意为她撑起所有风雨。
从前,她只是为了他的温柔而心动。而现在,她为他对自己爱而安心。只是这样的他们,还能走到最后吗?
楼少东见她眼里盈满泪光,忍不住拥她入怀,说:“佳宁,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虽然这样脆弱的佳宁真实,可是并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佳宁,那样脆弱又无助的样子,他会心疼。他想到不是她的强撑,她的坚强,而是真实的安心和快乐,所以他会尽他所有的力量来救这个孩子。
一定会!
而乔佳宁耳边也一直回旋着这句话:“佳宁,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到底是承诺还是她脆弱时的安慰?
她没有深究下去,因为小嘉还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楼少东也只是在身边默默支撑着她,待她困了倦了累了疲了时,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肩膀。就这样他陪乔佳宁在医院待了一夜,小嘉是第二天醒过来,那时楼少东并不在。
乔佳宁因为撑不住而趴在病床边睡着了,身上带盖着楼少东的浅灰色风衣,松松垮垮地仿佛要溜下去,所以衣摆都拖拽到了地上。
“妈咪,妈咪。”乔佳宁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手。
那声音虽然微弱,但是仿佛越来越清晰,似乎是小嘉的声音。她猛然清醒过来看向病床,果然看到小嘉躺在在那里,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只是看起来还很虚弱。
“小嘉,你醒了?”这句话自然是毫无意义的,也不指望他会回答,只是看着病房上醒过来的小嘉。一股湿热感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涌上来,可是她怕哭出来后又吓到他,所以只是压抑地捂着嘴巴。
“妈咪,这是哪里?”小嘉目光巡过四周,味道是很熟悉的医院消毒水味道,就连床边的医用器械都很熟悉,可是这儿又不太像是医院病房。
他往常住的病房里会有好多床位,醒来后会看到许多家长都会围在小朋友的病床边,吵吵闹闹的,所以面对这么安静的房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些许迷惑。
“在医院里。”乔佳宁回答,但并没有多做解释。这么小的孩子,她并不想培养那么强的阶级意识,然后起身按了床头呼叫铃。
不一会儿,一队医护人员便开门进来,给小嘉做了详细的检查。
“楼太太,这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那主治大夫摘下口罩对她说,连唇角的都翘起来,明显是松了口气,也真正为挽救回这样一个小生命而高兴。
“谢谢,谢谢。”乔佳宁感激地道谢,眼里泪光盈盈。
“好好照顾孩子。”那主治医生说着领团队走出去。
“妈咪。”小嘉小声地喊着她。
乔佳宁转头,抹掉自己的眼中的泪,忍不住弯腰将他抱得紧紧,说:“没事了小嘉,没事了,你快吓死妈咪了。”
她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嘴里不断念着,仿佛在加重这个消息的真实感。
虽然手术后医生一再向她保证小嘉的情况虽然不太稳定,但是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可是过分担心便会多疑,她总觉着医生是因为楼少东的缘故才会那么说的。
因为刚从抢救室出来时,那医生还说小嘉病情恶化来着,不然也不会把那个专家请过来,还让她要有心理准备等等。总之昨晚的她很慌乱,也很偏执,整个人陷在莫名的恐惧里过得浑浑噩噩,不过现在看着醒过来的小嘉,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妈咪不怕,小嘉永远陪着你。”仿佛感染到她的情绪,小嘉抱着她的脖子说,小脸与她的脸轻轻蹭啊蹭的撒着娇,那样子太过惹上怜爱。
楼少东进来时,就是看到这样的画面。两人抱得那么紧,仿佛怕谁将他们分开一样。目光移到乔佳宁终于露出笑容的脸上,他的心也跟着松了口气。
“别抱着了,赶紧吃点东西。”他提着饭菜走进来。
小嘉看到他走进来,那自然随便的样子让他皱了皱小小的眉毛,正被楼少东看到。
“小鬼,若不是我,你早就进鬼门关了。”楼少东很不满他的态度。
“楼少东。”乔佳宁不赞称地喊他。
小嘉身体不好的缘故,尤其是此时此刻她很忌讳这些字眼。可是这话的语调却变了,并没有过多的责备,只。也许她并没有注意,经过昨晚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楼少东只好顾及她的感受,便闭了嘴,说:“过来吃饭。”
“你先吃着,小嘉刚醒过来,我陪他一会儿。”乔佳宁说着放开小嘉,腾出一只手拿过水杯喂他。
楼少东则皱眉,看着头也不抬,眼睛只粘在小嘉身上,突然心里有些不爽。
可是他也不能跟个孩子争风吃醋不是?偏偏小嘉喝了一点儿水,偎在乔佳宁的怀里朝他扮鬼脸,那样子说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这一大一小也许天生命格里就不对盘。
他堂堂楼少哪能受这种憋曲,哐地将手里的饭盒搁在桌面上,上前来拽起她握着杯子的手,说:“这小子已经醒过来了,少抱一会儿不会消失的。”
“楼少东……”看着溅在手背上的水渍,乔佳宁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昨晚他借她肩膀,照顾、安慰着她他还像个沉稳的男人,怎么这会儿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去吃饭,别再让我重复第二次。”幼稚也好,霸道也罢,反正他是为她好。
乔佳宁也想听他的话,无奈小嘉死搂着乔佳宁,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仿佛楼少东在拆散他们一样,让她心里一片不忍。
楼少东也看出来了,乔佳宁也只有对自己狠心,面对这个小东西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他蹲下身子,对:“你妈咪从昨晚守着你都没吃过饭,她可是饿了哦?”
小嘉望着他,又看看乔佳宁,仿佛正在衡量他说的事情。突然就放开了抱着乔佳宁的手,说:“妈咪去吃饭。”
“小崽子还有点良心。”楼少东笑了。
小嘉找到了楼少东的弱点,楼少东也找到了他的,凡事关乎乔佳宁的事,两人都会无条件妥协。
小嘉显然不满他的称呼,气呼呼地瞪着他。
乔佳宁是不知道不过见过几次面的他们,怎么就那么水火不容,却安抚地摸了摸小嘉的头,然后起身去吃饭。
刚刚坐下不久,小嘉就在床上动来动去,一副浮躁的样子。乔佳宁看向他,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小嘉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厕所。”说完之后,那张惨白的小脸上竟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乔佳宁笑了笑,预备放下手里的筷子,却被楼少东压住手,说:“我去。”
“你行吗?”
不是乔佳宁看不起他,楼少东这个大少爷可没伺候过人,尤其还是生病的小孩子,她还真有点担心。
不过人家楼少东根本没理他,径自往病床边走去。
小嘉虽然不太乐意让他服务,可是看着妈咪在喝汤,还是决定受这个委屈。
于是堂堂楼少一手抱着他,一手举高药液,伺候他去尿尿了。两人进了卫生间,留下乔佳宁安静的吃饭,透过门板偶尔也会传来几声争吵,不过无伤大雅。
小嘉的病情稳定下来,这天乔佳宁趁着他睡着,请求护士帮忙照看着回家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回来时看到楼少东坐在小嘉床前,细心地帮他掖着被角,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稚嫩的脸蛋。
他脸上的表情很宠溺又很温柔,是她完全想像不到的样子,仿佛有种叫做父爱的东西在他身上展现出来,与平时和小嘉斗嘴的他完全不同。
楼少东仿佛又感应似的转过头,看到乔佳宁怔怔地站在门外。
两人目光相接,乔佳宁轻声走进来。
楼少东收回自己的手,脸上也没有被撞破的不自然,反而有些出神地看着:“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应该也会和他差不多大?”
乔佳宁心里一震,眼睛微微睁大地看着他,同时心口也跟着微微泛疼。
她以为,那会是他们心里永远不可磨灭的伤口,他那天走了之后不再纠缠,就是不想再碰触,但是他今天却意外地主动提及。
楼少东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这才转过头看脸上一闪而过复杂,便知道她仍不能释怀。
他站起来,慢慢走去,去牵她的手。
乔佳宁开始有些抗拒,可是他握得很紧,紧到让乔佳宁明白他的坚持。
他说:“佳宁,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不管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都是我们对不起他。但是……难道我们真的要困在过去的伤痛里,这样彼此折磨下去吗?”
那天她讲出那个孩子的事,看到她那样痛苦,他便知道她在报复,为了那个孩子报复他,报复她自己,她觉得他们越是该幸福,就越对不起那个孩子。
这些天他也曾一度陷入这些痛苦里,陷入她给自己的困顿,不止是因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原来并不若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看着她那个痛苦的样子,他愈加自责,愈加觉得自己不堪面对。想到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感觉到那个流淌着他们共同血液的小生命一点点流逝,想到也当时明明伤痛却假装冰冷的表情。
看不见的伤口才是最深的伤害,并不能因为看不见就可以装假不存在,而他也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但是经过昨晚,看到她在手术室外的慌乱失措,他突然顿悟。
他越是害怕面对,留她一个人承受她越是痛苦,也许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死局。他如果爱,就更应该为她撑起一片天才对,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为她遮去所有风雨。
这才是爱。
至于那个失去的孩子,人生总有遗憾,疼痛尽管是有的,但是他们都应该勇敢面对,相互慰藉,而不是这样彼此折磨下去。
“佳宁,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即便没有,我也会将小嘉当作我们共同的孩子来养,我们就把他当作那个失去的孩子,我们就把那个失去孩子的爱都给小嘉,这样好不好?”他蹙眉看着她眼眸中渐渐染起的伤悲。
生命逝去,不可能重来。
可是他们还活着,他们的爱还在,他又怎么甘心让她,让自己这样继续地绝望下去?
乔佳宁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渴望,这事做的也不像她往常的性格,可是她就是答应不下来。
那是心结,还要乔佳宁自己想通才行。
楼少东也没有再逼她,只是帮她照顾着小嘉。虽然两人没有太大的进展,至少她没有再像刺猬一般想将他扎走,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平顺。
这期间楼母又来过一趟,看了看小嘉,送了些东西过来表示心意。依旧是优雅、尊贵的模样,并不显得特别亲昵,别的倒是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小嘉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下来之后,主治医生介绍了他退休的导师给他们。在j城某个区设有一个研究所,专门针对儿童心脏病的研究,对小嘉的病症应该很有帮助。
楼少东带乔佳宁去过一次,为了方便治疗,他在那边另外找了一套房子。宁愿每天多开半个小时的车程到公司,也坚持与他们生活在一起。
房子找的比较急,安排的也不是什么高档社区,不过小嘉和乔佳宁都过得比较舒适,两人这样平静地拖着过了半个月。
某天,乔佳宁整理一份报纸,突然看到一份报纸,上面登着妹妹乔可遇与皇甫曜的照片。
她虽然出生在s市,但是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并不过会过多关注s市的新闻,不过对这个皇甫曜还是略有耳闻。
尤其是他是现在皇甫集团的掌舵人,年轻而俊美到妖孽的男人,已经如同一个传奇存在,无形中不知捕获诸多少女的心。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妹妹怎么与他牵扯上了呢?她虽然这几年没有勇气回家,也偷偷了解过家里的近况,知道乔可遇大学毕业后进了皇甫集团。
但是一个秘书室的小助理与老板还是有差距的,尤其皇甫曜的花名在外,自己的妹妹又是那个性子,她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楼少东从浴室出来,看她坐在沙发里,眉头紧紧拧起。不由放轻脚步走近,目光掠过报纸的版面,然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乔佳宁听到动静转头,他俯身靠过来,她的唇便就这样不期然地擦过他肩的肌肤。这男人刚洗完澡,全身上下只有腰间纟着条浴巾,完全没有顾及家里还有一个女性。
乔佳宁下意识是往后躲了躲,脸色不由胀红,怒目瞪着他:“楼少东,你有暴露癖是不是?”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他勾着唇角不以为意。
每当这时候,乔佳宁就会感觉到有些底气不足。他虽然没有越轨,但是他们还是夫妻关纟,他们甚至住在一起,现在小嘉的事他几乎事无具细地都在打理、过问,完全没有乔佳宁插手的机会。
她承认自己自私了,甚至有些贪恋这种有人为她撑起风雨的感觉。但是她一面沉沦一面又放不开胸怀,每当这时她都会鄙视自己。
楼少东并不想看到她这样纠结,于是扯过她手里的报纸,转了话题,说:“你妹妹与皇甫大少的事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在s市的报纸随处都可以看到。”
乔佳宁看着他,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
楼少东的确是想告诉她,她妹妹与皇甫曜的纠缠源于钱财。当然,并不是说那个女孩虚荣,他也从侧面了解了一些,似乎与她的母亲有关,总之她们姐妹都不容易。
乔佳宁了解自己的妹妹,她虽然柔弱一些,可是性子也是犟的狠,可是她的妹妹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如果她没记错,乔可遇该是有自己的爱人的,似乎是姓韩……
蹙眉想着,抬头就看到楼少东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楼少东蹙眉,老实说:“其实我不久前见过你妹妹,也侧面了解了一些,她之所以开始会跟皇甫曜有往来,完全是因为你妈的病需要钱。”
那时他还没有与乔佳宁重逢,也并不知道乔家发生的这些事,这是后来他派人查到的。
“你说什么?我妈病了?”乔佳宁着急地站起来,看着他问。
“你别着急,你妈现在没事,而且你妹妹与皇甫曜,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皇甫曜对乔可遇很不同。而之所以关心,也是因为这事关纟到他的表妹罗桑。
看乔佳宁紧张的这个样子,他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愈加复杂起来。
乔佳宁却并不了解这些,她爱妹心切,突然做出决定,说:“我想回趟家。”
“你先别冲动,小嘉后天还有个重要的检查,我手边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再缓两天,我陪你回去。”楼少东劝。
那是个要给小嘉找适合心脏的检查,虽然说这种机率很低,但是早一日总早一分希望,所以拿这个来说服她,她肯定会妥协。
乔佳宁看着他,也明白他的另一层意思。她离家三年,总要给她母亲一个交待的,而这一切楼少东似乎是想帮她来承担。
乔佳宁心里顿时乱乱的,她这些年不敢回去也是怕,怕乔妈妈看到她又生气伤心。如果楼少东能陪她回去,总算是给母亲一个安慰。可是这就意味着他们要真正在一起了,她其实希望这样,但是又不能完全放下心结。
心绪又变得烦乱,她只有点了点头,暗暗想着不能再逃避,趁着这几天更应该理清自己才对。可惜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当晚楼少东便接到了皇甫曜的电话,说乔可遇出了事。
乔佳宁接了电话之后,便叮嘱楼少东好好照顾小嘉,自己只身赶往s市。楼少东虽然不放心,可是很重要的人,容不得半分差池,只好安排了司机开车送她。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她终于在早晨抵达乔可遇所住的医院。见到了三年未见的妹妹,还是记忆中柔弱的样子,甚至更加憔悴。摸着她躺在病床上的那张瘦弱的小脸,她自责自己将家里的责任扔给了她,让她承受这么痛。
“姐,我没事的。”她却只是柔柔的笑笑。
她仿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看似柔柔弱弱的,认定的事情却又很固执。可是她还是看出妹妹不一样了,她眼睛里藏着许多东西是别人看不清的,甚至是迷茫,比她更加迷茫。
尤其是提到皇甫曜,更是复杂难辨。她会紧张,又会故作不在意,明明是动了心却又不愿意承认似的,典型的恋爱初期症状。
人哪,看别人的事清楚,看自己的事却总在迷局之中。
乔佳宁是,乔可遇亦然。
乔可遇没醒来之前,她就听说皇甫曜为救她只身犯险,而且还受了枪伤。对这个自己总担心他欺负、玩弄自己的妹妹,又花名在外的男人,她突然觉得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本来还在操心妹妹的事,乔可遇却说了乔妈妈的近况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原来她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而且居然一个人到乡下养病去了。
想到现在天气转冷,乡下又是那样的环境,心里便更加担忧起来。又见皇甫曜对妹妹照顾得很好,便就暂时放开这边的事,又匆匆赶到乡下去了。
&nb县城是个很偏僻的小城市,她在县里的车站转车,又坐了颠簸的公车两个小时才到村头。那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她依照妹妹的描述,很容易便找到了舅妈的新居。
刷着红漆的铁栅大门并没有锁,院子里都是鸡鸭嘎嘎的叫声听来分外热闹,农家意味浓重。她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喂鸡的乔妈妈。
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棉外套,背对着她,可能长久没有染发的关纟,黑色的发丝里已经掺杂了许多银丝,身子也看起来有些佝偻。
她嘴里一边叫着鸡鸭,一边从搁在腿间的塑料盒里抓出玉米撒出去,那些家禽便一涌而上地冲过来,将地上的玉米粒子抢食掉。
乔佳宁看着这样的乔妈妈,唇颤了颤,这个妈竟有些叫不出口,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
院子里的鸭、鹅见到陌生人,也伸长了脖子朝她不友好地叫起来。乔妈妈这才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乔佳宁。
“哐!”的一声,她手里的盛玉米粒子的塑料盒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屋里的舅妈听到动静紧张地跑出来,看到院子里与乔妈妈四目相望的乔佳宁。
“这是……佳宁?”舅妈瞧了她半晌,才不太确定地问出来。
这丫头可是好几年没见她了,若不是长得与乔妈妈和可遇很像,她连问都不敢问。
乔佳宁回神,笑着叫了声:“舅妈。”
“还真是佳宁啊,快进来屋里来。”舅妈热情地招呼。
乔佳宁却没有动,她看向乔妈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她不能原谅自己。便喊了一声:“妈?”
乔妈妈本来还能忍着,可是她这声妈一出口,乔妈妈就忍不住哭起来。
“妈,你别哭,别哭啊。”乔佳宁喊着扑上来,抱住自己的妈妈。
“你这个死丫头,你这些年去哪了啊,去哪了。”乔妈妈的手劲还是不小,那是因为担心,自从她离开家后,自己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直到现在都不太能想信,这个丫头竟就这么狠心,这一失踪就跑掉了三年多。
乔佳宁则只是死死地抱着她,什么也不说,任她捶打着自己。她也觉得自己很不孝,妈妈都病了,家里这么难,她都没想回来看一眼。
看这两母女抱在一起痛哭的场面,就连舅妈在一边看着都跟心里泛酸,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佳宁,现在外面天冷,有话推你妈到屋里说。”她劝着。
乔佳宁的事她并不知道,但是乔妈妈平时说话总是提乔可遇,提到乔佳宁却很少,舅妈再看这样的场面,多少也有些明了。
乔佳宁听了舅妈的话,赶紧帮妈妈擦了擦泪,然后推着她进去。
舅妈看天色不早便忙着做饭,也正留给她们母女说话的空间。母女分别这么久,才更能体会存在她们之间的亲情,相见才知血缘难断。
乔佳宁偎在妈妈身上,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样。而乔妈妈的手一直摸着她的头发,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其实更怕这只是自己因为太过想念而产生的幻觉,所以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吸取着彼此的温暖,感觉彼此的存在,充分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吃过饭后,乔佳宁就伺候乔妈妈吃药,睡着,她都没敢提乔可遇的事,更没有提自己的事,所以乔妈妈也不敢问她这几年去了哪里。
电视机上的老日历翻过三页,乔佳宁便开始劝乔妈妈跟自己回去。眼见天气毕竟越来越冷了,虽然农村有自己烧的暖气,总比不上楼房里暖和,何况乔妈妈的腿脚虽然勉强能走,还是不太方便。
圣诞节过后便是新年,舅舅和他外出打工的儿子儿媳也快回来了,总是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妥。
乔妈妈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回去,推拖着说过几天再说。乔佳宁没有办法,就陪她耗着。没想到没耗走乔妈妈,反而耗来了楼少东和小嘉。
那天吃过早饭,乔妈妈正和舅妈忙着做布鞋,就听到院外的胡同里一阵吵杂。然后铁门便被人推开了,涌进来好多的村民,舅妈只好放下做了一半的鞋子出去查看,瞬间就被人群淹没了。
村里的人惯常嗓门大,又热心,只让人觉得闹哄哄的,反而让人听不清说了什么。
乔妈妈背倚在坑上,腿上盖着棉被,看那情景不太放心,便对他说:“佳宁,你也出去看看。”
“好。”乔佳宁应了一声,搁下杯子便出去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走近了才看清舅妈被人群围在中心。她对面站着的人是楼少东,他穿了件银灰的羽绒服,脖子上带着红色的围巾,那身时尚名牌在这群朴实的村民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而他竟自得地抱着小嘉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小嘉小小的身子也套着与他同款的羽绒服,脖子上也是一样的围巾,看起来像是亲子装。
这些热情的乡亲一边说一边跟舅妈比划着,一个比一个显得兴奋,楼少东只能抱着小嘉无奈地笑。抬眼间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她,一身宝石蓝的短款羽绒服,头发还是那样短,露出白皙的脖颈,只是穿得略显单薄了些,不过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两人就隔着吵杂的人群相望,那一瞬间,仿若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停顿下来,除了眼中那个人,所以的事物都在悠然远去。才三天不见而已,直到这一刻才发觉,原来她一直在想念。
“妈咪。”还好小嘉眼尖地看到她,喊着便从楼少东身上滑下来,快步跑过来,也吸引了在场的注意力。
乔佳宁收回目光,蹲下身子后张开双臂,迎接着小嘉欢快地扑进自己的怀里。
“妈咪,我好想你。”小嘉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凑上自己的脸侧。
乔佳宁笑着亲了他一口,感觉他脸颊凉凉的,便抱起他说:“外面风大,妈妈带你去进去。”
围着舅妈的村民看到小嘉扑进乔佳宁怀里,也就确定没有领错人家,便停止了描述。
“谢谢你们送他们过来,进来喝杯水。”舅妈招呼着村民。
他们热心,汽车虽然在如今的农村已经不新鲜了,可是楼少东开得却不是普通的汽车,大家自然都想凑个热闹。把热闹凑到这里也差不多了,那些乡亲都摆摆手,陆陆续续地走了。
乔佳宁抱着小嘉刚迈了一步,手臂就被楼少东抓住,他说:“我来。”身子那么单薄,还了便心疼。
乔佳宁侧目望着他,四目相对间,眼睛仿佛有些情感流露出来,奇妙地感染着周围。她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在这样宁静,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见到他,总感觉有那么点奇妙,同时心里也暖暖的。
“佳宁啊,带他们进去,外面天凉风大的,别让孩子感冒了。”舅妈送走乡亲们回来,就看到两人还楞楞地站在院子里,只好出声招呼。
“唉。”乔佳宁回神,想抱着小嘉先进了屋,却被楼少东夺了过去。
小嘉不满地扭动着身子抗议,想要接近乔佳宁,楼少东却置若罔闻。
乔佳宁见两人又要互掐起来,对上舅妈笑哈哈的目光,才想起来对楼少东介绍:“这是舅妈。”
“舅妈。”楼少东很有礼貌地喊。
“哎,进屋,进屋。”见他这么痛快,舅妈仿佛更肯定了两人的关纟,便更加热情起来。
这么帅的小伙子配佳宁正好,她心里也跟着亮堂。
乔妈妈坐在坑上,从窗户里便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个孩子过来,又看到女儿与他在窗外的台阶上相视良久,她心里便有了底,却也忐忑着。
不知道大女儿这次又找了个什么样的人。
几个人一脚踏进屋子里来,乔佳宁看着将目光狐疑地扫在小嘉和楼少东身上的妈妈,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不等她开口,楼少东便放下小嘉,上前一步,说:“妈,你好。我是楼少东。”初次见面他也没有让乔佳宁为难,沉稳地自我介绍,态度也很谦卑。
他既然来,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乔妈妈却将眉头皱得更紧,口吻有些保留地问:“你姓楼?”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j市那对父母找过来,骂自己女儿勾引他家儿子的人家也是姓楼。而且听说是个富家子弟,如今看他的谈吐、衣着,心里也就有七、八分确定,同时心里也跟着疑虑。
“是,我姓楼。”然后顿了一下,说:“您……应该见过我的父母,这次来,我爸妈让我代他们为三年前的误会而向您道歉。”楼少东坦诚地回答。
“误会?”提到三年前,乔妈妈还记忆犹新。
“是的,完全是误会,请你给我机会解释。”楼少东真诚地看着她。
“少东。”乔佳宁看到妈妈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叫着他,怕他刺激到乔妈妈。
楼少东却拍拍她的手安抚,然后说:“佳宁,你带小嘉还舅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单独和妈谈一谈?”
他看着她,让她给予自己信赖。
“可是……”乔佳宁还是放心地看向乔妈妈。
她的脸色本来不好,可是看到两人的互动,便知道他们可能又在一起了。尽管心里诸多疑虑,为了女儿的幸福她还是点了头,示意乔佳宁先出去。
乔佳宁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着小嘉和舅妈去了别的房间。
那边的门关着,里面很安静,谈话的声音很低,所以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但是两人却谈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左右。
小嘉因为旅途劳顿而睡着了,舅妈则去张罗晚饭。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楼少东打开了她房间的门。
“怎么样?”乔佳宁紧张地上前问。
“我说了会没事。”楼少东抓着她的手安抚。
“我妈也原谅你了?”乔佳宁不太相信地看着他问。
楼少东则只是笑,然后肯定地点头。
乔佳宁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但是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恍然地看向楼少东。他这次正式见了乔妈妈,就意识着两人的关纟是真正定了。两人原本就是有婚姻的,她若再想离,也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她不会再轻易让乔妈妈受刺激。
唇角无奈地笑了笑,有点认命的意思。不得不承认楼少东的狡猾,他就这样帮她解决了与母亲的心结,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让她怪他不起来。自己再不接受他,便愈发觉得自己矫情。
“佳宁,我们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明明看到她的妥协,他还抓着她的手问。
非要确定才行。
乔佳宁这次没有挣扎,任他将自己抱进怀里点头。他知道她是接受自己了,心里也终于松下来。屋里有小嘉,乔佳宁怕他醒来看到,便推开楼少东出去了。
乔妈妈还倚坐在床上,正捧着热茶出神地望着外面,不过面色倒是很平静。
“妈?”乔佳宁小心翼翼地叫她。
乔妈妈回过头来,看着她笑了笑。搁下茶杯,拉着她的手,感叹说:“佳宁,都是妈不好,妈连累你了。”因为她的小三身份,给这么两个女儿带来了多少委屈……
“妈,你别这个。”乔佳宁抱了抱她,声音伤感。
这场谈话之后,相触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尤其有小嘉在里面活跃,他虽然身体不好,却总是跟楼少东作对,那调皮的小样子总逗得人哭笑不得。
乔妈妈本来没有回城的打算,无奈现在不止乔佳宁陪她耗着,就连楼少东和小嘉都没有走的意思。尤其是楼少东,明明忙得一天不知接多少电话,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反而让乔妈妈不好意思起来。
“佳宁,妈这里没事,你们就回去,别耽误了少东的工作。”楼少东平时看着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是涵养极好,尤其是在乔妈妈面前装得那叫一个乖顺,很快就俘获了乔妈妈的心。
而且他品质本来就好,对佳宁也好,虽然常常与小嘉闹别扭,但看得出来是真实的疼那个孩子,所以乔妈妈的放心也不是没来由的。
乔佳宁趁机劝她,说:“妈,你有两个女儿,也有女婿了,如今总住在别人家里像什么话?虽然说是亲戚不见外,说出去也总让我们面子上不好过是?再说,你多久没见可遇了?难道就不想她吗?”
这几句话被她天天翻来覆去的说,说得乔妈妈都快觉得都负罪感了。再看看外面忙得不可开交的楼少东,又想到好久不见的小女儿,确实有些不放心。
“还有,这都冬天了,舅妈一家人应该要准备回来过年了,难道你还想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乔妈妈看着一直忙碌的舅妈,想到人家儿子儿媳回来,这家里也住不下,更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勉强点了点头。
乔佳宁终于见她松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紧收拾东西,然后打电话通知乔可遇。
楼少东调了两辆车来,不顾小嘉抗议,让他与乔妈妈坐一辆,楼少东亲自驾一辆带着乔佳宁,这样开回s市。
冬天了,一路的风景都很萧条,乔佳宁望着车窗外一直出神,不过心里却格外放松……
回到s市后,妹妹乔可遇已经将家里收拾妥当,一家人正聊着,皇甫曜也来了,方婶便识趣地告辞而去。
乔佳宁张罗了一桌子菜,这群人就围在小小的客厅里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虽然乔可遇的意外怀孕让乔妈妈有些担忧,不过皇甫曜承诺会娶乔可遇,她才算安下心来。
一群人闹到九点多,小嘉早就睡了,被楼少东抱进了主卧室。乔妈妈吃过药后,也回床躺着,乔佳宁将乔可遇与皇甫曜送出门,又收拾了厨房。
忙了这一天,还真有些累了。捶着肩膀回房,刚打开门就被人抱了起来。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幸好意识到这屋子里除了乔妈妈和小嘉外,就只有楼少东。
“你干什么?”她有些埋怨地捶了他一下。
“饿了,想吃肉。”楼少东理所当然地回答,顺势将她压在床上,然后动手撕扯她的衣服。
“楼少东,你等等,你听我说。”乔佳宁一边躲一边后退。
楼少东压住她不准她乱动,头都没抬,一边专注地剥她的衣服一边说:“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两不耽误。”
“你就那么急?”乔佳宁压住他的手问。
这一下楼少东还真停止的动作,俯着头与她的眸子对望,然后不可抑止的笑意从他眼眸里倾泻出来。他看着她说:“对,我是很急,憋了三年就开了一次荤。你如果再不给我,就要憋残了……”
这时候他仿佛又恢复成那个口没遮拦的楼少东,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外露。他说得出来,乔佳宁却听不下去,急急地就伸手捂紧他的嘴巴,脸色也胀得通红。
楼少东就喜欢看她这害羞,扭捏的模样,很小女儿态。唇慢慢吻着她的手,然后伸出舌坏心眼地一下下轻舔着,挑逗着她的掌心。
乔佳宁感觉到一阵酥麻从掌心窜出来,延伸到四肢百骇去,身子不由轻颤,并着急地撤回自己的手。可是晚了,楼少东的手抓着她的腕子固定,舌尖如蛇一般从她的掌心,舔过她的每一根手指。
乔佳宁发懵的头脑有些清醒的时候,是自己被他剥了个精光的时候,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摩擦过床被上的布料,冰凉的触感让她看清楼少东眼中的火焰。
很快,他身体的滚烫便将炙得她浑身发热,让她不知今夕是何夕。
“少东,不要。”他将她翻过身来,唇由后背炙热地熨烫过她的肌肤,黑暗中她有种不安又雀跃的感觉。
楼少东轻咬着她的肩头轻笑,却继续在她身上煽风点火,问:“真的不要?”
乔佳宁受不住地曲起自己的腿,却被他的大掌固定住。她咬着唇,手死抓着身下的床单,他就像在考验她的忍耐力一样,极尽挑逗之能事。
“楼少东,你是不是故意的?”乔佳宁问,声音因为染了,所以显得沙哑又性感。
楼少东才不回答,他只会用行动证明。
旧楼里的隔音不太好,乔佳宁很怕弄出大动静惊醒乔妈妈,可是她越隐忍楼少东就越过份。到最后乔佳宁终于意识到,这也是一种报复。
报复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冷待,尤其是在村子里时,因为有小嘉在,他稍稍动手动脚,乔佳宁便躲得他远远的。
如今小嘉被他抱进乔妈妈房里,看来也是有预谋的,今天大有誓不将她嚼得渣子都不剩都誓不罢休的模样。
直到后来她承受不住求饶,他都没放过她。不是不想放,而是禁欲太久了,久到一沾上她的身子就会起反应的地步,自然要好好的补偿自己。
至于乔佳宁,抛却那些沉重的东西,夫妻之责,她亏欠自己太多……
折腾得太久,以至于乔佳宁第二天清早醒来时,感觉自己身上的每块骨头,每寸肌肤都被车子碾过一样,连眼皮都睁不开。
看看身侧的楼少东倒是已经起了,屋子也被收拾了个干净,只有自己身下的床单是凌乱的,那股的气味似乎还未散去。
抬着发酸的胳膊抓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中午了。吓得她赶紧坐起身来,然后又呻吟一声,捂住发痛的腰部。
昨晚的记忆不用刻意想,就能感觉到他双手掐着她的腰,那一下比一下更猛的撞击的力道,她腰没折断就算是奇迹了。
有些怨又有些生气的在心里正想骂他,房门就被人由外推开,然后是她看到楼少东端了早餐进来。
“醒了?”楼少东问着将餐盘放到床头上,然后坐下来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行为亲昵。
乔佳宁则余怒未消地瞪着他,他将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又用唇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的唇边去。
乔佳宁张嘴将粥收入口中吞下去,然后问:“小嘉和妈呢?”
“妈在外面看电视,小嘉去方婶家找他家孙子玩了。”这孩子身体不好,但是性格很合群。
“哦。”乔佳宁应着,楼少东又将粥递过来。
她却推开,一边撩开被子一边打算下床说:“我还是先起床,被小嘉和妈妈看到成什么样子。”
楼少东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发笑,说:“昨晚那么大动静,你以为妈不知道?”
乔佳宁动作顿住,然后看到他眼里的促狭,气得直瞪眼。以前那样坚强、自立,有主意的乔佳宁,突然之间就被楼少东吃得死死的。除了拿眼睛瞪他,似乎也没别的招式。
楼少东知道她脸皮薄,自己再下去,怕是真要翻脸了,他将她搂回来,安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之间这事是表示幸福,没有她才该担心呢。”ъΙQǐkU.йEτ
明明很正经的口吻,可是越说越不像那么回事,气得乔佳宁又抽了他肩膀两下。
楼少东却不以为意,只要抱着这个女人,就算被打也甘之如饴,更何况这点力道,他想乔佳宁也是舍不得下手的。
被他抱得太紧,乔佳宁反而安静下来,就任他这样抱着,像个娃娃一样宠着、爱着,她其实也很享受。
“佳宁,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我们就这样幸福下去不好吗?”他亲吻着她,突然说。
乔佳宁知道他是指那个孩子的事,这一刻虽然愧疚仍在,可是她竟真觉得那种疼痛似乎淡了许多。她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楼少东,他眼里满满的爱恋与温柔,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沉沦。
事实上,自己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点下了头。
楼少东更是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抬着她的下巴,用唇便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这一刻,没有乔妈妈,没有小嘉,也没有失去的孩子,更没有莫珞和三年的误会。
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安静地缠绵幸福下去……
但是时间不会静止,人们还是会继续生活。后来的一年中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
他们本来说服了乔妈妈,这个圣诞节过后便随他们回j市去生活。却不料因为乔可遇的事,乔妈妈就在某个晚上毫无预兆地与世长辞。
楼少东陪伴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她虽然很难过,还好这次并没有陷入低谷。因为这次走入困顿,无法自拔的人是乔可遇,母亲因皇甫曜而出事,死亡其实与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纟。
如果这个人与乔可遇没有关纟还好,偏偏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想到以后可能还要继续一起生活下去,更加无法释怀,成为了他们感情最大的阻碍。
乔可遇与皇甫曜也并没有他们来得那么幸运,可以平静地解除这个心结,反而弄得更加轰轰烈烈。
话说回来,相比起乔妈妈过世带来的悲伤,找到适合小嘉的心脏却是令人振奋的事情。就在乔佳宁为了小嘉的心脏手术无暇他顾时,一向柔软的乔可遇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竟然怀着宝宝离开了皇甫曜,使得皇甫曜满城追捕。
乔妈妈死后,乔可遇与皇甫曜闹的很僵,弄得最后连孩子都差点死掉。虽然经过太多太多的波折,最后总算圆满,也许她们姐妹都有着共同的遗传,爱在不必要的地方钻牛角尖,尤其是爱情里,总之这是个令人头痛无比的遗传品质。而幸运的是,要珍爱她们的男人都够执着。
站在马路边上的两人,仿佛走过绘满记忆的长廊,终于回归到现在。
楼少东望着站在车旁的乔佳宁,她仿佛依然仍是当年那个对着他后视镜整理仪容,匆忙去面试的女子。又恍若昨日,她还是自己抱着在郊外的小别墅露台上看星星的妻子。
可是事实是他才出差短短不到半个月而已,她竟一声不吭地跑回了s市,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甚至电话也不接。
“乔佳宁,你又想像那年一样,一声不吭的走掉是不是?”他抓住她的腕子问,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仿佛真的怕她跑掉似的。
乔佳宁看着楼少东此时那孩子气的表现,忽然之间就笑了,只是笑了一下又顿感无力起来,她说:“少东,如果我想跑,就不会在s市等你来抓了。”声音那平静,平静中并不若平时的亲昵,总之怪怪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非要闹到离家出走?
不要告诉他,她只是来看望妹妹的,没有机会跟自己打声招呼。因为她已经在s市住了一段日子了,仿佛是在等他,又仿佛不是,总之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她。
乔妈妈过世后,他们回到j市,小嘉也做了手术,这将近两年左右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处得很好,虽然从开始的甜蜜,如胶似漆也渐渐归于平淡。
楼少东继续打理着自己的公司,每天都在批阅文件、会议、谈判、为了启动和结束一个又一个新项目而忙碌,还有数不清的应酬等等。
乔佳宁也找了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工资并不会特别多,尤其是在楼少东这样的富豪眼里,可是她享受这种用自己的劳动得来报酬的过程。
因为她并没有倚靠楼少东的背景,自己在一步一步努力着,实现自己的目标与价值,活得有滋有味。偶尔也会陪他参加那些所谓的无聊晚宴,却会听到许多新鲜的论点,当然还有八卦,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只除了不久前,小嘉的生身父亲找上门,然后将小嘉带走之后。家里突然只剩下两个人有些不太习惯外,他并没有找到两人有什么问题所在。
因为感觉到乔佳宁很反常,他才开始反思这阵子是不是太忙而忽略了她?但是仅仅只是忽略,不至于让自己出趟差回来妻子就不见了。
家里属于她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不常用的东西都没了,并不像是普通的外出,倒像永远不再回来似的,让他开始有些心慌。
乔佳宁一直是那种自主自立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圈子,自己的朋友,即便自己有时实在没时间陪她,她仍然能将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很好。
自己虽然一直都努力想将她照顾的很好,尽量做到无微不至,她也照样保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感觉没有他也活得很好的样子,这点始终让他有点点挫败感,却又矛盾地感到欣慰并欣赏。
仔细回想,事情仿佛还是从小嘉离开之后开始的,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对。他的思绪翻涌,乔佳宁却很平静,拂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说:“难道你想站在大马路上说?”
看着她那若无其事,又隐含冷漠的样子,楼少东真有点恨得牙痒痒,因为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她这种猜不透摸不清的态度。
“上车。”声音有点冷,说完便拉开了车门。
乔佳宁看着他带着怒意上车,突然有种自投罗的感觉。这茫茫车道停了这么多车,自己居然偏偏选中了他的这一辆。
仿佛是楼少东等得不耐烦,刺耳而短促的喇叭声响起。容不得乔佳宁再磨蹭,只好走过去上了车。
楼少东看了眼表,已经过了中午,问:“没吃饭?”
乔佳宁点头。
楼少东将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家饭店,虽然过了饭点,人流还是满多的。楼少东要了包间,很安静,适合他们谈话。
乔佳宁想这样正好,省得一会儿吵起来难看。
饭菜一样样上来,都是乔佳宁平时爱吃的,他一样样地给她夹菜,可是乔佳宁却吃不下去,只是拔弄着碗里的饭。
“吃呀,不是说可遇没事嘛,你还在担心什么?”楼少东催促,仿佛刚刚在马路的怒意全部消散了一般。
在他的概念里生气归生气,别扭归别扭,就算打破头都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并不能真的当真。老婆是自己的,当然还是会心疼。
乔佳宁看着他,又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也跟着一阵阵抽搐的疼。
楼少东触到她眼底的复杂,仿佛还有抹悲戚一闪而过,眉皱得紧紧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乔佳宁看了他一会儿,才将从手袋里拿出两本杂志。封面很花哨,但是标题很醒目。
楼少东瞥了眼杂志封面,上面写豪门楼少终厌倦灰姑娘妻子,趁出差之便与嫩模酒店开房之类之类的。并且还煞有其事地附贴着照片,可能是角度拍摄问题,竟感觉真像他搂着那个女人走进酒店,由于是晚上,所以就连举止都显得暧昧很多。
“怎么?吃醋了?”这近两年多来,他在外面的花边新闻几乎很少,就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不管她如何相信自己,他认为这都是一种尊重。
当然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就比如眼前这本八卦杂志刊登的东西。他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两个月前出差时的地点,而这个模特是参加的一个活动主办方邀请的人。
“少东,我们离婚。”就在他还在努力回想那些模糊的记忆,就恍恍惚惚地听到乔佳宁这一句。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
楼少东怔怔地看着她,第一反应好像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所以他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乔佳宁重复,这一次比第一次说出来痛快很多,尽管心里还是刺痛,不,每说一遍都比上一次的那股刺痛感更重。
我说,我们离婚!也再次清晰地传进楼少东的耳朵里。只是这话音未落,就听哐地一声,楼少东甩了手里的筷子。那双筷子分别跳过几盘菜,横七竖八地落在盘子上,有几滴汤汁溅到了她的袖子上。
楼少东盯着她,唇紧紧抿着,目光犀利的如同刀子,就那样咄咄地逼视着她。又仿佛是在指责,别人不知道乱写,为了娱乐大众,难道身为自己妻子的乔佳宁,对自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乔佳宁也没有动手动整理衣服,只是低头看着面前那个碗碟里堆满的菜,都是楼少东给她夹的。她不说话,可是态度坚持而执拗。
楼少东看着她那个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恨不得掐死她。可是理智告诉他,乔佳宁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但如果不是无理取闹,她又有什么理由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楼少东强忍着胸口的怒意,决定当她任性一回,不陪她闹下去,于是当作没发生过一般,说:“赶紧吃饭,这边如果没什么事,就跟我回家算了。”
乔佳宁却没有动,她抬眸迎视着他,目光认真而平静,说:“少东,我是说真的。”
这下,楼少东强压的怒气蹭地就冲上来了,他上前捏住她的腕子,问:“乔佳宁,你要跟我离婚?三年前你干嘛去了?现在才说离,都被我玩烂了才要离,你还有人要吗?”
他怀疑自己这两年是不是太宠她了,宠她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跟他说离婚?确实,楼少东很宠她,基本她的事他都会帮她打理很好。因为看到她开心,他就跟着心情很好。
因为爱她,所以做每件事都心甘情愿。
可是他的宠、他的爱都是有底限的,底限便是相爱,便是要永远在一起,所以他的字典里永远都没有离婚这个字眼,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放开她。而他也一直相信乔佳宁是爱自己的,是愿意与自己一辈子绑在一起的。
可是如今,她这又算怎么回事?
乔佳宁听着他讲出那些不堪的话,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脸上还是有些发热,却并没有如愿被他激怒。就像他了解她一样,她也十分了解他,他不过是想让她发泄,从而找出原因来罢了。
只是他不知道,她从决定离开那个家起,就已经为应对他做足了准备,所以他换来的只有她的沉默。
“告诉我为什么?”楼少东执意问。
乔佳宁摸着杂志封面,上面有一张那个模特的近期照片,看过她原本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此时那微隆的肚子更加显眼。
她说:“少东,你需要一个孩子。”声音飘渺,似乎平静又隐含悲伤。
“你认为这个孩子是我的?”楼少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乔佳宁不说话。但这足以让一向冷静的他再也无法做到淡定,夺过她手里的杂志朝着门就扔了过去。
这时恰巧那服务生开门上菜,突然感觉一个东西迎面砸过来,吓得将盘子扔了。哐得一声,杂志摔在门板上,菜品掉到地上,杯盘狼藉。那服务生见到他怒气冲天的样子,吓得哭着便跑了出去。
可是即便是扔了出去,他仍不能平复自己此时心里的怒意。乔佳宁居然真的会为了杂志上这些莫虚有的东西与自己离婚,他觉得分外荒谬。
难道一向精明的乔佳宁,这么久以来与自己相爱的乔佳宁,那个他楼少东选择的人生伴侣,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当然,乔佳宁不是只有这样的程度,也她并不会把这些当真,所以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楼家是豪门,旁纟很多,楼父却只有楼少东这样一个儿子。说到底小嘉毕竟是外姓人,楼家父母心里虽然不舒服,当时碍着楼少东也没说什么。
如今,就连小嘉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带走了,他们身边空落,诸多传言与压力便接蝩而来。她原本也是不会在意的,认为她与楼少东相爱,她一直相信他们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
直到前几天,楼母趁着楼少东出差终于按捺不住,带着乔佳宁的体验单来找她,她才知道自己是不孕的。
豪门里龌龊的手段她见得太多,所以她并没有问那份关于她所谓的检查单是哪里来的,但是那一刻也难免感到了心寒。
原本她与楼母之间只是因为有楼少东的联纟,楼母虽然接受了自己,但是两人一直并不亲昵,谁也没有向对方强求过,所以一直也就这样安静无事。直到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了侮辱。
楼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而是哀求她劝楼少东给楼家留一个孩子,哪怕是找外面的女人生一个,并口口声声地保证不会影响他们夫妻的生活。
她的丈夫与外面的女人生一个孩子抱回来?不会影响他们夫妻的生活?乔佳宁冷笑着,在她呛走了楼母之后,也同时因为自己的不孕感到了绝望。
她不孕,怪不得在一起这么久没有孩子。
不孕症,有人能治好,有人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也就是说自己与楼少东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孩子。
她甚至试着说服自己,就算没孩子也不无所谓。就当报复楼母的,就这样死死地栓在楼少东身边,他又是爱自己的,就报复楼母让他楼家断后算了。
可是她又低估了自己,楼少东爱她,她又如何不爱楼少东的呢?她知道他虽然与小嘉嘴上不和,却是真实的疼他的,当亲生儿子一样的疼,每当那时身上也流露着一种另类的父爱,总是让她心里暖暖的,也充满期待。
期待他与他们未来孩子的相处模式,他们也曾经无数次规划。每当那时,她都可以看到他眼眸里绽放出来的神采,可是如今那些对孩子的憧憬,如今变成了她心里的刺。
转眼,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他的发小、朋友也都结婚生子,两人每次参加别人的孩子的满月酒回来,他总是会缠着要她很多次,然后手掌在她的腹部流连许久。
她知道,他想要个孩子。她也渴望给他生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却迟迟没有来。想必是楼家父母也等着急了,才弄出了她的体检单,也正是因为这张体检单,她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他那么喜欢孩子,更加渴望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给他生……
最近的楼少东很忙,又出差在外,她承认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了。她想过很多解决方案,去过医院,也拿了中药每天都在喝,但是这些努力在终于在听到妹妹再次怀孕时崩溃。
她不想再看到楼少东参加别人满月酒时的样子,不想他再将期望放在自己身上,每每想起都会心痛。
想到这里,她狠下心,站起来说:“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跟你过了,不想每天看到自己丈夫的绯闻过日子。”
其实这话并不重,却是真真冤枉了他。但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又绝决,让自己变成别人眼中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楼少东果然冷笑,看着她拿出纸巾,低首慢慢抹掉了袖子上的油渍,然后拎起自己的手袋走了。那个背影那样冷漠,好像他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与她相爱了多年的丈夫。
乔佳宁挺直着背脊走出饭店,镇定地在街边打了出租车,回到乔妈妈留下来的房子里。进入楼道时还遇到了方婶,打了招呼才上去。
可是关了门,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地上。她知道她又走进了困顿里,这个上困顿也许会让她一辈子后悔,但是她还是做了。
因为她做不到,做不到当他们孤独终老时,只能白发苍苍地相偎着看别人儿孙满堂地相携走过。
她怎么能让楼少东这么凄凉?
她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怎么缩到沙发上的。中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做,她就缩在上面,脑子里有时很空,有时又乱乱的。
她知道单是这样的理由离婚,楼少东肯定不会同意。让他死心的理由,也许只有自己出轨。他嫌自己脏了可能就会放手,乔佳宁总是这样,要做的事总是这样绝决,而不留后路。
十八岁时,决定单方面放弃程式时,她也是这样做的,不然就不会惹上楼少东。
如今,想要离开楼少东亦然。
只是那时对程式只是好感,只是少女时期一个关于爱情的懵懂的梦。而如今,她与他楼少东之间却是爱,所以要割舍会痛上千万倍。
她想让楼少东有一个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生的,她也不想让他的人生有此缺憾。可是自己又忍受不了他与别的女人亲近,所以选择了这样的自虐方式。
离开他,让他重组一个家庭。也许过程很痛苦,但是她相信依他的骄傲,一定会过得很美满给自己看。
可是要出轨,她又该找谁呢?她又不是真的要发展婚外情,谁又愿意背这个黑锅?这个念头在迷糊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她身心俱疲,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就睡着了。
半夜里睡得正沉,外面便传来砸防盗门的的声音,很大声很粗暴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乔佳宁赤着脚拉开房门,就见楼少东的身子由外面倒进来。他好像喝醉了,身子很重地压在她身上。乔佳宁关上门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弄回卧室的床上。
起身正想去湿条毛巾来给她擦脸,楼少东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啊!”乔佳宁吓得尖叫出声。
楼少东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的食指压在自己唇上,做出嘘的动作。他身上酒味很重,可是黑暗中的眼睛清亮,根本就不像喝醉的样子。
乔佳宁楞楞地看着他,楼少东却俯下头来攫住她的唇,掌心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擦着,贪恋着她的味道。
乔佳宁开始下意识地反抗,可是他锢得她很紧,紧到不能呼吸,她不能动弹,只得任他摆布。最后乔佳宁干脆放弃了挣扎,却也没如他的愿。
她任他在自己身上作乱,却将自己的思绪放空,放到很远,仿佛回到失去那个孩子的夜晚。她就是从这橦房子里跑了出去,然后外面下起了雨,电闪雷鸣,又急又密的雨打在她身上生疼生疼的,而且很冷很冷。
她跌了一脚,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来,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那个孩子的存在,却也是永远的失去。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人做错事总是报应的,而她的报应并不是仅仅失去一个孩子,而是永远不会有孩子的代价,这是对她的惩罚吗?
所以即便她三年前选择自私的拥有幸福,努力忘却失去那个孩子的痛,仍然逃不开命运的惩罚。
“唔……”肩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乔佳宁回神,正对上楼少东不满的眸子。
他正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极尽讨好,她居然在出神。而且下身干涩异常,没有半点反应,不由让他挫败。
“乔佳宁,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掐着她的下颌问。
从前,只要他稍微撩拨,她就不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不想跟他过了,所以连身体都不再待见自己?
乔佳宁看着他,眸色带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冷漠,她说:“楼少东,我爱上别人了。”
她想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她脑子又偏偏如此清醒。她知道,若想让他放弃自己,只能用这么烂的理由。
那一瞬间,楼少东的眸子就冷下来。他的身体明明很滚烫地贴着自己,整个人却仿佛在瞬间变成了北极的冰块,甚至让她不自觉进打了个寒颤。
半晌,他没发火却笑了,虽然那笑如冰雕断裂一般,却仍能笑得优雅,他问:“谁?”声音很轻,却轻得让人不容忽视。
乔佳宁不忍看到这样的楼少东,或者更怕看到这样楼少东。他越是笑得好看,优雅,其实越危险。于是她别过头去,回答:“你不必知道。”
声音异常冷淡。
瞬间,他们仿佛变成了演戏的高手,在做着最精湛的彩排。
楼少东脸上带笑的面具未摘,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这张自己深爱的容颜,常常用倔强,坚韧、强势甚至是羞涩等等各种各样面貌面对自己,曾经甚至现在每一种都还那么生动地牵引着他,此时却让他有种想要捏碎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他抑止着问:“他拐走了我楼少东的老婆,难道我不应该问问他是谁吗?”
乔佳宁被这种气氛弄得喘不上气来,她不顾他的手劲,固执地别过头去。
“难道是程式?”他却执意让她面对自己。
他查过,这段她离开j市的时间里,只见过程式一个人。当然,那是为了乔可遇的事。他知道乔佳宁与程式的过往,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他仍然介意。
乔佳宁很怕将这把火引到无辜的人身上,于是否认,说:“不是,这是我的问题。”隔了半晌又说:“少东,对不起。”
“你的问题?”他重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刺伤他的心。
她说不爱他了,不管那个男人的事,是她移情别恋了。尽管他还是相信,他还是感到很愤怒,很愤怒。
怒到极致,他反而又笑出声来。
他伸手开始剥她的衣服,乔佳宁没想到这时候他还会这样做,所以挣扎。可是男女的力量悬殊摆在那里,他执意要得到,她又怎么能够摆脱得掉他呢?
他甚至不顾她能不能接受自己,她根本没有准备,痛得五官都纠结在一起。
楼少东并不想伤害她的,看到那一瞬间她痛得脸色苍白,他的心也跟着绞痛。可是想到她执意离开自己,不惜说出这种谎话的乔佳宁,他就恨不得弄死她。
可是心里发着狠,却没有再动,他抬起她的脸问:“乔佳宁,你爱谁了?你们做过了?他的活儿是不是比我好?嗯?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其实你喜欢这样?嗯?”
乔佳宁痛得咬着唇,明知道他是在吃醋,在吃那个虚无飘渺的人的醋,可是那是她虚构出来的,她的脸因为他那些口无遮拦的话而发热,却不能反驳。
而楼少东恨极了她现在倔强的样子,她越是不说话,他就越想要折磨,他痛得死去活来,就想有人陪伴,而那个人正应该是任性的乔佳宁。但是在心里发了半天狠,最后也没有硬下心肠来。
他选择了另一种惩罚方式,他清楚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比她都要清楚无数倍。他想办法让她集中精力,一寸寸地啃噬着她的精神,她的,也誓要摧毁着她的坚持。
他在她动情时逼问她喜欢哪一种?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喜欢怎么要她,到底是谁,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侮辱,那么不要脸。
逼急了,乔佳宁会说:“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谎是她撒的,他必须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他将她弄到浴室里,将她压在里面的小浴缸外沿上,让她看着镜子里两人的交合,问她:“龌龊?我有你们搞婚外情,出轨龌龊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是说爱上了别人,一样被我弄得爽,你不是更龌龊吗?”
乔佳宁受不了地闭眼睛,因为爱他,所以其实身体接受他很容易,却受不了他这样侮辱自己的语言。
今晚的楼少东很可怕,他比任何时候都粗暴,变着花样的折磨她,耳边都是一些她没听过的淫声秽语,那些花样和姿势,甚至没有给她留一丝尊严。
她一个晚上都感觉自己在摇摇晃晃,最后都被他弄得有些神志不清。这种事,如果相爱,便是极乐的天堂。如果怨恨,便是强暴,会坠入无边的地狱。
乔佳宁就是在地狱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他最后的时候,由后抱着她,掌心掌握着她的左胸,问:“乔佳宁,你有心吗?”
是啊,她有心吗?
她也在扪心自问,如果有,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或者,她也曾想告诉他真相,她知道开始他不会在意,会陪着她去治疗。但是他仍旧会慢慢绝望下来,当年纪越来越大,当他想成为父亲的愿望越来越渺茫。
他又会不会怨恨自己。
事实上她是怕了,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她愿意趁着他爱自己时离开。这样他即便是走了,将来与别的女人结婚,她也可以安慰自己,他一直是爱自己的,只是她没有良心地放弃了他。
一晚上的恍恍惚惚,醒来时身心俱疲,而且她发现楼少东已经不在了。以往他醒过来后,会帮她准备早餐,有事也会在床头给她留下字条。
今天没有,整个房间里还是昨晚凌乱的样子,可是很安静。她就躺在那里,偶尔能听到楼道里有人经过的声音,但是楼少东很久都没有回来,房子里更听不到人走动的声音。
她知道,他不会再来了,至少在没有想明白之前,或者作出离婚决定之前都不会出现。明明如了她的愿,她的心却比遍体鳞伤的身体更痛。
她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门铃便响起来。她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门铃声不断,还夹杂着像是小嘉的叫声。
“妈咪,妈咪,你在不在呀?”随着拍打门板的声音,小嘉着急的喊声也响起来。
乔佳宁楞了一下,集中精神听着,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小嘉真的来了。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并没有多想便去开了门。
“妈咪。”小嘉果然站在门口,看到乔佳宁开门便扑过来。
乔佳宁没有防备,身子又虚,差一点儿就被他撞倒。幸好手臂被人及时扶住,她才没有跌下去。
“谢谢。”乔佳宁道谢,并抽回自己的手臂。
扶住她男子三十岁左右,穿了一身休闲西装,大概也觉得这种举止不妥,便有礼貌地收了回来。转身来责备小嘉:“你慢一点儿,下次不要这么横冲直撞的,摔了自己也容易让别人受伤。”
而小嘉则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乔佳宁,她看起来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情况很不好。
“妈咪,你怎么了?”小嘉上前来扯住她的手,担忧地问。
经他这样一问,她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袍,露出的手腕上带着勒痕。而自己这件睡袍的领子并不高,可见脖子上的痕迹应该很明显。
骤然迎上那男子的目光,才惊觉到自己此刻有多狼狈。侧身先让他们进来,又故作镇定地说:“你们自便,我去整理一下。”然后匆匆逃回卧室里。
“楼太太。”那男子却叫住了她。
乔佳宁下意识地脚步微顿,却没有勇气回过头去,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丢脸。
“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并没有轻视或别的意思。
乔佳宁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回到卧室里去洗漱。
卧室里很乱,带着很浓的糜烂又潮湿的味道。事实上浴室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积水,洗漱用品也洒了一地。
她很努力地想要忘记昨晚的画面,却发现都是徒劳。洗完之后,在浴室磨蹭了许久,她才有勇气出去。顾不得整理,只得将卧室的门暂时锁了。
却见客厅里只有小嘉一个人,好多天不见,他似乎长高长大了些,自己正在玩着一个遥控车。看到乔佳宁出来,兴奋又亲密地扑上来喊妈咪。
乔佳宁摸了摸他的头,目光环绕过客厅,问:“你爸爸呢?”
是的,那个陪小嘉来的男人就是小嘉的亲生父亲,名叫金诚。听说白手起家,才三十岁就在国内南方的城市,是个很有名气的企业家。
传说一生也只得小嘉母亲一个妻子,因为妻子患有遗传性心脏病,他一直避孕,却拗不过执意想给他留后的妻子。
他似乎很爱她的妻子,为了她的生命而强迫她打掉孩子,而她的妻子居然逃掉了。于是机缘巧合下,生产那天与萧萧在同一家医院,继而将孩子托付给了乔佳宁。
“爸爸有事先走了,不过他熬了粥给你。”小嘉回答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乔佳宁有些意外,放小嘉自己在客厅玩,转身去了厨房。锅里果然熬了粥,热气腾腾的。
她对小嘉的父亲并不了解,只不过因为小嘉的事接触过几次,只知道是个很有涵养的男人。她想他肯定是怕自己尴尬才离开的,却没忘她也许需要一碗热粥,心里顿时有点暖暖的。
乔佳宁找了碗来盛,给自己与小嘉各一碗,两人吃了,小嘉便在客厅接着看电视,乔佳宁则回房去收拾。
其实她真的没有力气去收拾,但是总不能让房间这样一直乱着,所以强打着精神。身体本来就疲惫,收拾完后出了一身的汗,便躺在床上不动也不想动。
小嘉的父亲金诚是中午来的,说是带小嘉游乐场,还顺便给她带来的午饭。
乔佳宁冲他感激地笑,道着谢。
金诚看得出她没有精神,他很感谢乔佳宁将小嘉抚养得如此好,所以对她也很真诚。无视小嘉很渴望腻着乔佳宁的愿望,强行将他带走了,留给乔佳宁单独的空间。
乔佳宁将他带来的饭菜搁在桌上,便回到房间去了,这一躺躺到了第二天上午,还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对不起,我拗不过小嘉。”金诚很抱歉地站在门外对她说。
乔佳宁帮他们开了门。
小嘉不懂大人的世界,他只是很想妈妈,他没见过亲生母亲,他从出生第一天起就是乔佳宁在照顾他,所以离开乔佳宁的这段日子,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孩子终究是离不开妈妈的,所以金诚这次也是拗不过她,才带他去找乔佳宁。后来才知道她回了s市,于是又追到了这里。
直觉,她与楼少东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作为外人并不好过问。
两人本就不熟悉,家里也没别人,总感觉有些尴尬。金诚抬腕看看表,便声称自己有事先走了。小嘉自然是死活不走,于是留了下来。
细心的金诚发现,自己带来的食物其实乔佳宁根本没动,她那个样子估计连自己没吃饭都忘了,不由有些担心。想着留小嘉在那里也许不错,可以帮她分散些注意力。
小嘉在,乔佳宁也的确不能再只想着她与楼少东的事了。小嘉会缠着她与他一起玩,会让她给他讲故事,会喊肚子饿。于是她开始做饭,陪着他吃,虽然仍没有什么胃口,却也勉强跟着吃了一些。
“妈咪,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小嘉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很渴望地看着她,仿佛怕她拒绝似的。
“当然可以啊。但是一会儿要给你爸爸打电话,知道吗?”乔佳宁说。
“嗯。”得到同意,小嘉头点得异常用力。
吃过饭后,小嘉睡了个午觉,乔佳宁也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睡醒之后,小嘉便迫不及待地通知爸爸不必来接他来,他要和妈咪住在一起。
乔佳宁与金诚交接了几句,客气而有礼,然后挂了电话。
晚上简单地吃了一点,乔佳宁就按正常作息哄小嘉睡觉。不过小家伙很久没有跟妈咪一起住了,显得很兴奋,所以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妈咪,你是不是和爹地吵架了?”卧室里的灯都关了,小嘉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地回响。
因为小嘉私下里极少喊楼少东爹地,当面总是喂喂地喊他,背后与乔佳宁说话总是说那个坏叔叔,或那个坏男人等等,所以乔佳宁反应了很久才知道他是在指楼少东。
“没事。”半晌,乔佳宁听到自己干涩的回答。
“骗人。”小嘉一副鄙视她的语气。
乔佳宁却没说话,继续躺在那里。
小嘉往乔佳宁身上靠了靠,说:“妈咪,我还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声音可怜兮兮的,像被遗弃的小狗。
“为什么?你爸爸对你不好吗?”乔佳宁问。
小嘉摇头,虽然乔佳宁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说:“爸爸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但是我更喜欢和妈妈在一起。”声音听来很苦恼和忧伤。
乔佳宁沉默,似乎在斟酌如何跟小嘉讲,他应该待在自己亲生父亲身边,又不会伤害到他小小的心灵。其实她也舍不得他,这么多年的抚养感情可想而知。
没想到:“妈咪,我虽然一直叫他坏男人,可是你不要跟他分开好不好?我想看到妈咪开心的笑。”
乔佳宁惊醒,然后缄默。
原来她的不开心这么明显的,就连小孩子都看得这样明白。她只顾着自己,竟然忘了其它。
“小嘉乖,睡觉了。”她并没有回答小嘉,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轻哄。
小嘉的话就算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孩子。精力也不怎么好,很快便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乔佳宁却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也不知道瞪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浑身乏力,就像生一场大病。而事实上她确实病了,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打着点滴。
“金先生,病人醒了。”随着身侧声音响起,不远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她看到了金诚的脸。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金诚关心地问。
乔佳宁点头,问:“我怎么了?”然后试着坐起来。
金诚将她按住,说:“你发高烧,幸好小嘉发现的早,给我打了电话。”然后看着旁边的女护工说:“你有需要找她就行了,不必亲自起来。”
乔佳宁点点头,然后又紧张地问:“小嘉没事?”他虽然做了手术,可是近两年都在观察期,所以平时饮食什么的都要特别注意。
金诚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同时也有抹感动。回答:“他没事,放心。”
孩子是最不会骗人的,因为他心性单纯,所以谁对他好他便与谁亲近。小嘉粘着乔佳宁的程度,与一般亲生母子并没有区别,甚至更亲昵。
他一直感激这个女子,在自己的妻子逝去之后,接替了照顾及抚养小嘉的责任。但是,如今看她这样,应该是遇上难题了,他猜想是感情问题,却是想帮也帮不上。
乔佳宁听到小嘉没事,也就放了心。
金诚回神,想着自己在这里终究不太方便,便绅士地退了出去。
护工喂她喝了水,换了瓶点滴后又扶着她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喂她吃饭。
乔可遇打电话来邀她过去,她怕妹妹担心,便撒谎说这几天有事,然后匆匆收了线。她在医院住了三天,终于出院。
病了这一场,人迅速消瘦下去,精神看上去也没好太多。她对着镜子苦笑,摸着自己的脸自语,问:“乔佳宁,你是不是在自虐?”
明明有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样折腾楼少东,折腾她自己。可是谁让这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金诚公司里很忙,这次也只是拗不过小嘉才来的,不能逗留太久,便准备回去了,晚上准备请她吃顿饭,便约在了锦江,想到要好久见不到小嘉,她便勉强答应了。
席间程式打过电话过来,她询问了一些乔可遇的情况,知道她一切安好便放心了,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就此挂了电话。
“妈咪,喂我,喂我。”小嘉撒着娇。
“小嘉,自己吃,男子汉不是要学会独立的吗?”金诚这时候便教育起小嘉来。
小嘉不乐意了,他厥着小嘴一副委屈模样,可怜兮兮地地看着乔佳宁。
每当他这样看着乔佳宁时,她心里就一片柔软:“算了,只此一次。”乔佳宁妥协,实在不忍心见他这样,便端过碗喂他。
其实她平时也不是这样宠他的,不过好久不见一次,难免纵容。
乔佳宁虽然名义上是小嘉的妈妈,可事实上与金诚关纟一点儿也没有。金诚可以对小嘉训斥,那是教育自己的孩子,却对乔佳宁半点折都没有,只好摸摸鼻子算了。
小嘉偏偏得意地偷偷朝他扮着鬼脸,弄得金诚哭笑不得,可见平时楼少东教育他更加难。
乔佳宁大概也觉得在他教育孩子时,自己却在拆台很不好意思,所以只能尴尬地笑笑。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家庭聚会吗?”楼少东与他的助理从外面踏进来,目光扫过一楼看到许多小家庭聚会场面感叹。
楼少东并不以为意,本来想走,结果却看到了角落里的乔佳宁。不止是她,还有小嘉,以及他那个亲生父亲金诚。三个人坐在餐厅里的画面,看起来和谐到令人感到刺目。
他看着乔佳宁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地蹙起眉头。
那天,他离开乔佳宁后便一气之下回了j市。在那晚他使尽的手段折磨她,看着她都强忍着一副无怨无悔的表情,硬是半点都没透露出别的讯息。
关于乔佳宁的倔强,他是早就领教过了,所以他决定自己回去找答案。想着趁机也让彼此冷静一下,不然他难保那样下去,自己不会伤害到她。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似乎是铁了心不与自己过下去。今天回到了s市,谈完合作之后他正犹豫见不见面之间,就被客户拉了来吃饭,倒没想到还是碰到了她。
没有自己,她果然过得仍然不错,楼少东自嘲地想。
助理见他停顿了脚步,目光长久地落在某处,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意外发现乔佳宁居然在跟别的男人约会,不由心一惊。
这可是男人最忌讳的事啊。
再观察楼少东的脸色,果然冷得能冻死人,那眼神也讳莫如深的幽暗。每次他这表情,都让助理跟着心里没底。
“楼少?”客户见两人顿住脚步,不由询问地看向两人。
助理本来想着依楼少东的性子,该会亲自上去捉奸,没想到他竟调整了一下神情,不动声色地跟着客户进了两楼的包厢。
客户都是老客户了,只不过是谈续约的事,只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一些细微的变动,这事本来也不用他亲自出马,来这里无非就是给自己能待在这座城市的理由。
说服自己,他并不是为了看那个任性的女人而来。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人总是这样奇怪,既便不见,哪怕在同一片天空下不见,也会感觉相近。只是这样别扭的相近,又何尝不是一种思念与牵挂呢?
国内的酒桌文化他是早习惯了,不过这屋子里的人都供着他,谁也不敢朝他灌酒。敬了他几杯,见他兴致不高也就没勉强。
只是他这样心不在焉地坐在这里,让气氛也热络不起来,于是他找了借口出去。站在二楼往下看,见到乔佳宁他们还没有走,了什么,逗得两人都在笑,远远看上去气氛起来融洽又温馨。
可是他的心里却堵堵的,堵得难受。手肘撑在围栏上,身上前倾,就那样看着沉默地抽着烟,足足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指间的烟烧到手指,他才回过神来。
楼下的乔佳宁感觉到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目光漫过目的地扫过并没有发现认识的人,但是那种感觉并没有消散,感觉极不舒服。
然后靠着直觉抬头,目光巡过两楼的围栏,这时的楼少东已经将烟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他。
“怎么了?”金诚见她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的,不由问。
乔佳宁摇头,低眸看到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嘉已经昏昏欲睡,便说:“小嘉也累了,我们走?”
金诚点头,叫了侍都结帐,然后两人离开。
金诚将车子开到她的住处,小嘉已经睡着了。乔佳宁将他搁在放平的副驾驶座上,想着他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不舍得吻了吻他的额头。
金诚想这小子现在睡着了,明天想到没亲自跟乔佳宁告别,不知道怎么遗憾呢,可是见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叫醒他。
“路上小心。”乔佳宁下车时叮嘱。
金诚点头。
他话一向少,做事却很懂分寸。尤其是面对乔佳宁,一直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乔佳宁关了车门,拎着手袋往楼道里走。
金诚并没有急着将车开走,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乔佳宁的背影,黑暗中那样弧单却又挺的笔直,是一个与亡妻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想到那天上午看到的情景,心头甚至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可是理智让他很快回神,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因为这个女人并不属于自己。说真格的,楼少东甚至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
他一直是很自制的男人,有自己的原则,正因为这样才始终让自己保持清醒。看到二楼客厅里的灯光亮起来,他便开着车走了。
彼时,乔佳宁上了二楼,从手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刚刚摸到房内大灯的开关,就被一个人影抱着强行挤进门来。
她心里一惊,接着听到房门哐地一声关上的声音。张嘴不曾叫出声,就看清了将自己压在门板上的楼少东。
乔佳宁没想到他会回来,更没想到会是这种时候,所以一时只是楞楞地看着他。
两人离得很近,楼少东似乎喝了些酒,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喷出的气息里带着酒气。
看到他这个充满邪气的笑容,她就有些怕了,他大多时候节制,可是只要喝醉了,就没完没了的折腾她。
“害怕了?”仿佛很了解她的心理,问的声音轻浅而透着危险。
乔佳宁强压着心里的怵意,故意堆起冷漠,问:“你来干什么?”
楼少东很讨厌她这副冷漠的样子,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猛然扯过她,将她压在沙发上便开始撕她的衣服,力道都有点发狠。仿佛撕的根本就不是衣服,而是她。
乔佳宁反抗,他就死死地抵制着他,说:“我能干什么?我来找我媳妇履行夫妻义务,不行吗?”
乔佳宁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强压下的惧意就又涌上来,尤其是想到他离开这里那晚对待自己的情景。
她的口气软下来,问:“楼少东,你不是来离婚的吗?”
楼少东看着她,听到这话时真恨不得掐断她那纤细的脖子。他问:“我为什么要离婚呢?你他妈不就是爱上别人了吗?你去爱啊。有本事你伺候完我再去伺候他,我倒你有多少精力。”
“还有,本少告诉你,我不离婚。我为什么要离婚呢?叫小姐还要花钱呢,可是我怎么玩你都是的。而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我想,你就没有选择地随时随地伺候我。”说到发狠,他楼少东不是不能,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他不屑于用在她身上罢了。
可是他给她机会,她总是不珍惜。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她还在执着这件事。
离婚?这辈子都休想。
乔佳宁的脸因为他的话而发躁,又羞又愤地瞪着他,却又心虚地不敢发作。她告诉自己不能计较,因为喝醉的楼少东通常很难缠,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最后吃亏的仍然是自己。
她说:“楼少东,你的骄傲呢?绑着我这样一个女人,你到底有什么意思?”声音很无力。
她自己都撑得很累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痛快一点儿?
楼少东看着她,疲惫的神情间仿佛还带了一丝委屈,好像这么做是为自己好似的。
“我觉得有意思多了。而且本少兴致正浓,就让人你见识一下,小姐与妻子的区别。”说着将她扯到阳台上去。
楼少东就强迫她坐在阳台的护栏上,身子强行挤在她的双腿间压着她,另一只手臂锢着她的腰肢,姿态很羞人。护拦是铁的,由于很久没有人打理,掉漆的地方已经生锈,且动作稍大就会有响动。
这里是二楼,下面可以听到汽车和来往的人交谈的声音。虽然是晚上,可是人只要一抬头便可以将他们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这让她紧张的不敢乱动。
“楼少东,你要干嘛?”乔佳宁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服前襟问。
“你说我要干嘛?”相比起她的紧张,他则镇定的多。
他一边回答着,手一边摸索到她的丝袜上,慢慢往下脱。她上半身穿的是件长袖修身裙,外罩羊毛外套,及膝的那种,所以并不会走光,但是还是会令她恐惧。
没有前戏,他用炙热的某个部位抵着她,那样强势入侵的意味如此浓烈。
“不要,楼少东,求你不要!”她乞求。
她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没有尊严地被对待。尤其还是她爱的人,她受不了,她会崩溃。
楼少东却无视她暗夜中闪着无助的脸,以前他就是太心疼她,所以紧张着她强悍外表下的脆弱无助,所以才将她宠成这个模样。
他说:“别怕,你就当你是在伺候你说爱的那个男人就行了。”然后去扯她的外套,手掌从裙子下摆探进去,笑着说:“或者,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乔佳宁终于在这样的逼迫下,被他弄得彻底崩溃掉,她哭着说:“没有,楼少东,其实根本没有那个什么男人,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有些东西可以坚强,有些东西却不可以。她无法接受被自己爱的人这样毫无尊严地对待,她怕她这一辈子都治愈不了这道心里的伤。
楼少东听了她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好转。但是还是将她放下来,直接甩进客厅的沙发里。他抬着她的下巴,强迫泪眼婆娑,一身狼狈的她面对自己问:“乔佳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乔佳宁仿佛这时才会崩溃的边缘找回一点点理智,面色又变得犹疑。
“不说?你信不信我还有比在阳台做更好的想法,嗯?”他威胁。
乔佳宁被逼得快要疯掉,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抱着头将自己蜷成一团。说:“你别逼我,求你别逼我。”
楼少东看着她那个样子,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可是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逼出她的实话,于是硬起心肠,作势又要拉她。
乔佳宁却像受了惊吓一样,挣开他的手,整个人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她说:“楼少东,你别逼我,别逼我了行不行?”
楼少看着她缩在角落里哭得泪流满面,那样极近崩溃,可是即便这样,她不都不肯告诉自己为什么。
他笑了下,像是冷笑又像是嘲讽,说:“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最后一声,被大力甩上门声掩盖。
出了社区,却不知道去哪里。没有惯常一般有乔佳宁走在身边与自己十指相扣,他看着满街的霓虹怅然,便倚在一根电线柱边抽烟……
乔佳宁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只记得哭到最后楼少东都没有回来。
他,果然不要自己了吗?
比起现在这样,她倒是宁愿他可以顺着自己设计的剧本演,那样她至少不会这样难看……
乔佳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通电话的铃声吵醒的。头有些痛,目光呆滞地响了半天,她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包里嗡嗡震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皇甫曜。
“喂?”接通电话之后出声,才发出自己声音嘶哑的难受,带着浓重的鼻音。
“姐姐?”果然是皇甫曜询问的声音。
“是我。”乔佳宁清了清噪子回答。
“你生病了?”皇甫曜微微蹙眉。
“没有,躺太久而已。”乔佳宁回答着从沙发上挪了挪发麻的身子,感觉咽喉有些疼。
听她口气还算正常,皇甫曜也就没有深问。他这个人本就是凉薄的性子,他除了对乔可遇上心,对其它人,尤其是女人都会忽略不计。
“今天小乔儿是产检的日子,可我工地那边临时出了些状况需要处理,想请姐姐陪她去一趟。你今天没什么事?”他直接说明打电话的目的。
乔佳宁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答应:“好,没问题。”
如今的皇甫曜对妹妹是宝贝的紧,乔可遇就算皱皱眉他都紧张半天,更别提每次产检都坚持跟着,参与每一个人细节,这事都在医院里传来佳话了。
这时候居然要求自己陪乔可遇去,她猜测皇甫曜所谓的出了状况应该不小,不然他不会放弃陪乔可遇做产检。
话筒那边传来一些模糊的声音,仿佛是在催促。
“那姐姐你自己跟小乔儿联络,我就先挂了。”皇甫曜说。虽然语速从容,但是很着急地挂了电话。
乔佳宁也不会对他的工作感兴趣,自己喝了杯热水,感觉嗓子舒服一些才给妹妹打电话。
产检预约在下午1点,乔可遇说闷,撒娇求乔佳宁早点去陪她。如今的乔可遇被皇甫曜宠的越发像个孩子,越来越爱撒娇,与她家晨晨有得一比,乔佳宁自然答应。
这边的路由于多处施工并不好走,皇甫曜更不允许乔可遇冒险,便派了司机早早先过来接了乔佳宁。晨晨被聂兰带去早教中心,两姐妹就决定出去走走。
“姐,麻烦你了,都怪曜总小题大作。”上了车,乔可遇抱歉地地说。
“姐妹俩个说那么见外干嘛,我陪你去还不是应该的。”乔佳宁拍拍她的手。
怀孕后的乔可遇有点丰腴,原本瘦小的脸颊也有了肉感,带着健康的红晕,过得特别滋润。
相对起她,乔佳宁越发的瘦了,尽管身板挺得笔直,就像根铅笔似的。尤其脸色也不好,窗子外的阳光照进来,显得愈加苍白。
“姐,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乔可遇终于忍不住问。
几天不见而已,乔佳宁人不止瘦了整整一圈,而且精神看起来也非常的不好。
乔佳宁摇头,并不想让她为了自己的事操心。
“姐夫呢?最近怎么不见他?”乔可遇却有着与她一样的固执。
不是她多心,而是乔佳宁的表现已经太明显了。况且从前姐姐与她在一起,楼少东总是一会儿一个电话地来,不是叮嘱这个就是叮嘱那个。
在乔可遇眼里,姐姐一直像妈妈一样,她坚强,努力,她为自己挡风遮雨,几乎无所不能。可是到了楼少东那里,她却仿佛变成了小孩子,事事都要被楼少东过问,尽管姐姐大多时候并不领情。
那样的相处她感到新鲜的同时,也为姐姐开心。因为一个女人无论再好强,都是希望找到一副愿意为自己挡风挡雨的臂膀,而乔佳宁找到了。
但是现在,他们又是怎么了?
乔佳宁没有回答,思绪却不由晚上。他就那么走了,更没有提分与不分开的问题,就这样再次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有时候她也感觉自己很糟糕,他明明已经很宠自己了,很爱自己了,可是她还在拼命地给他难题。
乔可遇并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因为医院便已经到了。而乔佳宁也没打算回答,只陪着乔可遇上了楼。
产检做的都是些常规检查,然后开一些补充营养的药。跟随的保姆跑上跑下,护工则小心护着乔可遇寸步不离,就怕有丝毫闪失。
其实这两个人几乎每天与乔可遇形影不离,可是即便这样,皇甫曜仍然不放心。他担心乔可遇来医院紧张,所以才会让乔佳宁陪她,感觉有亲人在她身边总比较安心。
乔可遇反而觉得明明是皇甫曜紧张,所以才让这么多人看着她。虽然极不方便,但是为了能让他安心她也就忍了。
乔佳宁陪乔可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保姆过去拿药。消毒水熏得乔佳宁头疼,便叮嘱护工看好乔可遇,自己去外面的小公园走走。
乘着拥挤的电梯下了一楼,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收费处,看到保姆还在排队交费。收回目光打算往外走时,眸中却掠过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人从那头的电梯前掠过,离开等电梯的人群,朝着僻静的楼道去了。
共同生活了这么多日日夜夜,尽管只是一个侧影,也足以令她确定那人是楼少东。
乔佳宁不解,他怎么会来这里的医院?难道是来找自己的?显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思绪未曾回转,脚下步子已经不自觉地追了他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点心虚的不敢喊他,一直跟着他上了楼。她听到他推开三楼安全门的声音,上去之后才发现是男科。
相比起妇科的熙熙攘攘,这里的走廊里很安静,见不到几个病人,但是每个房间的门都关着,她就失去了楼少东的踪迹。
身边的科室里门被人打开,出来两小护士凑作一堆,一边端着医用品一边讨论。
“哎,你说那么帅,那么极品的男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手术呢?”其中一个小护士问同伴,充满疑惑和惋惜的口吻。
“就是,听说虽然结婚了,可至今还没有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另一个也扼腕地附和。
两人的声音极小,但私下讨论病人并不避闲,还是让乔佳宁听得清楚,只是还是一头雾水罢了。
她直觉她们谈的人是楼少东,便不自觉地靠近她们出来的那间房。门虚掩着并未关紧,只是门里面用蓝色的隔帘挡着,并看不到房间里的情景。
“楼少,你真的决定了?”里面传来的称呼,让她心头一跳。
“嗯。”应的声音低沉而简洁,没有丝毫犹豫,让她确定是楼少东。
他来这里做什么?是身体不舒服?乔佳宁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可是……如果楼总和夫人知道……”助理似乎试图说服他,可是他没说完就被楼少东勒令。
“出去等着。”
助理只好闭嘴,他明白对于楼少东的事从来都没有他插嘴的份,只是这次的事很非常小可。若他没有思虑周全,将来楼少东作为一个男人是会后悔的。
助理一副委屈的表情捏着单据走出来,绕过蓝色的布帘子,便撞到了站在门口的乔佳宁,不由一惊。不过惊过之后,他心里突然感激得想泪流满面。
不过乔佳宁并没有理会他的情绪,而是着急地夺过他手里的单据,急切的想了解真相。扫了一眼姓名栏上写着:楼少东,其它忽略不计,只扫到上面的关键字眼:结扎手术!
那一瞬间,乔佳宁几乎有点眩晕的站不住。
“少奶奶。”助理喊着,状似神智慢半拍地抢回单子,可是乔佳宁却并没有放。
而换了一半衣服的楼少东听到助理的叫声,哗地一声拉开布帘,便看到了惨白着脸站在外面的乔佳宁。他意外她会在这里,但很快镇定下来,不由蹙眉,问:“你怎么来了?”
乔佳宁上前拽住他的手,激动地问:“你疯了?”口吻里满是质问。
他还不到三十岁,他还没有孩子,他居然要做这种手术?
楼少东没说话,看了看她的反应,低头继续纟自己的扣子。那张俊美的脸上,透着那么冷漠、疏离的味道,仿佛并不认识她一般。
乔佳宁却急了,她说:“楼少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结扎的意思吗?做了这个,你这辈子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乔佳宁看着他问,眼中带着剜心的疼痛。
楼少东却只是抬眸对她笑了一下,那一下有点冷,又有点事不关她的味道,问:“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管我有没有孩子?”
一句话,让乔佳宁觉得有什么堵了胸口一般,再难喘上气来,脸色更是惨白。
她看着他,对上他眼眸里的冷凝。
他在报复吗?
她要离婚,只是为了放他自由,忍痛让他找一个能替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他却要结扎。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助理见这情景早就退出去了,门也关闭了。
四目相望,他别过眼睛,不想看到她眼里的凄楚。只冷淡地吐出一句:“别耽误我的时间。”便想绕过她出去。
那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乔佳宁着急地扯住着他的手,喊:“少东,不要。”
楼少东却只是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眸子愈加冷冽。
乔佳宁被他甩了个趔趄,最后干脆踮起脚尖,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到他身上来阻止。
“少东,我求你。”
“你在跟我赌气是不是?少东,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回去说,求你。”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挺坚决的吗?”他冷笑,问得乔佳宁心里一阵阵的抽搐,终于明白他这些天的心情。
楼少东却不理她,推开她的手便往外走。
家里她熬药的东西她虽然都丢了,但是他只要着人查查她离开前后的行踪,他便可以知道,而且他还翻到了许多医院的单据,这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但是令他生气的事,这个女人却只选择自己承担,想要“成全”他。他楼少东对她的心意她不懂吗?这种成全几乎是对他们爱情有亵渎。
助理本来觉得有戏,正在窃喜,便见楼少东打开门,一脸冷肃地出来,直奔手术室去了。
“少东。”乔佳宁追出来,一直追到了手术室门口,双臂张开拦着不准他进去。
两人弄得动静很大,引来过往医护人员的围观,有些看病的家属看着两人,小声地议论着指指点点。
本来不是个多大的手术,那医生见这情况也有些为难,劝道:“先生,要不你跟太太在商量一下?”
楼少东看了眼乔佳宁,大概觉得丢脸,转身就走了。助理马上递上楼少东的衣服,乔佳宁接过来后便急急追出去。
楼少东腿长,且没有丝毫等她的意思。乔佳宁着急地追出来时,已经不见踪影。她抱着他的外套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目光茫然地扫过四周,第一次深刻感觉到一种恐慌。
“姐?”乔可遇的声音由身后响起,她转过头看到走过来的乔可遇才堪堪回神,不过她并没有回答。
“姐,你在找谁?”乔可遇目光扫过她搭在手臂上的衣服,担忧地看着她问。
“我在找少东。”她声音低低的回答,像在回答乔可遇,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乔可遇目光疑惑地扫过街面,并没有看到楼少东的半分踪影。
“少奶奶,楼少应该是回酒店去了。”处理善后的助理走过来提醒。
两口子之间,并不能只有单独一方一味付出,他觉得现在该是需要乔佳宁主动的时候了。
“哪家酒店?”乔佳宁着急地问。
助理报了酒店名字,乔佳宁便着急地去拦车。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是不离婚还是说服他不要做这个手术,她都不知道,她只是想尽快找到他。
“姐,你别着急,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乔可遇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这么的慌乱,抓住她的手说。
乔佳宁感觉到手里属于妹妹的温度,这才安定下来。
司机慢慢将车停在两人面前,几人上了车,直奔楼少东下蹋的酒店。
一行人进了酒店,大堂经理就迎上来,对那助理说:“楼少刚刚走,留了字条给您。”
几人面面相觑,助理看了一眼,然后将字条递给乔佳宁。
意思很明白,他现在赶飞机回j市公司了,这边的事都交给助理处理。简短的一句话,便交待清楚行踪及安排。
“姐?”乔可遇看着她的脸色,担心地叫。
乔佳宁摇摇头,笑了下,只是有些苦涩。
“少奶奶,我帮你订下一班机票?”助理出主意。
“嗯。”乔佳宁点头。
助理去打电话安排,乔可遇陪她坐在大厅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等着。
充足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照在乔佳宁出神的脸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姐?”乔可遇抓着她的手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帮到她。
乔佳宁转过头对她勉强笑笑,抱歉地说:“对不起,每次想要照顾你,我却总是状况百出。”
“姐,你说什么呢。”乔可遇不赞同地喊着她。
从小到大,若不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都是姐姐替她抗了。她现在这么伤心,居然还在为这个自责。
“没什么。”乔佳宁没有心情谈论这些,仿佛自责都没了力气,将头靠在乔可遇的肩膀上。
乔可遇抓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
没有多久,助理就订到了下一班机票,亲自送乔佳宁去登机。而乔可遇尽管不放心,还是被姐姐劝着坐车回了家。
乔佳宁乘飞机回到j市时已经是晚上了,急匆匆地奔回家里,却发现楼少东没有回来。整个家里空荡荡的,仿佛还是自己走时的模样。
乔佳宁想他大概是回老宅去了,想到楼家那对父母,她心里又一阵无力。强打精神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家里的铃声在半夜响起来,她马上接起来:“喂?”声音急促。
“佳宁,你们怎么回事?我是想劝你们考虑一下要个孩子,没要少东去做结扎手术,你们想气死我们是不是?”对面却传来楼母严厉的声音。
乔佳宁现在乱得很,没有精力与她争吵,只是听着。原来楼少东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并且惊动了楼家父母。
见她不说话,楼母大概也觉得自己口气有些过份,调整了下,说:“佳宁,妈没要你们离婚,我只是希望你能大度一点,你们也需要个孩子不是吗?我听高医生说他约了明天手术,你好好劝劝他,算我求你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乔佳宁的主意。但是她那个儿子,或许只有乔佳宁的话能听进去了。对于这个媳妇她也没有别的奢求,只盼着别再让他的儿子出意外便好。
乔佳宁连应都没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知道,楼少东这是在报复自己。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分手的原因,在气自己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良久,终究还是拨通了楼少东的手机。他没回老宅,其实她也有些不放心。
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通,却是成昱的声音:“嫂子?”透过略显吵杂的背景,那头传来成昱小心翼翼的声音。
“少东呢?”乔佳宁问。
成昱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醉生梦死的楼少东,问:“嫂子,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了。”
乔佳宁听着那头悠远的嘻闹声音,大约能猜到他去了什么场合。便低低应了一声:“嗯。”
成昱回头看着左拥右抱的楼少东,其实这些年他看得清楚,楼少东到底有多在乎乔佳宁。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要他自己的后悔的,便说了帝都的地址。
乔佳宁换了外出的衣服,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时间也就是晚上11点,如果是平时,他们居家这个点早就睡了。可是对于爱玩的人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帝都的尊贵外观下,门庭依旧没有普通的酒那样人流如潮,可是停车场里也停满了名车。她一眼便见到楼少东那辆布加迪停在其中,如他的人一般鹤立鸡群。
匆匆抬步进去,那大堂经理见到她进来也是一怔,神色不太自然地迎上来。
乔佳宁他是认识的,发小聚会,楼少东偶尔会带她过来。不过会事先向朋友声明,她带的老婆,所以让他们检点一点,别弄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在身边。
所以原本跟着他混的那些公子哥,每次预订包厢都会特意叮嘱句,别领女人进去。时间一久,他也就心领神会了。
可是今天楼少东不但亲自光顾,还叫了几个女人陪伴。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这位姑奶奶怎么这时候来了,如果夫妻闹起来,他也不好处理。
乔佳宁仿佛没看到经理的为难表情,直接上了二楼,朝着楼少东的包间而去。那经理也只好装不知道,由着他们闹去,反正砸烂了什么都由楼少东买单。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是进门时看到楼少东那双手在穿着暴露的女人腰腰摩擦,她还是感觉到了极为不舒服。
成昱看着她的脸色,马上高着嗓子喊了声:“嫂子来了。”
乔佳宁点头,目光直直看向楼少东。
楼少东原本正和那女人,听到成昱的声音才侧过头,目光与乔佳宁相对住。
成昱其实紧张的很,平时楼少东可是宝贝的乔佳宁紧,就算她不跟着都洁身自好,如今被抓了个现形,不知道后果怎么样。
哪知楼少东不但没放开身上那女人,反而镇定地看着乔佳宁笑了,他说:“来了就来了,那么大惊完拇指摩擦过女人唇部,慢慢凑上去,说:“扰人兴致。”
气息大概喷在那女人脸上痒痒的,逗得她咯咯笑起来。露出的纤长双臂勾住楼少东的脖子,便印上了自己的红唇。
楼少东摩擦她唇的手改而扣住她的后脑,这个吻绵长而热切,仿佛两人恨不得立即滚到沙发上去。
“哥?”成昱看着乔佳宁那惨白的脸色,他都不忍心,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楼少东这么反常。
“楼少东,你把离婚签了,我打扰你的兴致。”乔佳宁的声音倒是冷静,带着惯常的冷漠。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其实神情间满是受伤。
楼少东闻方终于放开那女人,从面前茶几的一堆酒里翻出两张纸扔给她。
乔佳宁看了一眼是离婚协议,这原本是她的意思,也好。尽管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抓着纸张的手犹在颤抖,这下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怎么?没带笔吗?”楼少东仿佛没看到她脸色,转过头去看着成昱说:“给她笔。”声音那般冷漠。
此情此景就连成昱都看不懂了,蹙眉看着两人硬碰硬,不由更加担心。令他更看不懂的是乔佳宁,她居然说:“不用。”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
那样的气氛几乎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将目光定在她的身上,笔尖落在签名处却顿住了,她抬头对上楼少东的眼睛说:“我可以签名,但请你撤消明天预约的手术。”
楼少东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脸上却挂着与情绪相反的笑,他问:“乔佳宁,你都要和我离婚了,还管我生不生孩子?”
乔佳宁咬着唇,固执地看着他。
楼少东真的觉得这一切荒谬的可笑,但是对于她的固执更无奈般,说:“你不必操心,我就算明天做了手术,不是还有个私生子嘛。你说的对,那个模特肚子里的就是我的种。”
乔佳宁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他却像听不见似的,恶毒地称心刺激着她,说:“乔佳宁,我出轨了,早就瞒着你跟别的女人上了床。”
乔佳宁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怨恨,只觉得胸口堵得窒息般的疼痛。她不相信他之前与别的女人有染,但是那样的眼神却告诉她,他对自己很失望,不打算再与她过下去了。
乔佳宁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胸口传来的疼痛比预期的更痛。她强忍着握紧手里的笔,然后顿住一字一画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楼少东就那样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能穿透她的手背,直到她将最后一个笔画签完。
她真的敢签。
乔佳宁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笔杆从手指间脱落,她慢慢站起身子,机械一般地往包厢门口走。
“哥?!”成昱觉得他们都疯了。
楼少东那个脸色,他敢说他不在乎吗?他相信他会后悔的。
但是楼少东这次也倔上了,他有他的傲气,他凭什么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连最起码的信任都给不了自己?
他伸手,粗暴地将那张纸抓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签名,搂起怀中的美女,说:“走,本少今天自由了,带你去快活。”
这一次,他绝不会回头。
那女人明明感觉到他身上悚人的气息,知道他情绪不佳,心里已经有些不安,但是也不敢违背,便跟着他去了。
再说,毕竟这么有钱又势的男人少,长得这么极品的男人就更少了。手臂攀上他的胳膊,甜腻腻地偎着他就出去了。
成昱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懊恼。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了极点,明知道乔佳宁那个要强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服软?
乔佳宁出了包厢就走得很慢,刚刚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
楼少东搂着女人擦着她的手臂走过去,一眼都没有多看她。她就那样看着他搂着那个女人下了台阶,朝着门口走去。
乔佳宁唇角凄然的勾起,看到那一刻是真正感觉到了疼痛。脚下踩空一个台阶,一下子就跌了下去,还好手掌撑地,只是崴了一下。
“嫂子。”她痛,却没有喊出声,倒是出追出来的成昱吓了一跳,以为她要从楼梯上掉下去,所以惊叫出声。
这时门口的侍者已经帮楼少东打开门,他听到那声惊呼突然心头狂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见乔佳宁跌在台阶上。
她瘦弱的身子跌在上面,头惯性的低垂着,那个女人情绪低落时总是这样,所以垂下来的短发正好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是看着她的手摸着右脚的脚踝,应该是伤到了。
成昱站在拐角处正想下来,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楼少东,喊了一句:“流血了。”然后奔下去。
他的身子蹲下去时,楼少东已经跑了上来,直接拽开成昱看向乔佳宁,紧张地问:“怎么样?”
乔佳宁因为心思不在这里,本来也没觉得太疼,看到他紧张地看着自己,眼里的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凝聚起来,慢慢凝聚,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楼少东大多时候看到的都是她的坚强,哪怕受伤都躲在角落里。她这一哭,便以为她伤得很重,想也没多想抱起她就往外跑。
将她放进副驾驶座里,然后将车子开出停车场直奔医院。嘴里还安慰着:“你忍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哪里知道他越安慰她哭得越凶,反而让他更紧张,连闯了3个红灯才抵达医院。
抱着她去了急诊室,然后又是挂号,又是交费地楼上楼下跑,回来时医生已经帮她包扎了伤口,脚踝处被白色的纱布厚厚地包裹着,她低着头眼泪都没有停止。
“医生,她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楼少东着急地问。
大晚上的值班医生被吵醒本就很不爽,他还在紧张地不断询问,弄得那医生有些不耐烦,说:“不过就是扭了一下,紧张什么。”
“只是扭了一下?确定没有大碍吗?”楼少东这时也不在乎人家的态度,只是不放心地一再确认。
“我说你这人真奇怪,难道非盼着自己老婆有事才甘心是不是?”那女医生白了他一眼,便出去了。
诊室里瞬间就剩下两个人,楼少东也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想起两人还在闹离婚来着。
乔佳宁的眼泪也止了,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楼少东看了她一会儿,起身便要出去。
乔佳宁一紧张,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眼睛里的泪光还未散去,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楼少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说:“我去给你弄点热水。”
乔佳宁不说话,低着声音说:“我不渴,咱回家去喝好不好?”声音里甚至带了恳求的意味。
“你不跟我离婚了?”楼少东问。
闹了这一场,仿佛这几天来的气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似的。没办法,他这辈子就是这个倔强的女人吃定了似的,明明那么没有良心的气自己了,他居然看到她受伤还是不顾一切的心疼,甚至懊恼自己。
乔佳宁则抱住他,虽然他身上还沾有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她也死死的抱着,不肯放手。
楼少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出医院。
连着闹了好几天,乔佳宁的体力透支,还没到家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乔佳宁是外面的争吵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保姆正端了碗粥进来。
她是楼家老宅里的佣人,楼少东见乔佳宁受伤才打电话叫过来的,因此也惊动了楼家父母。
“外面怎么了?”乔佳宁问。
“夫人和先生听说你受伤刚刚来过了,不过被楼少赶了出去。”保姆小心回答,本来就不想搬弄事非,结果被一脚踏进来的楼少东逮到,吓得一激灵,赶紧退了出去。
楼少东也没再理她,而是坐到床边,看着搁在床头上的粥,说:“起来吃点饭。”
乔佳宁点头,楼少东上前扶她起来,想撤回手时却被乔佳宁抓住,他不由抬起头看向她。
“少东……”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看她那个表情,他就知道乔佳宁是想劝他不要跟家里闹太僵。他却不给面子地说:“你如果有心思担心我和父母的相触,倒不如想想,你到底还要不要和我离婚?”
那样冷凝的神色,说明他知道她要离婚是由楼母那张体检单引起来的,乔佳宁不由心虚地低下头去。
楼少东见她这般反应,就想抽回手就走,无奈她抓得他很紧,最后还是抱住他,说:“少东,我错了,我们不离婚。”
楼少东却扯着她的胳膊说:“乔佳宁,别忘了你昨晚已经签字了,现在离不离婚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个女人,他给她离婚协议她还真敢签,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扔下她。
“少东,我爱你,我不要离婚了,再也不要。哪怕害你永远都没有孩子,我也要自私的霸占着你。”她哭喊,昨晚看到他真的搂着那个女人走了,她都恨不得从台阶上跳下去。
那种心痛,从来没有比那一刻更分明。
才知道有些爱情,经过岁月的磨砺,不是淡忘、激情褪却,而是一点一滴都入了心,入了情,融进了彼此的骨血里,分离便是拆骨抽筋的疼痛。
楼少东听到她这样说,死死地回搂着他,眼睛也禁不住湿润,嘴里却发狠地说着:“乔佳宁,你给我记住,再有下次,我就真的去做结扎手术,而且再也不要你,绝不回头。”
乔佳宁着急地捂着他的嘴,摇着头不准他说下去。蠢过一次就够了,她再也不干让彼此都伤心的事。哪怕未来没有孩子,她也只想把握过现在的他。
楼少东则拉开她的捂住嘴巴的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细细吻过她眼角的泪水,一点点收纳进他的口中。
他一直发誓不再让这个女人哭泣,可是她总是能那么可恨地想要放弃他们的爱情。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原谅她……
相比起楼少东与乔佳宁那边的跌宕,s市的这一对相对平静许多。皇甫曜今天公司最近出了些状况,这几天晚上回来的很晚,这天处理完回到家时差不多是将近十点了。
乔可遇因为怀孕嗜睡已经睡下,皇甫曜先回房洗了个澡,见她睡得香甜便没打扰她,直接先去看了晨晨。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抱了个比她还高的粉色洋娃娃,嘴角微微翘起,样子纯真又可爱。
他俯身轻轻在女儿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后,才回了卧室里。乔可遇听到动静,眼开迷懵的双眼,便看到皇甫曜正坐在床边看她。
“回来了?”她问,眼睛还迷迷懵懵的,看上去很是可爱。
“嗯。”皇甫曜应着,在她吻上印上一个吻。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累不累?”乔可遇伸手,触摸过他的眉宇,仿佛要拂去那些被他掩藏起来的疲惫。
皇甫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回答:“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乔可遇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试着要坐起来。
皇甫曜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帮了她一把。怀孕过的乔可遇丰腴了一些,肚子隆起,很多时候都不太方便。
她就顺势将头枕在他的臂弯间,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观灯。外面的庭院都是名家设计的,夜晚的景致很漂亮,她一向喜欢。尤其是今晚,觉得更加美。
皇甫曜上床,给她调整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靠着自己,手臂由后伸过来环住她,手掌习惯性的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问:“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乔可遇侧过头,果然唇角眉眼染笑,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她的情绪。
皇甫曜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指尖捏着她的下巴,然后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不过吻完并没有离开,问:“让我分享一下,嗯?”
他想了解她的每件事,不管牵引着她不安的、生气的、还是快乐,他都想知道。
乔可遇还是笑,唇主动一点点凑上去,轻声说:“曜,我爱你。”
虽然夫妻久了,有些甜言蜜语会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不过今晚乔可遇的主动还是让他有些小小意外。他眉毛微微挑动,更加觉得她今晚肯定是有什么好事。
掌心坏心地从她的衣摆里滑进去,摩擦着她的后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怎么,想我了?”语气轻挑。
“讨厌。”乔可遇知道他在逗自己,不由娇嗔地捶了下他的肩。
“我还会更讨厌,你不是知道吗?”皇甫曜轻笑,将她压在大床上,却熟练而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听说孕妇这方面的需求很大,是不是真的?”皇甫曜一边问着,她睡衣的扣子已经一颗颗从他的指尖轻巧地跳开,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
说起来,从发现她怀孕之后,他已经强忍着三个月没有碰她了。加起来她的孕期已经过了五个月了,今晚实在有些忍不住,尤其听了她说了那么动情的话之后。
乔可遇知道他忍得辛苦,从前他在这事总是不知餍足似的,可是自从知道她怀孕后,即便医生一再保证三个月后不太激烈是允许的,他也硬是没有碰她,深怕有一点闪失似的。
过往的日子里实在忍不住时,顶多就是摸摸她,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帮他疏解。所以面对他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的求欢,她显得非常顺从,甚至主动,带着那么点弥补心里。
皇甫曜也不敢折腾得太厉害,隐忍得全身紧绷,汗水连额际的发丝都浸湿了。乔可遇看着心疼,主动慢慢扭动着腰,摩擦着他,不希望他压抑。
皇甫曜现在这样,她不撩拨都要化身为狼了,再加上她这样,他的自制力几乎崩溃掉,可是就是不敢动得太厉害。他明明自己紧张,忍得难受,却还在笑,贴着她的耳朵逗她:“上说的果然没错,孕妇的需求是很多。”
乔可遇本来就脸皮薄,今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被他这样揶揄,脸色瞬间转红,咬着唇,委屈地看着她。
皇甫曜最喜欢看她这个羞涩,扭捏的样子,低笑着抱住她,亲吻。
乔可遇的嘴正靠在他的肩头,她就势对着唇边的肉,张嘴就咬了一口。
“唔……”皇甫曜吃痛地蹙眉。
乔可遇也就意思性的咬了一下就松口了。
“小乔儿,嫌我没满足你了?”偏偏他这张嘴就是贱,贱得她再次想咬他时,唇被他再次狠狠攫住。
乔可遇的抗议,但是晚了,衣服早就被剥了个精光。所以只能任他折腾,而且渐渐有点失控的意思。
时间已经过了11点,经过这番折腾之后,一向早睡的乔可遇也没有睡意,两人便躺在一起温存着。
“说,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感染你这么主动?”激情过后,他倒是还没忘记这茬。
乔可遇说了今天给乔佳宁打电话的事,本来还有些担心,没想到这么快便平安无事了。有时候幸福是骗不了人的,就听姐姐在那头讲话的声音,她便能感觉到那种幸福甜丝丝地透过话筒传递过来。
于是她趁机问了下原委,虽然对姐姐不孕的事有些遗憾,但是见他们夫妻经过这一遭看开许多,她也便不再跟着介怀。
“曜,谢谢你自始至终都这样包容我。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她知足地抱着他。
她虽然和皇甫曜经过许多波折,她的倔强也几度让人绝望,还差点害死了晨晨。但是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让她有儿有女有丈夫陪在身边,给她撑起这么安逸的生活。
皇甫曜回抱着她,说:“小乔儿,我也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给了我晨晨,还有肚子里的完,竟感觉到手掌下的肚子动了一下。
“宝宝动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乔可遇问。
“嗯,大概是你吵到他了。”乔可遇拿着他的手掌再次贴上自己的肚子,果然又感觉到他踢了一下。
“他居然会动?”皇甫曜感觉新奇。
当初晨晨胎动的时候,两人闹得很僵,几乎都没有同床共枕过。他从来不知道生命孕育的神奇,而她就算再欣喜都被沉闷压呢,哪里有此刻幸福?
整个晚上,初次感到胎动的皇甫曜与肚子里的儿子玩得不亦乐乎,就像个孩子似的,直到宝宝再不动了,才肯罢休……
时间就这样平静地划过,转眼乔可遇便快到了预产期的日子。但是乔可遇不愿意住在医院里,不方便不说,而且也没有家里休息的好,于是就一直住在家里。
皇甫曜则跟着紧张起来,每天不管有任何事,他都准时回家陪着。有时工作不忙时,他也尽量抽出时间在家。
其实剖腹产后不到两年怀孕,虽然存在一定的危险,但是生产后母子平安的大有人在。可是他还是紧张,以至于下至保姆司机,上至聂兰,连带着整个被他预留下搂医护团队都跟着紧张。
这天他公司里实在有事脱不开身,助理也偷偷给她打了小报告。晨晨被聂兰暂时接走了,乔可遇便借口家里闷,晚上想请姚淘淘过来玩玩。
并隐晦地表示,姚淘淘虽然是自己的朋友,但是也是皇甫曜的下属,他若在家姚淘淘肯定不自在。难得她有自己的朋友想聚聚,自己晚上又有事,皇甫曜便允了。
晚上的聚会在燃烬,过惯了宜室宜家的生活,一脚踏进来时还有些闲吵。推开包厢的门,平时一起玩的那些人都在,包括方志熠在内,结婚没结婚的混在一起,除了他,其它人似乎都没有怎么改变。
“大少来了啊,真是稀奇。”方志熠招呼着,搂着妞给他让座。
皇甫曜不出来玩后,这群人基本上都跟他混。
皇甫曜笑着坐下来,一个穿着清凉的美女瞧准机会,马上递上一杯酒顺势便贴着他坐过来。
皇甫曜酒是接过了,目光巡过她碰在自己手臂的“波涛汹涌”,说:“坐过去一点,我太太可不喜欢我身上沾上别人的香水味。”
本来很没出息的一句话,被他极其自然地吐出来,配上唇角那抹魅惑的笑。若是别人,肯定会被惯常地笑取笑他妻管严。但是他不同,他说出这话的同时,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幸福散发出来。
用方志熠的话说,皇甫大少自从结了婚就魔怔了,眼里除了他老婆,其它再媚的女人到他那里都跟猪没区别。每每谈到此处,都令他扼腕不止。
就像此时,皇甫曜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取笑个没脸了。但是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任何时候,任何话都会透出自信的神采。只会让其它人折服、惊叹,深信不疑。
那美女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魅的男人,先是怔了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被拒绝了,而且是这样的理由,不由有些尴尬。
“小妹妹,你新来的?”其它人吃吃地笑。
方志熠却是个怜香惜玉的,至今也有些不太敢相信皇甫曜“从良”。等一群人闹开,注意力不在这边时,便靠近他说:“嫂子现在都怀孕那么久了,满足得了你吗?别憋坏了。”然后目光看向刚刚被他拒绝的女人,暧昧而暗示明显地笑着说:“若是实在憋不住……放心,我不会告诉嫂子的。”
皇甫曜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但是眸子却愈加冷下去。
方志熠的笑容慢慢僵住,直到被他盯得心里发悚,然后摸摸鼻子,离他远一些才说:“得,我罪该万死还不行吗?我去打电话问问方律师怎么还不来。”说完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皇甫曜好久不来,还真有些不习惯,被环境吵得有些心烦,手摸到茶几上的烟,又顿住。自从乔可遇怀孕后,他就连烟也戒了。乔可遇也觉得他总抽烟伤身,还大大地赞赏了他一番。
想到乔可遇从他手中抽走烟卷的俏皮样子,他就连脸上的神情都软了一些,才一天没有看到她而已,居然已经开始想念了。
这份心情未曾散去,身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家里来电显示。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乔可遇该睡了才是。拿到手机走到窗边,感觉声音小了一些才接通。
“大少,乔小姐好像要生了……”话筒里传来护工的声音声音,虽然很镇定,可是声音还是有点发抖,但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接下来的话皇甫曜也没听,抓着电话就往跑,弄得整个包厢的人都在看他。
“皇甫!”在包厢门口打电话的方志熠看到他跑出来,喊都没喊住。
皇甫曜从停车场取了钥匙,一路狂飙,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将近半个小时就到了。
其实到时乔可遇只是有些阵痛,时间还早的很,但是已经惊动了整个家里的人,最开始发现的姚淘淘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幸好护工比较有经验,知道阵痛到哪一阶段,才不至于全慌了神。
“小乔儿,小乔儿。”皇甫曜喊着从外奔进来,直接到了床边。
乔可遇刚刚经过阵痛,这会儿平息了一点,但是脸上仍带着汗,浸湿了额边的头发。
“小乔儿,你怎么样?”他也没生过孩子,没见过女人生孩子,这事搁在自己妻子身上。见她痛得脸都白了,他恨不得替她,却又替不了,一时着慌着。
“没事。”乔可遇安慰,可是又一波阵痛过来,子宫收缩,甚至可以孩子在里面动。
皇甫曜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大少不用紧张,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应该马上到了。”护工在一边镇定地安慰。
这句仿佛提醒了皇甫曜,他觉得他不能一直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她痛,便将她抱起来说:“走,我们去医院。”
“大少!”护工在后面叫,但是他已经抱起乔可遇往外走了。
从台阶上下来,佣人帮他开了门,小心将乔可遇放在副驾驶座上,可是手握着方向盘时却在发抖。
乔可遇冰凉滑腻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说:“曜,我和宝宝在车上呢。”她疼得满头的汗,说话都有些吃力地喘息。
但是这句话仿佛给了皇甫曜安定的力量,他回握了她一下,然后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开出去,一路驶向医院。
到了医院时,那些预留的医护团队已经在等了,乔可遇的宫颈也开了口,倒是没有怎么折腾,经过三个小时便顺利地产下一个男婴,重7斤。
整个生产过程皇甫曜都在陪同,见证到一个母亲的伟大。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急着看那个小生命。而是握着乔可遇的手,亲吻着被汗水浸湿脸颊,说:“老婆,辛苦你了。”
乔可遇身体脱水到差点晕过去,尽管回握着笑得那么虚弱,却是幸福的。
接生的医护人员看着耳鬓厮磨的两人,也会禁不住感动,看着这温馨一幕不忍打扰。可是这刚生下来的小子却仿佛不愿意被忽略掉,哇哇哭得更加响亮,手脚蹬得可有劲了,害得那护士险些抱不住。
“我想看看宝宝。”乔可遇看着清理干净,被包在襁褓中的孩子说。
“嗯,我去抱。”皇甫曜放开她的手,起身从护士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
换了个人,宝宝的哭声减弱下去,目光定在他脸上。都说新生儿的视力不到一米,他却煞有其事地盯着自己爹地两秒,然后又放声大哭起来。
皇甫曜本来就不会抱这么小的婴儿,深恐稍微使力就弄痛他,他这一哭,弄得皇甫曜更加紧张。不过人家小家伙可是不管不顾,哭得那叫个欢畅。
“宝宝乖,我是爹地,爹地哦。”他哄孩子的样子有些笨拙,可怜小家伙一点儿也不体谅他爹地第一次干这活儿,弄得他一阵头疼。
“曜,抱过来。”乔可遇不忍看他急得满头汗,说。
皇甫曜只好将孩子抱过去,靠在乔可遇的身边,只是靠在身边而已,小家伙居然马上不哭了。
“俗话果然说的没错,男孩还是和妈妈最亲。”护士笑着说。
皇甫曜看着那个刚才还扯着嗓子,恨不得掀了屋顶,此时却安稳地躲在妻子身边那肉乎乎的的家伙。又听到护士这句话,顿时感觉满头黑线。
没有耽搁太久,乔可遇与宝宝就被挪出产房,住进事先安排的病房里。
接下来便是做月子,听说月子里的病月子治,皇甫曜这次可不敢马虎,除了平时照顾乔可遇的护工,他又请个月嫂,平时还有医护人员进进入入,预备让她在医院住一个月。
尽管有这些多人,乔可遇的许多事他都不愿意假手于人,亲力亲为。所以只要他在,护工和月嫂都自动留给他们空间,皇甫曜对这点分外满意。
当然也有焦头烂额的时候,比如他正陪着妻子聊天,婴儿床里突然睡醒的小家伙突然就扯着嗓子大哭起来。不用想不是拉了就是尿了,他赶紧拿了尿布、湿巾去伺候,可见平时没少干这事。
谁知小家伙根本不领情,不管爹地怎么伺候都不待见他似的。但是扑进乔可遇怀里,闻到她的味道就立马不哭,每次见到这情景,就气得皇甫曜恨不得打一顿这个小没良心的。可是看着小家伙待在妻子怀里那欢快的小样子,心又忍不住发软。
“爹地爹地,我小弟弟。”门被打开,晨晨一溜烟地扑进来。
“慢点慢点,小心摔了。”聂兰在后面叮嘱着,声音里充满喜悦。
如今的聂兰没有半点豪门贵妇那般的高高在上的架子,完全就是看着孙女儿的普通老太太。儿子媳妇都在医院里,照顾晨晨的事就完全教给了她。
她教晨晨自己刷牙、洗脸,和她一起吃早饭,给她讲那些遗忘了很久的童话故事,然后听她口齿不清地叙述事情,去早教中心,在地上玩球时不顾形容地抱作一团。
与孩子在一起,她好像完全抛掉了以往的枷锁。孩子的心灵是最纯净的,似乎慢慢净化了她,整个人更加平和。加上又新添了孙子,生活似乎也充满了幸福和希望。
“妈。”
“妈。”两人齐喊着她。
聂兰笑着走过去,抱着晨晨看向乔可遇臂弯里的宝宝。
“弟弟好小,脸皱皱的,不好看。”晨晨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小家伙看了半天,用手戳了戳弟弟的小脸,然后嫌弃地挑剔。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被戳痛了,哇地一声就了哭起来。
“丑丑,丑丑,居然还是爱哭鬼,没羞没羞。”晨晨挣扎着从聂兰身上下来,决定不理这个爱哭的丑弟弟。
乔可遇听了笑,她看出聂兰很想抱孩子,便将宝宝交给聂兰。蹲下身子对她说:“晨晨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哦,而且比弟弟还丑呢,现在不是长得这么漂亮。”
“是啊,所以弟弟长大后一定是个大帅哥,像你爹地一样帅哦。”聂兰一边附和着一边哄宝贝孙子。
晨晨才不懂这些,她目光巡过妈咪,又看着眼睛恨不得粘在弟弟身上的奶奶,心里不服气。她吼:“我才不会这么丑呢,妈咪,奶奶偏心。”
吼完之后小脸还气乎乎的,转身就跑向皇甫曜,小手拽着他的裤管撒娇:“爹地爹地,妈咪和奶奶都喜欢小弟弟,不疼我了,你要疼我哦。”
这是小晨晨吃醋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说教,蹲下身子宠溺地摸着她的发顶说:“嗯,爹地最疼晨晨,不喜欢小弟弟。”
“爹地最好了。”晨晨抱住他的脖子,献上一个大大的香吻。
这情景逗得抱着孩子的婆媳两人相视而笑。
都说皇甫曜生性凉薄,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得到亲情。不曾得到,又如何知道怎样对待最好?如今这个被妻儿环绕的男人,又与普通男人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平凡,才是真正的幸福!
皇甫曜家的儿子取名皇甫越,满月那天在s市最著名的酒店摆了酒席,出席的人除了亲属外,都是经过筛选的贵宾,人数不多,也不允许媒体曝光,所以显得愈加神秘。
乔佳宁与楼少东是事前几天到的,过了满月酒,又陪乔可遇在家里住了几天。尤其是她喜欢孩子,大概看她长得与自己妈咪像,除了乔可遇,小皇甫越最爱粘着便是她了。
尽管满月后的皇甫越已经很漂亮了,却并不像乔可遇,而是完全继承了皇甫曜外形,特别是眉眼及薄唇,神似的程度比晨晨更甚。
“你家儿子可真会长。”楼少东与皇甫曜站在二楼的围栏上,瞧着楼下看孩子的姐妹俩。
晨晨与小嘉在玩躲猫猫,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大喊大叫。乔佳宁帮忙抱着皇甫越,乔可遇则在叠着儿子的小尿片,画面看起来很温馨活泼。
“有没有感觉有些遗憾呢?”皇甫曜见他目光盯在自己在儿子身上问。
这人总是这样,除了自己的妻儿,吐出的话总是不太顾忌会戳到别人的痛楚。
楼少东听了笑,只不过目光释然,他看着楼下的乔佳宁说:“遗憾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们还有小嘉,比你也不差。”
是真的幸福,很知足的幸福。这辈子只要有相爱的人牵手就够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何况小嘉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随着亲生父亲金诚离开的小嘉,在不久前就回来了,原因是离不开乔佳宁。楼少东原本提出要求,想要为难一下金诚,让小嘉改姓楼,从此便是楼家的孩子。
没想到金诚答应的痛快,并签署了一份自己财产让渡书的协议给小嘉。也许做生意的人总是想得长远,小嘉寄养在楼家,但是绝不继承楼家的一丝一毫财产,只是为了给乔佳宁一个安慰而已。
楼少东原本是不在意的这些的,但是金诚这样做也堵了楼家的悠悠众口。于是小嘉正式更名楼群,与他们住在一起。
思绪飘忽间,突然感到楼下一阵噪动。
低眸便看到乔佳宁将孩子递给乔可遇,然后快步朝着洗手间跑过去。楼少东脸色微变,快步下楼,保姆已经跟了进去。
没一会儿,一脸惨白的乔佳宁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可能昨天没休息好。”然后目光巡过茶几上保姆刚端上来的鱼汤,那股恶心的好像又从胸口泛上来,所以赶紧将眼睛别过去。
“喊医生过来看看。”乔可遇看着她脸色不好,马上吩咐保姆。
“真的不用,我上去躺会儿就好。”乔佳宁拒绝。
楼少东不放心,搀着她上楼去。
本来就是感觉恶心,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大不了就是吃坏了东西。晚上喝一些粥感觉舒服了些,可是第二天早上刷牙又干呕起来。
甚至早饭都不想吃了,床都不想起,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楼少东不由担心,恰巧程式带人过来给皇甫越检查身体,听说乔佳宁不舒服,非,楼少东偏不允许,两人差点在客厅里打起来。
乔佳宁听到动静下楼,听着他们唇枪舌剑只觉得头疼,而且又不舒服地到卫生间吐起来。
“楼太太是不是怀孕了?”还是护士的一句话惊醒了众人。
乔佳宁几乎是吓得脸色苍白,真的是惊吓。虽然他们也常常因为不孕跑医院,也吃了不少药,但是这些日子都没有动静,又加上小嘉回来,他们已经不作奢望了。
可是这护士这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算算日子,发现自己月经好像迟了半个月之久。
“我看着也像,要不去医院查查?”乔可遇抓着姐姐冰凉的手问。
她很理解乔佳宁的心情,因为经历过太多失望,所以都不敢轻易他想了,就怕这点希望从心里升起来,引得他们再难过一次。
“我陪你去。”楼少东上前来。
两人目光相对,他给予她无声的力量。查查也没有的,有与没有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乔佳宁点头。
于是两跟着医护人员到了医院,一直等待检查结果,看到诊断书上妊娠8周那一刻,楼少东抱着乔佳宁在医院的大厅里旋转了几圈。
他大喊:“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引得所有人都对他们注目观看。
乔佳宁由着他抱,由着她喊,眼中也溢着泪光。
“傻瓜,是好事。”他看着她哭,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自己眼中却也有一丝水光划过。
“嗯。”乔佳宁点头,眼中蓄满的泪水滑落。
程式站在台阶上,看着额头相抵的两人,那是个幸福的两人世界,不,三口之家。他相信乔佳宁一直是幸福的,而楼少东便那个能让她幸福下去的人……
“程医生,我家妞妞情况好像不太好,能不能请你过去看看。”楼上一个年轻女人慌乱地喊着跑下来,脚下收步不及,直接跌了下来。
程式一个箭步接住她,才免于让她有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
女人抬眸对上他的眉眼,脸刷地一下红了。
程式则礼貌地放开她,问:“哪间病房?”
“302。”女人回答着抬眸,见程式矫健的身影已经奔上去……
乔佳宁查出怀孕之后,总感觉住在皇甫家不方便。因为她害喜,乔可遇又要照顾儿子,晨晨和小嘉又很闹,便搬回锦绣家园的家里住了几天。
楼少东公司的事不能总耽搁着,过了乔妈妈的忌日,两人便决定回j市去。
走的那天,恰巧皇甫越睡着了,乔可遇留下来照看,就只能皇甫曜去送。
乔可遇戴了顶渔夫帽站在阳台上,看着载着两人的车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皇甫曜,手臂伸过来由后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问:“想什么呢?”
乔可遇唇角翘着,目光看着周围崭新的楼群,没有回答。这里建设的很快,到处都是工厂,写字楼,已经少见有小区,而且是这么破败的小区,远远看来,几乎影响整个新开发区的景象。
“曜,我有事跟你商量。”她说,然后转过身,从屋里拿出一份文件折回来。
皇甫曜看着她递给自己的文件,搁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接过,抽出文件看到居然是这块地皮的合约,更加不解地看着她。
乔可遇说:“我和姐姐商量过了,决定这块地由你处置,想投资,想盖厂房都没关纟,不必再顾及我了。”
“小乔儿……”皇甫曜抓着她的手,他想说他手里的钱很多,并不指着这块地赚钱。花个几千万留住妻子怀念的地方很轻易,却被乔可遇的手指压住薄唇。
她笑,笑得释然。她说:“曜,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和姐姐同样也很舍不得这里,更想有这样一个地方怀念妈妈。但是有些东西,只要存在心里便好。我爱她,所以即便没有这些,她在我的心里永不会褪色。”
周围的环境变了,就连社区里的人都搬得差不多,好多东西都已经留不住了,就算她勉强保有这间屋子又如何?
妈妈也不会复活过来。
说起乔妈妈,她这一生其实没有什么奢求,最大的愿望也就是乔氏姐妹能够幸福。如今她们姐妹拥有的,正是母亲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她想乔妈妈在天之灵该安息了。
妈妈,女儿们的幸福,你看到了吗?
她仰头望着高楼大厦外那片蔚蓝的天空,终于对母亲的死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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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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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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