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见孩子受惊,唯恐伤了他,忙将手中的茶壶搁在门廊下,要跑过去帮宝儿。
就在此时,霍府的老仆和小厮闻声而至,匆忙赶过去劝说:“夫人,这不是我们家的小公子,您快放手吧。”然而,说着说着,他们自己也抽泣起来。
那女子满面泪痕,摇头哽咽:“你们都骗我,我的光儿明明没死,你们偏说他死了。看,他这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光儿,娘的孩子,你怎么不认娘了?”
宝儿的小脸蛋被她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自己的小胳膊却被卡得紧紧的,想抬起来擦一擦都不能够。
霍去病此刻已走到了近前,本想抢出宝儿,听到这里,探出去的胳膊又缩了回去。
心下一阵悲戚,暗道,做爹娘的没了孩子,哪个能不疯癫如斯?父亲年岁不大却满鬓银霜,当中的悲苦不过强行压抑罢了。若是过几年自己也身遭不测,不知又会如何?
正在思量,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夫人,莫要如此。这孩子不是我们的光儿,莫要吓坏了他!”来人边说边伸手去扶她双肩。
霍夫人呆怔一霎,挣脱开他的手掌,反而将宝儿搂得更紧,声音里满是绝望:“夫君,连你也来哄我!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别的女子,从来不曾把我放在心上,可你不能拆散我和光儿,他是我的孩子!我发誓,以后你再想谁念谁,我都不嫉妒了,只要你们别再把光儿藏起来!”
霍仲儒的手指凝在半空,再也伸不过去。呆了一会儿,猛然背过身去,用袖口在面上一拭。
看见身遭所有人哭成一片,霍去病略觉尴尬,实在不知该如何宽慰才好。
正无法可处,突听一个童音清脆响起:“娘,不要哭了,光儿不是在么?”
霍夫人惊喜万分,搂着孩子亲个不住:“光儿,你终于肯叫娘了!这几个月你跑到哪里去了?叫娘好找!”
见女人的手臂略松,宝儿嘻嘻一笑,费力地抽出小手,用袖角去擦女人脸上的泪痕:“光儿跟去病哥哥出去玩了,去了很多地方,玩得开心着呢。是吧,去病哥哥?”
旁人均惊愕地看着宝儿,只有霍去病醒悟过来,点头笑道:“是啊,霍夫人,我没打招呼便将光儿带出府去玩,是我的错!”
霍夫人喜极而泣,又亲一下宝儿,嗔怪道:“以后可别这样吓唬娘了!你才回府,定是饿坏了,告诉娘,你想吃些什么,娘这就去给你准备膳食!”
宝儿眨眨眼,报了一堆菜名,霍夫人笑中带泪,欢天喜地的去了。
霍仲儒使个眼色,命令老仆和小厮跟上看着夫人,接着小声向儿子道:“去病,打从光儿身故,我夫人就有些神智迷糊。趁她现下不在,你快带这孩子离开,以免再起风波。”
霍去病蹙蹙眉心,“爹,其实……”话到一半,手遽然被人攥住轻甩,低头一瞧,正是宝儿想要插话,于是笑道:“有话便说罢。”
宝儿扭捏道:“去病哥哥,我想问你,我能不能留下来?”
霍去病蹲□,双眸平视宝儿黑亮的眼珠,柔声问:“你为何要留下?”
宝儿眼圈一红,轻声道:“那位夫人没了孩子,宝儿没了娘。她想孩子,我想娘。”
霍去病拍拍他的小脑袋瓜,叹口气:“这样也好,我终归是要去大漠行军的,待我一去,无人照顾于你,反倒让我惦念。”转头仰视父亲,“爹,这孩子名唤宝儿,从小父母双亡,是我的……我的挚交从家乡带出来的。别看年纪小,人却很是机灵懂事,若是留在府内做个义子,定能减轻夫人的悲伤,他日病情自然好转。不知,您意下如何?”
霍仲儒双眼闪着泪光,连连点头:“这孩子甚好,便是你不说,我也瞧出来了。能得他为义子,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霍家虽然家境普通,但必会倾尽所有,培育他成才。”
霍去病抿唇一乐,笑看宝儿:“还不快跪下给爹磕头么?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弟弟,改名叫做霍光罢!”
宝儿毫不犹豫,立即下跪,面向霍仲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用清朗的童音道:“爹爹在上,受孩儿一拜,孩儿从今以后便是霍光了。”
霍仲儒一把扶起义子,左看右看,越看越觉这孩子眉清目秀、聪慧可爱,心下欢喜无限。
霍去病适时道:“恭喜爹多了个好儿子。去病来时带了两个包袱,一个里面装着爹赠给娘的琴,另一个里面有饼金百枚。那些金子权且算作儿子的一点孝心罢,父亲大人莫要嫌弃。”
霍仲儒大骇,连着推拒几番,却终是拗不过儿子,最后无奈收下。
霍夫人手脚麻利,不消半个时辰就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饭食,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了顿团圆饭。
席上,霍夫人两眼不错地盯着宝儿看,不停地给他夹菜,直到他吃得顶到喉咙口,这才笑着将他搂在怀里给小孩揉肚子。
孩子有些人来疯,瞧全桌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立刻得意起来,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吟诗,一会儿打拳,没一刻安静,把霍氏夫妻乐得合不拢嘴。
霍去病又敬了父亲一杯酒,见父亲一饮而尽,一个晃神,自己手中的酒盏却抵在唇边,再也动不得。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看着看着,在席上载歌载舞的宝儿就变成了年幼的自己,倚靠着丈夫击掌而笑的女子就变成了母亲卫少儿的模样……
霍仲儒于热闹中似乎感到了什么,偏脸张望儿子一眼,倏然伸手隔案一拍他肩膀。
霍去病回过神,朝父亲爽朗一笑,一昂头,将杯醇酒满饮入腹。
夜深沉,月清浅。
霍去病素衣翩飞,怀抱古琴,牵着马儿,独自走在平阳的小巷中。
马蹄哒哒,冷风拂面。
他细细地回味着平阳的每一个角落。
那道墙的瓦当残损了两片,是他幼时同人打架,不小心用石头砸烂的。
这口井的木桶豁了个小口,是他儿时淘气玩闹,无意中在井橼上磕的。
那株树的树干上刻着两字,是他听了风言风语,跑来发狠刻上去的——
“去病”。
无姓。
只因彼时无人告知姓氏。
酒意翻涌,眯着眼睛,松开缰绳,伸手向怀里一掏,却掏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玄武匕早给了容笑。
愤愤然将琴包拴在马鞍上,他随手在地上拣块利石,弯着身子在“去病”二字前面用力刻画。
须臾,树皮碎末辗转零落,一个崭新的“霍”字白痕显露出来,刻得龙飞凤舞霸气十足,越发衬得后面二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丢掉手中的石头,他哈哈大笑,好似志得意满。
想起临别时宝儿在耳边说的话:“去病哥哥,你放心,宝儿会乖。笑笑告诉过我,要做个心怀天下的男人,宝儿……啊,不,光儿以后一定会顶天立地,不会再让人瞧不起!”
心怀天下?
不错,身为男人,自然要心怀天下、顶天立地!
豪情充斥胸臆,最后扫视一眼儿时的记忆,飞身上马,长笑一声,疾驰而去。
头上,夜幕笼罩,星河灿然。
淮南寿春,此时亦是满天星光坠落如雨。
容笑独立寝宫外,右手轻抚高高隆起的肚腹,仰面而观。
式鸾自殿内赶出来,强行将袭重裘披在她身上,责备道:“天这么冷,美人不怕病倒,难道小公子也不怕么?”
容笑观之不足,不肯入内,却听一个男声自台阶上响起:“式鸾,容美人又不听话了?看本殿如何罚你!”
式鸾又惊又喜,盈盈下拜:“太子,您今夜回来得这样早?殿内新燃了炭火,您快进去取取暖。奴婢另外给您备了热酒,驱寒最好不过。”
容笑瞧他二人一眼,撇嘴道:“太子,我不听话,你怎的却要罚式鸾?还有式鸾,好像我才是你的主人吧?你怎么待旁人这样殷勤热切,待我却总是冷脸相对?”
太子刘迁和式鸾对视一眼,齐哼一声,举步就走,一前一后回了殿。
容笑一愣,随即跟上:“好啊,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冷落我,将来可别怪我和儿子联手排挤你们两个!”
奇葩和式鸾装作没听到,进殿烤火,一唱一和地说些不相关的话。
容笑气极,眼珠一转,皱眉扶肚,大声“哎呦”呼痛。
那两人听见动静大惊失色,几乎同时赶到她身边,两张大脸凑过来,七嘴八舌喊个不停。
“美人,你怎么了?”
“容姑娘,哪里痛?”
“美人,你哪里不好?是不是又喘不上气来了?”
“式鸾,还傻站着做甚,快去找御医啊!啊,不,本殿跑的快,本殿去!”
容笑看他二人脸色发白,慌慌张张,不由噗嗤一乐,揪住二人衣袖:“逗你们玩罢了,谁让你们不理我!”
听了此话,对面二人气急,用手指点着她鼻子半天说不出话。
容笑见事不好,忙赔笑道:“我错了,不该拿这个开玩笑,你们别气了,好么?”m.bīQikμ.ИěΤ
式鸾瞪了她半天,突然以袖捂面,呜呜低泣:“美人,你再别拿自己身子同奴婢开玩笑,前几日你好端端地坐着,却突然晕倒,用了什么法子,你也醒不过来,式鸾看得真是怕死了。”
太子刘迁也哑着嗓子道:“别人有孕,虽然辛苦些,却都能吃能睡,精神十足。你也有孕,但吃不下睡不好,一日更比一日消瘦,现下都瘦得脱了人形,走步路都要喘半天,叫人怎不担心?你还怨我二人生气!”
容笑含糊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上阵杀敌都不在话下,生个孩子而已,你们何必紧张?”
刘迁静静瞧她半晌,突然让式鸾出去端热水净面,见她走远,这才悄悄道:“容姑娘,我问过苏非了。他说,血妖女子本不能生育,你之所以有孕,是因为你还有一半凡人血脉。然而,你腹内的孩儿也是半血之妖,故此,他会将你的精气吸食殆尽,直到娩出的一刻。你临盆在即,切切不可再独自行走,若无什么要事,就留在我这寝宫内。毕竟,式鸾只是个弱女子,你若出事,就算她守在身边也是无能为力,徒然慌乱而已。我最近政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也照顾不及。你别总胡闹,害得我人在外面,心还不得不悬在你这儿。你知不知道,我最近数月里,每个时辰都遣人回来看你,再将你的情形回禀,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淮南,成了所有人聚会时必谈的笑柄?呜呜呜,本殿真是命苦……”话到此处,衣袖飞舞,捶胸顿足。
容笑好像牙疼般抽口气,拍拍对方的肩:“好了,好了,别总假哭,留着哭给你家苏非看吧,我不吃这套的。”
刘迁从容抬头,脸上油光水滑,果然一丝泪痕也没有,愤怒诋毁道:“什么容美人,管你叫容木头人算了,真没情~趣!还是我家小非好!”
“啊?太子,您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门口一个胖子突然狂奔而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首而泣:“士为知己者死!知道殿下背后如此褒赞于我,我就算为殿下而死又何妨啊又何妨?呜呜呜……”
刘迁皱眉捂耳,大喝道:“李尚何在?快让这厮闭嘴!”
一个瘦子尖着嗓子跑进来:“喏!”一手自后伸出,捂住胖子的嘴巴,任他七扭八歪地挣扎,就是不松手。
他们正扭做一团,容笑突然用力一拍桌子正色道:“不是要你们来教我看星辰辨方向的么?要闹,回八公山去闹!”
刘迁轻咳一声,讪讪道:“没听见容美人说话么?都别闹了。”
胖子气呼呼地向容笑怒目而视,一把甩开李尚的手:“上个月不是刚教过沙漠气候地理么?这回又要学识星?难不成生完孩子,你还要去打匈奴?淮南家眷,舞刀弄剑,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容笑朝他扮个鬼脸,吐吐舌头:“我做什么,要你管?如果不是别人都说你才华横溢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见识广博,你以为我会找你?”
胖子瞪着大眼珠子,本想拂袖而去,突然留意到她那一串谄媚之词,登时变得趾高气昂受用至极:“嘿嘿,你好歹也算识货,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就教你一教。你听好了,这天上的星辰啊,分为……”
太子宫中的烛火燃到了后半夜,案几旁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瘦子外加一个太子,两人的腿架在对方身上,睡得一脸鼻涕泡。
宫女式鸾跪坐在门口,背倚红柱,头却垂在胸口乱点。
胖子苏非教得口沫飞溅两眼放光,边向天上比划,边随手在竹简上画图连线。
容笑时而点头,时而挠头。
每次一挠头,胖子就瞪眼大骂:“蠢材蠢材!”
但是点头时,胖子却从不嘉许,顶多少翻两个白眼。
容笑不以为意,不明白处就细细问,明白后就默默记在心里。
如此探讨一夜,东方露白,星星消失不见。
太子、瘦子、女子先后打着哈欠醒来,听容笑和苏胖嗓音哑得都说不出话,忙心痛难当地将二人扯开,命令他们回去睡觉。
谁知道分别之时,奇葩惊恐地发现——
胖子和孕妇的目光彼此纠缠,视线相交处兹兹作响火花四溅,好似情侣般难解难分。
一个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指路明灯,上哪儿找这么能讲的胖叮当去啊?
一个觉得自己真是遇见了生死之交,上哪儿找这么好学的呆娃娃去啊?
两个宿敌经此一夜,彷如话痨遇到了哑巴,从此惺惺相惜……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
文中关于霍仲儒和卫少儿的恩怨情仇,全是老尉瞎掰的,切记切记。
霍光居然是宝儿,这当然又是老尉胡诌的,莫要信以为真。不过,我写第一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这样胡诌了,所以写到这里没有不继续的道理呀。元芳,你说是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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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
上回说周一更,结果周二早上才更,不是老尉人品问题,是的人品问题啊,抽死个人了。所以只好在公司里发。大家不要怪俺哈!
还有,只要老尉说更,肯定有更,不是不更,时辰未到。。。好耳熟哇。。。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嗳?
下次更新是周五,大家懂的。晚安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尉浮生的一笑封疆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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