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知道袖儿喜欢鸟,便到山上捉了一只松鸦崽来养。松鸦黄褐色的羽毛并不好看,而且叫声特别大。但它会学说话,还能模仿各种声音。养了一个多月,学会了几句话。只要袖儿回到风来山庄,松鸦就不停大叫:“袖儿喂我,袖儿喂我……。”听到松鸦叫唤,袖儿很开心。她觉得鸟儿不应关在笼子里,说服工人把松鸦放飞。松鸦好象舍不得她,放出来后一直在园子里守着。每当她回到山庄,松鸦就从树上飞下来,站到肩膀上帮她“整理”头发。
袖儿是到池塘边上看花的。春末的时候,池塘边开满了紫云英的花儿,红嘟嘟的一大片。松鸦和大黄狗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引路,生怕主人不知道哪里有最美的花朵。她把“白眼眉”小鸟放回树桠时,松鸦扑过去,用尖利的嘴巴撕咬小鸟。她呵斥了一声,松鸦立即停止攻击,飞回她的肩膀。原来松鸦也会争风吃醋。
工人们说,松鸦不象鹦鹉,非常势利,是很难养熟的。但如果养熟了,比鹦鹉还忠于主人,也会给主人带来好运。袖儿听了很高兴。因为松鸦给养熟了,还十分忠于她。好运不好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了一个忠实可靠的朋友。这个朋友虽然只是一只鸟儿,但会排解她的寂寞和无聊。
袖儿觉得松鸦的处境和她是一样的。风来山庄是鸟笼,她是笼里的一只鸟儿。鸟儿的主人是凌风。虽然主人不再把笼子关上,但鸟儿不管飞得多高多远,还得回到这个笼子里面。是鸟儿喜欢主人,还是主人编织了一个看不见的大笼子,让鸟儿永远飞不出去呢?这个鸟笼也许很大,大到没有边际;也许很小,小到鸟儿无法展翅。
她摘下一朵紫云英花,怔怔的看着。紫云英大多含有毒素,对人体有药用价值。花语是幸福,没有爱的期待;花箴言是幸福不是必然的,只要你懂得珍惜,幸福唾手可得。这不正应了她的现在和将来吗?把花朵插进高绾的云鬓里。轻声吟道:“去年如花,今年如花,年年如花花落去,春光不知人瘦期无许。莺恋绿枝,只讥夕阳醉西山;远山似梦,近山似梦,山山似梦梦侵来,鸟语善解心欢争有诺。蝶依红翘,却讽归雁笑晚钟。八节花一样,四时人不同。”双手轻抚花朵。忧伤地说:“紫云英呀,你美是美,只可惜花期短暂。春天一走,你便要化作花泥。风,你可解我心!”
“当然解你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袖儿惊喜地说:“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凌风笑道:“我站在你背后好一会了。念的什么词,怎么对不上词牌。”袖儿脸红红的。说:“人家随便作的,词牌嘛……就叫《念翘摇》吧。算是我的独创。”“翘摇”是紫云英的别名。凌风说:“好一个《念翘摇》!把它写下放到书房里。”“哪能行。别人看到了不知会说什么。”“管他呢。唉!哥对不住你,让你孤单。”袖儿眼里波光流彩,红唇微颤。
凌风从加拿大回到西海后,这会那会接连不断。对于在一个以会议为主的国度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了会议,一个地方的行政首长似乎就没有了工作。所以,会议便成为地方政府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上至天上的白去是否会掉落,下至蚂蚁是否会影响交通,都要召开会议严肃认真地研究。一旦研究开了,问题一堆一堆地出来,八股文铺天盖地。然后通过领导的重视,采取了有效措施,终于让白云不会掉下来,蚂蚁影响不了交通。再后组织检查,总结经验,争取更上一级肯定和推广。一些地方为了让荒山变绿,把大桶大桶的绿油漆泼在荒坡上。远远一看,果真是绿油油一片,煞是感动上帝。这些就是会议研究出来的丰硕成果。
凌风虽然对没完没了的会议和几十年不变的八股文件深恶痛绝,但又必须去做。尤其是年初,会海文山,夜以继日。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周末,匆匆回到卧牛山。但这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袖儿了。
凌风说:“我也是没办法。只要在位一天,这种情况就不会终结。你就多担待点儿。”袖儿低头不语。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同情凌风还是同情自己。凌风说:“你姐和云袖回来了,我把她母女带了过来。”袖儿欢叫一声。说:“真的呀!为什么不早说。我要看看袖儿。”凌风大笑。说:“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现在有两个袖儿了。”凌云袖的名字是袖儿给起的,习惯上被叫作袖儿。袖儿也笑了。说:“我还没见过呢。快走!”
乔梦胖多了,脸鼓鼓的,有了双下巴。虽然体态没有以往的轻盈飘逸,却显得富贵大气。袖儿笑眯眯。说:“姐,一个来回,桃之夭夭变作珠圆玉润。”乔梦模着下巴。说:“难看死了,不敢见人。想等到恢复原来样子再回来,有人想女儿,给撵回来了。”袖儿说:“袖儿呢,快让我看看。”乔梦笑道:“在床上折腾着。以后叫小袖儿,别让人拎不清。”袖儿跑进房间。往床上一看,一个又白又胖,嘴里含着手指的婴儿正看着她笑。说:“哇!好漂亮。来,给大袖儿抱抱。嘻嘻,她向我笑。”乔梦说:“你抱她到镜子前对着看。”凌风说:“看仔细点儿,象谁了。”袖儿抱着云袖到镜子前,仔细地对照五官。几分钟后,袖儿说:“姐,她真的好象我耶。嘻嘻,这回有伴啰!”云袖象是听懂袖儿的话,一双小手晃动着,小嘴“咕噜咕噜”地叫唤。
看着袖儿高兴的样子,凌风也非常开心。他急着叫乔梦带云袖回西海,除了自己想念女儿外,也是为了填补袖儿的空虚寂寞。乔梦早就说了,袖儿想要孩子。乍听这话,给吓得六神无主。他理解袖儿的想法,但这是绝不允许的事情。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允许。现在有了云袖,他就不再担心袖儿会胡思乱想。
乔梦说:“风,得找一个保姆。你看是不是从老家找。可不能到什么中介里要,我不放心。”袖儿说:“姐,不要请保姆,小袖儿不能交别人看。我行!”乔梦说:“你不用上班了。傻妞。”凌风说:“叫妈过来吧。反正她现在退休了,闲得慌。”乔梦说:“妈来了,谁照看爸。还是找一个吧。”袖儿说:“姐,还是别找了。白天你看,晚上我看。等到她会走路说话,我就带她到公司里上班。再大一点送幼儿园。反正,我的小袖儿不许让别人看。”乔梦和凌风相视大笑。乔梦说:“好!就听大袖儿的。不过晚上还是由我看。”袖儿亲了一口云袖小脸蛋。说:“为什么!晚上我讲故事给她听。”凌风说:“你看不了的。看孩子晚上要多睡几回。”袖儿不解。说:“多睡几回?”乔梦说:“就是要经常醒来,多的时候一晚有几次。等小袖儿长到一岁断奶以后才可以。”袖儿的脸飞红。说:“行!我以后中午也回家吃饭,看小袖儿。”
晚饭后,袖儿抱着云袖在园子里到处走。偌大的山庄忽然间多了个娃娃,平添了无穷生气。工人们觉得袖儿象换了一个人,比以往更活泼,更开心。
袖儿是很开心。云袖对她来说,不止是精神上有所寄托,还有一种朦胧的骨肉之情。当初听说乔梦生了女儿,而且长得象她,就有立即去加拿大的冲动。乔梦让她为女儿取名时,她不加思索地说出“凌云袖”三个字。现在看来是早已潜藏心底的意识。云袖,云中仙子,轻舒广袖。也包含了“袖儿”的意思。乔梦说,云袖之所以长得象她,是因为意念的作用。这种解释看似荒诞不经,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乔梦喜欢她,认为她是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孩子,希望女儿象她。怀孕期间又生活在她和紫萱与兜儿之间,因而改变了胎儿本应遗传父母的样貌。报刊杂志有过类似的报道,说一些父母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象某个明星,就经常看明星的影像。成功与否不得而知。但科学家说,这并非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袖儿的喜悦是难以形容的。坐到听月亭的椅子里,对着云袖说:“喂,小袖儿,快快长大,姨姨……。”她偷偷地看看四周,见没人在旁边。说:“你要叫我小妈妈,好吗?”忽地脸上发烫。说:“私下叫,呀。”云袖好象听明白了,裂开小嘴笑。她用手指在云袖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说:“坏笑。你呀要是不叫,打屁股。”
去年,爸妈来看望兜儿时就在她耳边唠叨了几回。说她的很多女同学结婚了,有的还做了母亲。言下之意是叫她找对象结婚。在农村,女孩二十岁上下就谈恋爱,一般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即使是在城市,女孩子二十四五如果还没有男朋友,就很可能被剩下。一年的光阴太快了,数着日子过完几个大节日,还来不及喘口气,又到了下一个新年。这与还是小孩子时的感觉大相径庭。小时候盼望着假日,盼望着过节,盼望着长大。觉得日子老长老长,光阴走得比蜗牛还慢。
爸妈哪里知道,她早已名花有主。但这个“主”不能亮出来。否则,就会让爸妈徒增几分忧虑和伤心。每当爸妈说起婚嫁,她就说好饭不怕晚。不是吗?以她姐妹的身份和地位,要找个婆家还不是比“瞎猫逮死老鼠”容易!然而,她误解了爸妈的意思。爸妈不是担心她姐俩嫁不出去,而是想抱外孙。人都这样。儿女一天天长大,就想看着儿女尽早成家立业,想着儿孙绕膝。如果嫂子不是生了一个男孩,估计爸妈给她姐俩的压力会更大。
爸妈现在活得滋润,不愁吃穿,几年间年轻了十来岁。哥嫂在市里有了自己的公司,忙着中苏边贸。爸妈不愿离开乡下的老家。那是祖辈从山东闯关东时留下的遗产,宝贝着呢!她理解爸妈的情怀,没有要求他们到城里生活。或许,让爸妈守着那一份遗梦,守着那一份乡情,看着子女个个有出息比什么都重要。但爸妈毕竟渐渐老去,渴望在有生之年再做一次牛马,让孙儿骑在脊背上长大。为了和凌风的爱情完美,她曾有过生儿女的。爸妈想她结婚,想她生儿育女,不也是为了感情的完美吗?
云袖“叽哩咕噜”地说着,手脚乱划乱蹬,象是在抗议。她把头贴在云袖的头上。说:“小袖儿,长大要听小妈妈的话呀。”云袖高兴了,“嘎啊嘎啊”地笑。
乔梦决定在风来山庄住上一阵子,直到云袖蹒跚学步,呀呀学语。幽静的环境,清新的空气,对母女来说,是再合适不过。工人们知道乔梦的决定后,高兴得象过节。她们是些乡下中年妇女,懂得产妇最原始最健康的保养方法。山庄里的食物除大米外,青菜、鸡、鱼之类是自产自养的。用时下流行的说法,是纯绿色食品。就连醋也是自酿的,酸凛而甘醇。山西陈醋享誉中外,但如果用催奶和美容效果作比较,相对于自酿的米醋,真是小巫见大巫。
袖儿翻阅了大量的母婴护理书籍,又托人从泰国和澳洲买回血燕和天然珍珠粉。乔梦本想减肥,给袖儿和工人们一番精心细致的侍弄,反而比回来时胖了几公斤。袖儿说:“姐,为了小袖儿,你就暂时牺牲身材吧。”乔梦崇尚天然,反对婴儿吃奶粉,坚持母乳喂养。母乳喂养给予婴儿的免疫力和智力是任何人工奶粉无法比似的。何况,不管是国产奶粉还是进口奶粉,都不时的出现质量问题,让人防不胜防。因而,她并不介意把身体吃胖。
转眼间,云袖已经六个月大。粉嫩得象一团精面粉。笑起来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袖儿。六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认得人,能坐起来和辨别声音。只要袖儿下班回来,还没上楼,云袖就能从脚步声和说话声听得出来。这时候,她会坐起来“呀呀“叫唤。如果袖儿故意不搭理,就大声哭叫。
云袖是在辛巳年出生,属蛇。正好和袖儿同一个生肖。凌风说:“本来已有三条大蛇,现在又爬出来一条小蛇。够热闹了!”乔梦笑道:“不好吗?你看家里几条蛇都不得了。”凌风说:“我看这大蛇小蛇,好象前生约好似的。忽剌剌都跑到一起。”乔梦嘻笑着说:“爸妈来看云袖时也给吓着了。妈说,咋回事,都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爸说得更玄乎。说你很怕蛇,见到蛇就会吓得站不稳。但你却救了一次蛇。”凌风说:“是的,说起来很让人费解。那是在一个冬天,家附近的工地挖地基,刨出来四条冻僵的蛇。都卷成一团,的没气息。工人们要用镐砸,我看着可怜,用纸包了拿回家旁边焚垃圾的火堆旁。不久就活过来,吓得我半死。爸那时下课回来,看到了。后来蛇不知跑哪去。”乔梦大笑。说:“蛇是在冬眠,给你放在火堆旁烤,以为是夏天来了,所以醒过来。不过,你确实救了蛇的命。蛇知道你是好人,都找你来了。”凌风也大笑。说:“纯属巧合。别吓唬我。”
床上,袖儿拿着一副扑克一张一张地甩。甩一张,就把牌面的数字喊出来。而每甩一次,云袖笑得控制不了身体平衡,仰面躺倒一次。爬起来刚坐稳,袖儿甩牌又喊一次。云袖再躺倒。就这样重重复复,把云袖笑得无力再爬起来。这时候,袖儿开始讲故事。故事都现编的,讲猫猫狗狗如何唱歌跳舞。不一会,云袖就睡着了。
这是袖儿爸妈传下来的方法。姐俩还象云袖这么小的时候,白天特能睡,夜里特精神。吱吱呀呀的就是不睡。爸妈为了哄她们入睡,就甩扑克和讲故事。这方法还真管用。甩完一副扑克,讲几分钟故事,姐俩就能安然入眠。这本来是为了哄小孩睡觉的土办法,不成想收到意外效果。不到二个月,七、八月大的姐俩居然认得十以内的数字。爸妈说出任何一个数,姐俩就拿出标有相应数字的扑克。这下爸妈来了兴趣,逐渐做些十以内加减的游戏。睡前读童话故事。到了一岁时,姐俩已经能随口解答十以内的加减算术题,还能编出完整的小故事。得益于这些早期的智力开发,姐俩从一年级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排在班级最前面。袖儿超凡的记忆力除了天生的因素外,爸妈为她催眠的土办法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袖儿的业余时间全都花在云袖身上。看到袖儿一回到家就抱着云袖,大小袖儿乐做一团,凌风感到十分欣慰。袖儿的精神有了寄托,再不会感到孤单寂寞,不会胡思乱想,轻易外出。只要袖儿快乐,除上班外又不走出家门,他的心就能放下来。但乔梦却开始有了忧虑。
乔梦原打算等到云袖快一岁时才回西海。经不住凌风的再三催促,提前赶了回来。一方面是照顾丈夫的思女之情,另一方面是影视公司的业务量大增,怕宓瑭应付不过来。宓瑭既要处理金冠公司的日常工作,又要兼顾兜儿和紫萱的经纪事务,还得亲自督促盘龙山度假村的规划和建设。老板娘他们正处于紧张的拍摄阶段。听紫萱说,现在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袖儿的工作更忙,资产重组已进入大规模重置期,来不得半点马虎。张一品、李哲元和王冠分赴德国、美国和日本洽谈设备引进的最后项目。这样一来,袖儿就要同时管理金雕和金鹰。工作压力可想而知。表面上,袖儿比以前更快乐更开心。实际上,她是在极力维持心态平衡。现在,云袖成了她缓解压力的惟一支点。
这就是乔梦忧虑的地方。袖儿为了缓解压力,可以找同事,也可以找朋友。有了广阔的个人活动空间,便会有广泛的缓解工作压力的支点。这些支点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终结袖儿情感的懵懂期,给予她美好的将来。但云袖好象是专门为了袖儿才来到世上,大小袖儿碰到一起,竟然相互愉悦,无法分开。凌风乐意见到这种局面,但并非预谋。其实,凌风一直为袖儿的空虚寂寞担心,害怕袖儿有一天会因此远离他。实际上袖儿已经走出家门。断没想到云袖能把袖儿拉回来。依情形看来,因为云袖,袖儿不但在感情上迷了路,还走回到原来的地方。而且,陷得更深,不打算再走出去。
乔梦说:“风,你看云袖和袖儿亲的,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比不上了。”凌风得意地大笑。说:“这不很好吗。看她俩的亲热劲,不知道的人准以为是母女。”乔梦幽幽地说:“天意呀!”凌风抚摸着乔梦的手。说:“梦,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如果有一天你认为我对不住你,我一定会遭枪子儿……。”乔梦一手按住凌风的嘴。说:“呸!不许说这些话。”凌风垂下头。说:“要说我这一生对不起谁,就是你和袖儿。有时候真想退下来,过些鸳鸯眷侣的日子。”乔梦说:“你不是要当更大的官吗?官场是权谋游戏,就当玩游戏,看能玩到第几级。等到哪天玩累了,不想玩了,跟我回加拿大。”夜幕慢慢降临。凌风望着窗外逐渐朦胧的卧牛山。说:“我的归宿在卧牛山。等到我百年归老,你就把我葬在卧牛山上。”乔梦大惊。说:“风,你今天怎么了,老说不吉利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凌风长叹一声。说:“杨广死前交给紫萱一封信,要紫萱转交给他哥哥杨先生。前天,我将信交到杨先生手上。昨天,杨先生就跳楼自杀了。”“就是那位满嘴之乎者也的杨先生?”“是。杨先生是个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唉!死得虽然不值。但这世上总算还有干净的人。”乔梦无意中说出这句话,勾起凌风的一件心事。
自从知道堂叔还在人间,而且就在西海之后,凌风一直想找到堂叔。但怎样才能找到,找到之后怎么办,毫无主意。要找到堂叔,惟一的方法是让张一品出面。但张一品肯定不干。乔梦虽然知道堂叔在西海,却不一定知道具体位置。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不过,他打算试一试。
凌风几次想向公安局说出堂叔的情况。因为担心堂叔受到伤害,也担心堂叔被激怒而伤害更多人,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且不说堂叔那一身惊世武功,单是侦察和反侦察能力就没人能及。除非诱捕,否则没人能把堂叔怎么样。如果诱捕,非张一品和乔梦不可。但这是万万不能干的事。本来干干净净的堂叔,现在变得满身血债。究竟是谁的错?
刘伟以汇报工作为名,多次和他聊起阿炳一伙被杀的案件。这么一件大案长时间毫无进展,作为公安局长不急才怪。他曾侧面提醒刘伟,侦破案件要注意“疑罪从无”的原则,切忌先入为主。但刘伟似乎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力迷惑,注意力仍然集中在他身上。刘伟当上正局长之后,有一天约他出去喝酒。刘伟说:“凌市长,多谢你对我的赏识。我也非常敬佩你的为人,在你的领导下工作,我感到万分荣幸。虽然你是我的领导,但私下里我更愿意把你当作好朋友。将来如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一定是工作上的事情。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当时哭笑不得。刘伟是个眼里掺不得砂子的汉子,既看重个人感情,又不会因个人感情徇私。刘伟的这番话无非是向他表明,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原则是要遵守的。万一证明案件与他有关,只能依法处理。
刘伟还是在工作中揉进了感情。在向他表明态度的同时,也故意透露案件的侦查方向。无异于在门缝里向他塞纸条,叫他多加注意。在人情上,算是仁至义尽。从这个意义上说,刘伟可能掌握了一些似是如非的所谓证据。他本想趁机会引导刘伟走上正轨,却反而被“关照”。假若他提及案件,那怕只言片语,也会加深刘伟的怀疑。但如果对案件漠不关心,刘伟更有理由相信他是刻意的,更值得怀疑。怀疑一切,是刑侦人员的职业病。
乔梦回到西海,入住风来山庄。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安排的。而这些必定会引起刘伟的注意。紫萱和兜儿远在西双版纳拍戏,那么,经常进出他家的只能是袖儿。即使袖儿只进出她在市区的居所,也有可能受到特殊“照顾”。所以,紫萱和兜儿离开西海后,他叫袖儿到风来山庄居住。一来可减少袖儿与其他人的往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增加盯梢上的困难,削弱刘伟的注意力。袖儿虽说不理解也不问,但知道一定有原因。因而不反对。尽管他不把刘伟的怀疑放在心上,但却害怕和袖儿的秘密被发现。刘伟的说话似乎在暗示些什么,他不得不防。ъΙQǐkU.йEτ
因为刘伟的怀疑和工作过于忙碌,他减少了与袖儿的接触。而这些又不能向袖儿作过多的解释。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袖儿的怨恨逐日加深且不说,他也确实不能没有袖儿。于是他催促乔梦母女回西海,并入住风来山庄。
袖儿是老板娘的干女儿,金雕和金鹰的常务董事。拥有这么一座山庄对袖儿来说,是一件小事;老板娘又是他和乔梦的红娘,这是公开的秘密。关系上,乔梦和袖儿是姐妹。乔梦产后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也需要人作伴。因而,搬到风来山庄住下。他来山庄是陪妻女。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进出风来山庄看望乔梦母女和袖儿,还可以完全消除可能已经出现的、刘伟对于他和袖儿关系的怀疑。最低限度让刘伟无话可说。至于怀疑他与凶案有关,由刘伟折腾去,他才懒得理会。
堂叔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好,绝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但该如何处理呢?他说:“梦,我忽然间想起雪峰叔。要是他还在多好呀!”乔梦表情有些复杂。说:“风,你见过叔。别拐弯了。”凌风暗吃一惊。说:“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叔?”乔梦浅笑。说:“这么多年夫妻了,你那点小肠子我还不清楚。”凌风把乔梦搂在怀里,傻呵呵地笑。说:“忘了我老婆是神仙。说起这事还多亏了袖儿。唉!我真怕他再错下去。”“叔没错。错的是那些该死的人。”“你知道吗?叔想把王惟聪也……。”“王惟聪害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死吗?别跟我在这片天空下说法律。”“可是,毕竟要遵守法律。如果人人都快意恩仇,还成什么社会。”“如果法律成为摆设,成为道具,成为保护某些特权的工具,你觉得就成社会了吗?那些人整天在喊法治。可是当法律的利剑架到他们头上时,一纸文件、一个人、一句话都能把法律踢过一边。荒唐!”“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走向法治的过程没那么简单。”“这些你跟幼儿园的娃娃们说去,他们单纯无知,或许能明白。总之,别想我说出叔的行藏。他太惨了……。”乔梦“嘤”地哭出声来。
凌风为乔梦擦拭眼泪。说:“唉!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何尝不一样呢。但叔确实是在犯罪哪!”乔梦突然站起来,怒视凌风。说:“你想大义灭亲?”凌风心中一寒。说:“这……。不是和你商量嘛。”乔梦一字一板地说:“凌风,你如果那样做,我会恨你一辈子!”凌风摇头叹息。说:“你这是在纵容包庇,是在害叔。”乔梦冷笑一声。说:“凌风,别以为我不知道刘伟在怀疑你。你是怕被连累,影响你的前程。催我回西海,恐怕也是为了你的前程吧。这些我都不计较,可你居然打叔的主意……。”凌风惊恐万状。说:“梦,我是有顾虑。但从没想过要把叔怎么样,我只想劝他……。”乔梦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凌风脸上。说:“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凌风捂着脸走出房间。
乔梦并非失去理智,而是积郁多年的怨气在刹那间爆发。为了凌风,她什么事都迁就隐忍,连夫妻的爱也让出一半。试问天下有哪个女子可以甘心做到。但凌风把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做是理所当然的。她成全凌风和袖儿,是在特殊情况下被廹作出的权宜之计。虽然喜欢袖儿,对袖儿跟随凌风一辈子也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但她不忍心让袖儿就这样囫囵吞枣不明不白地活着。出于内疚和补偿,精心地为袖儿规划了将来。让袖儿读大学,成为“三金”大股东,成为董事。然后再设计让袖儿走出去,触摸更广阔更精彩的人生,从而完成感情的嬗变。可是,凌风没理解她的苦心,或者干脆不愿意理解她的苦心。为了自己的私情和前程,利用她母女把已经踏出家门的袖儿拉回来和化解仕途上危机。看到袖儿对云袖的钟爱之情,她默默地感叹造化弄人,知道再也难以让袖儿走出家门。在她调整心态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候,熟料凌风得寸进尺,竟然要将她最敬仰的长辈交出去“伏法”。本来怨气就未消,教她如何再忍!
她曾是新闻工作者,也是律师,自然懂得人情和法律。正因为懂得人情和法律,见得太多冤假错案,所以才对堂叔生出敬仰和悲悯之情。尽管她不赞成以暴易暴的做法,但如果不是堂叔,凌风和她不知死了多少回。这事除张一品和李哲元外,只有她知道。为怕惹出更大麻烦,他们没有告诉凌风。
在隔壁房间哄云袖睡觉的袖儿听到争吵声,急忙走出来。凌风坐在客厅里,双手托着头。卧室内,乔梦坐在床上抽泣。她把房门关上。说:“姐,你俩怎么了。”乔梦抱着袖儿,忍不住失声痛哭。
袖儿从没见过凌风夫妻脸红吵架,更没见过乔梦哭。也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她心里,凌风和乔梦是世上最好的一对夫妻。感情深厚,心意相通,没什么可以令到二人反目。但是,她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就在眼前。一时没了主张。想了好一会。说:“姐,是不是哥欺侮你了。我去揍他。”乔梦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妹,我和你哥有一些误会。没事的。”袖儿说:“欺侮姐就不行!我要找他算帐。”乔梦说:“小误会,过去就好了。”袖儿拽着乔梦的手。说:“姐,我不许你受委屈。告诉我他怎么欺侮你,我要以牙还牙,替你报仇。”乔梦“卟哧”一声笑了。说:“为了堂叔的事。你不了解,算了。”“堂叔?就是杀了阿炳那伙人的堂叔?”袖儿瞪大眼睛。说。乔梦“嘘”一声。说:“你怎么知道。”袖儿说:“是这样……。”
凌风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灼痛。夫妻间很少红脸,即使争吵也只限于说理,绝不会动手。很多妇女产后会出现性情暴躁的现象,情绪起伏大。医学上称为产后抑郁症。难道是乔梦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可是,回来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和乔梦说过话,兀是找不出让乔梦突然发怒的地方。
如果说夫妻间有龃龉,只能说是在对待堂叔的事情上产生。但他也没说要把堂怎么样,仅仅是想知道堂叔的下落。感情上,他比乔梦更不希望堂叔受到任何伤害;理智上,他却希望堂叔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至于是否向公安局反映,是否劝说堂叔自首,或者要求堂叔放下屠刀,他始终拿不定主意。他想从乔梦口里得知堂叔的下落,想乔梦和他商量解决办法。乔梦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认为他要“大义灭亲”。一怒之下把他打了出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一旦被警察锁定,无论堂叔是否投案自首,对他的影响是一样的。就凭凌雪峰是他的堂叔父,便会让人产生很多联想。他的仕途也会因此布满荆棘,寸步维艰。但如果堂叔不自首,刘伟的目光不知何时才会从他身上收回。省里已经派出侦破专家,刘伟无疑会把他搜集的“证据”和想法向专家们反映。换而言之,第一个成为侦破对象的人就是他。那么,上级领导也会收到相关信息。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他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乔梦呀乔梦,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风儿,叔看你来了。”一声细微而苍老的声音响起,厅里出现一个男人。凌风“霍”地站起来。激动地说:“叔……。”凌雪峰摆摆手。小声说:“别让里面的知道。走,到我住的地方去。”
凌雪峰点亮蜡烛。说:“风儿,看看吧。这就是叔的家。”凌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凌雪峰。身板仍然和以前一样壮实,浓眉大眼,目光炯炯。但却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胡子染霜。“叔,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凌风哽咽着说。凌雪峰呵呵笑。说:“卧牛山空气清新,很好!我来西海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儿。山洞虽小,一个人住足够了。这不,还能看着你一家子,心里踏实。”凌风看到用木板搭的简易床铺上有几张相片。拿起来看,一张是堂叔的全家福,一张是云龙抱着云袖的合照。“叔……。”凌风泪水滂沱。凌雪峰说:“风儿,你是个男子汉,哭什么!叔寂寞的时候,就会看看玉儿娘俩,看看云龙和云袖。看到他们,我就象看到过去,看到现在,看到将来。可惜呀,叔是没有将来啰。”凌风说:“叔,搬回家里住。”“呵呵。世上已经没有凌雪峰这个人。要不是一品和侄媳妇对叔太好,叔早就找阎罗王算帐去了。”“叔,你住这里侄儿不放心。还是搬回家里,我和乔梦会好好照顾你的。”“风儿,叔知道你孝顺。但叔不能连累你。唉!叔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明天早上九点,你和刘伟在磨盘山的不老松下等我……。”“不行!叔,我不会让你……。”“风儿,叔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刘伟太嫩,奈何不了我。唉!事情也该有个了结。”“叔……。”“叔自有安排,你照说话去做。到时候会告诉你一切。天快亮了,回家去吧。”
堂叔就住在卧牛山上,令凌风感到震惊和意外。山洞位于面向卧牛山的峭壁中央,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山洞口被浓荫遮盖,异常隐蔽。从报纸杂志的新旧程度和食物可以看出,堂叔经常出外活动。不用说,堂叔与张一品、李哲元和乔梦他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为什么一切都瞒着他,为什么要让堂叔住到山上。这些都让他感到费解。
厅里,乔梦靠在沙发上,发出细微的鼾声。凌风在乔梦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说:“梦,是我不对。原谅我。”把乔梦抱回床后,凌风再也睡不着。黎明即将到来,但窗外漆黑一片。
乔梦没睡,她一直在等凌风归来。袖儿说出了神秘信件内容和叔侄相见过程。在对待堂叔的事情上,她错怪了凌风。而在袖儿的事情上,她更不能怪凌风。只有丈夫对妻子毫无杂念的信赖,才会把妻子奉若神明。如果说错,一开始就错在她身上。凌风催她回来,是因为她是丈夫的灵魂,是能为丈夫排忧解难的妻子。袖儿明镜似的心,凌风皎月般的情,都晾在她这个太阳底下。袖儿和她一样,都是属于凌风的。从今以后,她不再考虑袖儿走出家门的事,让袖儿真正成为家庭的一员。
今天是星期天。刘伟原打算陪妻女去海边钩鱼,没想到一早就接到凌风的电话,要他立即赶到风来山庄。风来山庄是盯梢对象,虽然还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但他坚信最终会有所收获。凌风是个好市长,他能够坐上局长的位置,是凌风力荐的结果。不过一事归一事。种种迹象表明,凌风是阿炳案和夏驷尔案的最大嫌疑人。凌风力荐他当正局长,无非是想他报恩。可是,他不可能拿原则做交易。现在可以完全证明于袖儿和凌风只是亲戚关系,却始终无法排除凌风是作案凶手的嫌疑。这次约他出来,莫不是耍什么花招?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脚脖子上的手枪。
时针指向八点。凌风上车后,刘伟说:“凌市长,去哪。”“磨盘山。”“磨盘山?”“对。磨盘山。”磨盘山在西海市的东北角,距卧牛山十五公里。磨盘山不算高,但树木葱茏。因为偏僻,山上又到处是坟墓,枪决犯人的刑场也在山上。所以,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没有人会到那种地方游玩。刘伟说:“凌市长,去那干嘛。”凌风冷冷地说:“我同你一样,也不知道去哪干嘛。”刘伟的神经骤然绷紧。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磨盘山。凌风一头钻进密林。刘伟警惕地跟在后面。他心里想:凌风,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越南战场上最出色的特工吗?走到一棵高大的松树旁,凌风停下来。说:“就是这儿。”刘伟站在离凌风一丈开外的地方。说:“凌市长,这棵是西海有名的不老松。”凌风看了一下时间。说:“对。还差几分钟。过来坐一会。”刘伟审视着凌风。说:“凌市长,我看你有什么就直说吧。”“说什么?”“案情。我不会为难你。”“哈哈哈!你发什么神经。”“那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等一个人。”突然,一个影子在他们面前一晃,刘伟仰面倒地。凌风大叫一声:“不要!”刘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伸手就往脚脖子里摸。这一摸,刘伟大惊失色:枪不见了。抬头看时,面前站着一个人,正拿枪指着他。说:“刘局长,不用找了,枪在我这儿。”刘伟大怒。身体一侧,避开枪口。迅即使出一招“空手入白刃”,企图夺回手枪。谁知扑了个空。待要回身,就觉腰间一麻,跌坐地下。那人把手枪往臀部一擦,听得“咔嚓”声响,子弹已上膛。刘伟挣扎了几下,没能站起来。那人把枪对准刘伟的脑袋。狠狠地说:“老子今天就崩了你!”凌风惊出一身冷汗,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身后传来乔梦和袖儿的惊呼:“叔!别开枪!”
但是,一切都晚了。枪声惊飞满山雀鸟。
诗云:青山不改水长流,空嗟往事何时瘦;莫道男儿泪暗饮,无边爱恨染白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高凉散人的摩天记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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