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来到了同样的地方夜霄,碰上了去年见到过的三个老人。老人们老了许多,还是边看着晚报边谈论。但不再研讨“千年虫”,而是说着国投破产的事情。见到凌风,他们显得很高兴。热情地把凌风拉到身边坐下。说:“小凌呀,你是我们的好市长。国投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坏人都得到了报应。就是不知道我们的棺材本什么时候能要回来,担心哪!”凌风说:“你们也有钱在国投?”老人说:“嗨!还不是贪图高利息。一辈子就那么点积蓄,想着用来防身。可物价象长了翅膀,天天往上飞,经不住呀。股市风险大,不敢往里钻。国投不是政府办的吗?利息比银行的高出几倍,就钻进去了。谁想到国投那么儿戏,把我们几个套了。”梁维国说:“老伯,放心吧,很快就能要回来。”老人说:“望是这样望。我们的要求也不高,那怕要回老本的一半就偷着乐了。早年拉下的病根等着那钱治呢。唉!政府也难着哪。”老人们都是离退工人,连基本的医疗保障也没有。听着老人们的说话,凌风心里特别难受。说:“三位大爷,请你们相信市政府一定能处理好国投的事情。”老人说:“政府能为民着想,我们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值得。凌市长,我们相信你。”凌风想说什么,但他说不出来。
几千年的封建习俗深深地烙在民众心中。人们不指望也不敢依靠法律和制度,而把惩恶扬善寄托于某一个人。通俗地说寄托于某一个所谓的清官。至今,民间还在传唱着包拯和海瑞这样为数不多的人物。文艺作品也大肆宣扬着这些难以查证的人和事。这些人和事本不应该继续存在,本不应该成为当今社会的主角。但人们仍在呼唤他们,仍在渴望他们。为什么?凌风想到了老人对“千年虫”的误解:无知往往是一种诚实,它反映了相对的另一面。他感到沉重和无奈。
家里的灯亮着,是袖儿回来了。推开门的时候,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家里所有灯都亮着,但不见袖儿。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他逐个房间看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人影。正在纳闷,见书房地下有一本书,一个信封和一张纸。走近一看,是《资治通鉴》和那封神秘的信件。他至今也读不懂这封信。捡起书本,把信放进信封,夹在书本里放回原处。
袖儿的手机和手袋都在沙发上,莫非到楼下的商店买东西去了?忽然,他听到轻微的“蟀蟀”声,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刚才只顾看房间,并没留意卫生间。竖起耳朵细听,是一种象衣衫单薄的人在冰天雪地里发出的抖索声。他骤然紧张起来。两次遇袭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不作任何动作,如魅影般飘到卫生间门口。突然冲进卫生间,里面的情形却让他惊惶不已。
袖儿穿着睡衣蹲在墙角,双手抱在胸前,浑身颤栗。“袖儿,你怎么了!”他扶着袖儿的双肩。说:“发生什么事,快告诉我。”袖儿惊恐地望着他,不住地摇头。他扶起袖儿。说:“袖儿,哥在这,不要怕。你看到什么了。”“信……。”袖儿颤抖着说。“信?”他想起书房里的神秘信件。说:“信怎么了。”
信是的开头是几个残缺不全的仿宋体字。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心!”一句能看懂外,其他字和语句表达什么意思,一直没猜透。刚拿到信时,他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弄来弄去不得要领,加上工作忙,也就不太放在心上。夹在书本里,是为了防止遗失和泄漏。也是为了方便闲时拿出来看看。他想,如果是重要事情,对方用不着玩这种花样,直接写明就得了。再者连他也看不懂的信,估计难以有人看懂。不过,他总觉得里面隐藏着某种玄机,也许时间会给出答案,姑且留着吧。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没有把信毁掉。
袖儿偶然间看到了这封信,还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么说,袖儿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而且,必定是让人震惊的事情。否则,袖儿就不会被吓成这样。他觉得要让袖儿镇定下来,然后再了解原因。
他把袖儿抱到沙发上。说:“你坐着,我给你倒杯水。”袖儿的表情十分古怪,既怕他离开,又怕他接近。但还是点点头。看到袖儿把水喝下后。他说:“袖儿,今晚是不是和朋友一起吃饭。为什么不多玩一会。”袖儿定定地看着书房,神情明显放松了很多。他说:“那封信是一个朋友交给我的,也不知道说些啥。本来想扔掉,但觉得好玩,所以收起来。”袖儿忽然又紧张起来,紧紧地靠着他。说:“哥,好恐怖!我怕……。”他把袖儿搂住。说:“有哥在,什么也不用怕。不就是一封信么,没事。”“不!那不是信……。”袖儿推开他,颤声说。“什么?袖儿,你说什么?”他感到一阵寒意。说:“袖儿,你别吓自己。它就是一封信,一封谁也看不明的信。”袖儿倒在他怀里,象是对自己说:“我看清了,里面全是死人。他们都死了……。不!还有一个,今晚就会死去……。”他大骇。说:“袖儿,你说清楚点,谁死了,谁今晚会死去。”袖儿突然大声说:“哥!你骗我,你什么都知道……。”他惊异地看着袖儿。说:“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给我说说,信里都说了什么。”袖儿慢慢地抬起头。说:“你真的不知道?”“真的。”“嗯,我说……。”
两年前夏日里的一天晚上,老板娘家里来了三个作家。他们是老板娘的邻居,拿着作品过来征求意见。大凡文人都有一个臭脾气,喜欢别人的吹捧。说是征求意见,其实是想得到恭维。老板娘深知他们的来意,无一例外地说些不痛不痒的缺点,然后天花乱坠地赞美一通,个个举世无双。有句话说,文人相轻。他们表面谦虚,但都认为对方远不如自己,心里想着要老板娘把自己说得比其他两个更好些。老板娘不想得罪人,绕来绕去还是各领风骚,平分秋色。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见老板娘不愿当裁判,竟相互攻讦起来。唾沫横飞,面儿见他们个个激动得脖子的血管暴露,比豆角还粗。觉得非常好玩,忍不住大笑。作家们见袖儿发笑,好象逮住了救星,要袖儿说句“公道话”。老板娘急忙打眼色,示意袖儿别作评说。袖儿好象没看见,拿过作品粗略地看了几页。然后把作品只字不漏地背诵了一段。作家们惊得大眼瞪小眼,更坚定地要袖儿“主持公道”。袖儿说:“我只是证明我妈说的话是对的,你们写得真好。如果写得不好,就不可能看过后能记下来。你们的写作风格各具特色,各擅胜场,难分伯仲。如果真要我说有什么不足,就是三人犯了共同的毛病:无病呻吟,给人一种啰里啰嗦的感觉。原因是你们把自己摆上了教父的位置,认为读者的水平低。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偏要大谈特谈。嘻嘻,不知小女子说得对否。”作家们的脸比吵架时还要红。堂堂作家给一个小丫头埋汰,面子哪里搁得下?就想着法儿给袖儿出难题。古今中外,天上地下,任作家们提问。袖儿象百科全书,有问必答,答则必准。倘若不是老板娘不断告诫要“谦虚”,不准袖儿向作家们“请教”。否则,作家们的洋相就出大了。见难不到袖儿,其中一个作家不甘心,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符号,写了几个字,要袖儿念出一首诗。
袖儿拿过纸张看了一会,递给老板娘。说:“妈,你看,很有意思。”纸上面画着一个圆圈,圆圈中间有一点;紧挨着写了一行字:山(中间一竖很高)、路(“口”长方型)、云(横着写)、雨(很小)、阳(倒转倾斜)、水(很大)、舟(没有中间两点)、过(繁体字,但缺少“人”)、花(“匕”写成“乚”)、香(“日”写成“彐”)。老板娘暗暗吃惊。说:“闺女,不懂就别乱说,好好向前辈请教。”作家们得意地笑了。他们想,总算能挣回一点面子了。袖儿说:“妈,我能念出来。这圆圈和山、路是第一句。圆圈加一点,是圆日。山字中间一竖很高,就是高山。路字的口很长,就是路口长。这句念做:圆日山高路口长;云、雨、阳是第二句。云是横着写,是横云。雨字写得小,是细雨。阳字倒过来,还斜着,是倒斜阳。这句念做:横云细雨倒斜阳;水、中间少两点的舟和少了人的过是第三句。水字写得很大,是水大。舟字没两点,是空舟。这繁体的过字少了人,是没人过。这句念做:水大舟空没人过;最后二字是第四句。花的匕少了撇,是落叶残花,香的日字少一竖,是半日。念做:叶落花残半日香。合起来就是一首诗了:圆日山高路口长,横云细雨倒斜阳;水大舟空无人过,叶落花残半日香。对吗?”作家们惊叹不已,不由得鼓掌。老板娘松了口气。说:“死丫头,在哪学到这些。”袖儿满不在乎地说:“这些叫做神智体诗。古代的秀才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又不好意思说,就作这些这种体裁的诗传情。有些间谍也用这种诗传递情报信息呢。比这更难的有的是,我脑子里多着哪!也出些考……。”老板娘一把捂住袖儿的嘴。对作家们说:“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有空再来坐。”心想:丫头要真说开了,这些自命清高、目空一切的作家不羞愧得跳楼才怪。
神秘信件的前几个字就是两句神智体诗。第一个字是“匚”里加“韦”;第二个字“一”下加“人”。这二字的意思是:解围灭火是一人。第三个字是“一”下加“自”;第四个字是“×”下加“十”;第五个字是“一”下加“七”。这三字的意思是:剪首杀八一加七。后面是一行文字:小子,脏东西已除。记住,大雪夜大王变土不留人,你可安心做事。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心!落款是两横几乎重叠的“天”字。袖儿说:“那人杀了八个人。脏东西通常是指黑色。就是说,阿炳一伙是他杀的,刚好八个。今天是农历大雪,大雪夜就是今夜。大王变土不留人,是指今晚有一个姓王的会被他砍头。最后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心!’是说一直有人在背后暗算你。落款的‘天’字两横挨得很近,如果没猜错,是一线天的意思。哥!事情真的与你无关吗?我好怕!”袖儿把信的内容译出来后,凌风神色立变。他想起了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凌风有个堂叔,在沿海某市公安局当刑警队长。因为思考问题时经常眯缝着双眼,人称“一线天”。几年前亲自策划捣毁了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并牵出了一宗大案。为此,堂叔立了大功,升上了副局长的位置。但不久妻儿死于非命。妻子被致死;读大三的儿子则被开膛破肚,双眼给挖掉。埋葬妻儿后的第七天,堂叔忽然失踪。几年来毫无声息。大家都以为堂叔因为精神受打击而离开某市,也有人以为堂叔被害。一年后,某市接二连三收到情报,犯罪团伙一个接一个地被公安机关打掉。凡漏网的不法分子和一些官员也莫名其妙地身亡。凌风隐隐感觉到这些都与堂叔有关。他想找到堂叔,劝堂叔不要意气用事。但却找不到任何踪迹。堂叔和他一样身怀“靠不得”绝技,因为悟性稍欠和疏于练习,成就不及他。就算这样,天底下除他父子和紫萱,没有人可以接堂叔半招,穿堂入室不在话下。
现在可以确定,送神秘信件的人就是堂叔“一线天”。阿炳一伙无疑也是堂叔干掉的。堂叔怎么会来到西海,又是如何知道他的事情呢?他想到了一个人:张一品!只有他最有可能知道堂叔的行踪。因为张一品和堂叔情同父子,曾经在一次兄弟闲谈中无意透露见过堂叔。他多次追问,但张一品死活不认帐,守口如瓶。在门口遇袭那晚,乔梦的言谈举止有些异常。很明显,乔梦当时也知道堂叔在西海。“不好!”他暗叫一声,起身就往外走。袖儿说:“去哪!”“出去一下。”“我也去。”“你留家里,别关灯。”“我一个人害怕,要去。”“好吧。换上衣服。但要听话。”
来到郊外,车子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下。凌风说:“别出来,等我。”袖儿说:“哥,我怕。”“不要怕。我就到前面的小房子看看,很快回来。”“我也要去。”“下车,跟着。把手机关掉,别出声。”趁着夜色的掩护,凌风拉着袖儿悄悄地接近房子。在离房子不到十米的地方,二人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静静在看着房子。
这是一幢三层高的小别墅,单家独户。一、三层门窗紧闭,没有一丝亮光。只有二层的一个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突然,一个影子出现在二楼的阳台。凌风在袖儿耳边说声:“千万别动!”袖儿还没回过神,凌风已经不见。再看阳台,哪里还有黑影?袖儿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忽然,她身后传出细微的声音。是凌风和一个人在说话。“叔,别再错了。跟我回去。”“风儿,叔回不了头了。你让我做完这最后一次。”“叔,王惟聪罪不致死。再说,我非常需要他的存在。”“玉儿就该死?凌云就该死?谁还我公道!”“嘘!叔,听我说,跟我回去自首,争取宽大。那些杀害婶子和云弟的人都死了,你不能再滥杀。”“你带了人来。是来抓我的?风儿,你变了……。”“叔,是你变了。侄儿不是来抓你的,是不想你一错再错。跟我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这个人暂时寄下。我走了……。”影子一晃,堂叔瞬间消失。凌风望了一眼袖儿的藏身处。无奈地说:“叔……。嗨!”
回到车里。袖儿说:“哥,刚才那人是你叔。”凌风点点头,满脸哀伤。说:“你猜对了,堂叔就是一线天。现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叔是受刺激过度,变成了杀人狂。不过,他只对无恶不作的人和贪官污吏下手。”“哥,叔是好人。”“叔原来是个铁面无私的执法者,现在却成了一个罔顾生命的枉法者。我担心哪!”“哥,你是不是要报案把叔抓起来。”“现在说不清。”“不能报案。我喜欢叔。”“……。”
堂叔妻儿的死已经成为悬案。或许凶手和幕后指使人早已被堂叔送进地狱。堂叔在信里已经承认阿炳一伙的覆亡是他所为。但夏驷尔和莫锦崃跳楼自杀,还有江海波服药身亡,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生。难道是巧合?堂叔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时候杀王惟聪?他觉得要尽快弄清楚。否则,事情会越演越大。可是,能够向公安局说出堂叔的情况吗?他在艰难地做抉择。
袖儿的手脚都搭在他身上,不时发出梦呓:“哥,我怕……。”死人的事时有发生。就算成为新闻,也只是新闻而已。报纸一扔,人们便会很快淡忘。但对于一下子死了十个极有影响力人物的西海来说,所造成的振动余波不会那么快消失。袖儿不一定对那些死去的人有多深的记忆。但忽然知道死去的人与他有关,或者有可能是他指使人杀的,甚至就是他杀的。身边最亲近的人眨眼间成为杀人魔王,恐惧程度可想而知。为了消除袖儿的恐惧和误解,在赶去阻止堂叔刺杀王惟聪时,他决定带上袖儿。
如果他不及时赶到,就凭几个看守人员,根本阻止不了堂叔。明天……。嗯,今夜里他就会接到王惟聪“自杀身亡”的报告。
已经接任公安局长职务的刘伟一直怀疑案件与他有关,暗地里正在调查取证。他能做的就是装作不知,坦然面对。刘伟是他力荐的局长人选。在不知道案件与堂叔有关之前,他希望刘伟能尽快破案。或者说,希望尽快解除对他的怀疑。免得在他身上耗费时间和人力物力。当然,刘伟还不至于会派人跟踪他。但必定会对他周围的一切密切注意,包括袖儿。这就可能给他造成“意外伤害”。不过,现在知道案件与堂叔有关,他却希望刘伟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至少在他决定是否把案件的真相托出之前是这样。
他轻轻地抚摸着袖儿。精雕细刻般的脸蛋在嫩黄色的灯光里,是那样的玲珑剔透,让他生起无限爱怜。袖儿是上天的杰作,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这件艺术品还具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灵性。如果不是袖儿,也许他这辈子也解不开神秘信件的迷底。记得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袖儿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出神。乔梦说着与月亮有关的神话故事。袖儿忽然说,姐,哥喜欢听《彩云追月》。乔梦说,是的,一首清朗欢快的广东音乐,很好听。袖儿说,广东人真能整事,瞎编。彩云只有在太阳下山时才能看到,月夜看到的是白云和黑云。乔梦说,那是想象,是艺术。袖儿说,难怪毕加索的精神有问题,敢情艺术家都是精神病患者。乔梦笑得欢。袖儿说,写《彩云追月》的那人肯定也是在这样的夜晚看着月亮,然后脑子就出毛病了。天上是五彩祥云,飘呀飘的追着月亮跑。估计还看到了‘霓为衣兮风为马’的嫦娥仙子。再神经一点,幻觉就大了:‘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何止彩云追月,简直到了极乐世界。听到一对一答,在厅里看报的他说,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彩云了。袖儿说,月光是冷光,在它面前只有黑白,闭上眼睛也不管用,和掩耳盗铃差不多。哥,你是活在冷光里的那一类动物。他说,怎么讲了。袖儿说,官场只有黑白,没有第三色。嗯,可能有黑和白生出来的崽儿,灰色。乔梦笑得浑身颤抖。他却笑不出来。袖儿说的不对吗?官场就是黑白场,也有灰色。但是没有五彩云朵。他们这些政客就是活在冷光里的动物,连血也可能是冷的。否认这一点,其实就是掩耳盗铃。他是白的还是黑的呢?抑或是灰色?
兜儿终于可以出院了。老板娘、袖儿和王冠赶到旗门时,宓瑭、紫萱和水之波早已在医院等候。他们是在前一天从重庆赶回旗门的。迎接兜儿出院的还有以吴村长为代表的澳仔村“九人委员会”。又称“九大常委”。这也是吴村长自封的。全称是“澳仔村小学、道路建设九人委员会”。县里派出仇副县长和宣传、文化、公安等部门的官员欢送兜儿。闻讯而来的记者和影迷早早就堵在医院门口。
为怕出现意外,仇副县长要求兜儿从医院的后门走。但兜儿坚持要见记者和影迷,不能让关心她的人们失望。当一身素衣、光彩夺目的兜儿出现在医院门口时,数以千计的影迷挥舞着鲜花,高呼着她的名字。兜儿激动得热泪盈眶,深深地向人群鞠躬。说:“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支持。谢谢!”
到了澳仔村,只见彩旗飞扬,锣鼓喧天。一条醒目的横幅挂在“村委会”门口。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如梦之约》剧组到我村视察指导工作!老板娘饶是见过大场面,突然间成了可以“视察指导”级别的人物,有些不自然起来。袖儿和宓瑭笑得颠三倒四,她俩是被中国式的幼稚的政治文化逗乐;紫萱、兜儿和水之波神情庄重,他们想起在盘龙山上的殊死搏斗。那一天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浓重的一笔,也将成为改变澳仔村一切的转折点。
谢书记带着乡镇领导排成一行,逐一和老板娘他们握手。原来谢书记从吴村长口里得知,老板娘他们还会来澳仔村。而且,有可能作出投资的决定。这对于一个贫困县来说,是一个绝对不能放过的招商引资的好机会。当然,也有尽地主之谊的意思。还有因为凌风的关系。按照现在的势头看,凌风迟早会调到省里任职。谢书记对老板娘说:“凌董事长,谢谢你的光临!你看,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老板娘朗声笑道:“谢书记客气了。这么大阵仗,我们可受不起。快叫撤了吧。”谢书记说:“呵呵!这是村民自发组织的,我也无权指挥。都是你调教出来的好闺女,好员工。村民们正愁着怕你不满意呢。”老板娘向吴村长一招手。说:“老吴,你看你都弄些啥了。快快快!叫村民该干啥干啥去。你这不是给我们难堪吗。”吴村长为难地说:“凌导,这是集体决定的,村民是自愿的。我也没办法。到屋里坐。”
村民很想对兜儿和紫萱说些话,表达关心之情。但眼前一下子冒出三个一模一样天仙般的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宓瑭大概看出了村民的意思,把兜儿和紫萱拉出来。说:“她就是你们日夜惦记的于兜儿、凌紫萱小姐。兜儿,紫萱,村民们想同你俩说话呢。”无数双手伸了过来。“于小姐,凌小姐,我们爱你!”“凌小姐,你真了下起!”“于小姐,祝愿你永远健康美丽!”……。
吴村长向老板娘介绍了捐款的使用情况。说:“小学已经开始动工兴建。因为天气转冷,旧学校四处漏风,怕冻着学生。”谢书记和乡镇领导略显尴尬。谢书记说:“对!首先要保证学生的学习。这点你们做得很好!”老板娘说:“这儿是海边,学校要考虑抗台风能力。要建就建最牢固的,不能亏了孩子。如果钱不够,可以跟我说。”谢书记说:“凌董事长说得对。教育是百年大计,要有足够的重视,千万马虎不得。”吴村长说:“谢书记,凌导,钱足够了。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你看,是不是出去走走。”老板娘说:“听闺女们说,你们这儿适合旅游渡假。我带了两个投资专家来,让她们看看。宓瑭,袖儿,你俩过来。”宓瑭和袖儿走过来。谢书记他们一看,有些傻眼:还以为是跟过来玩的,原来是专家。老板娘说:“你姐俩要仔细的看好啰。”宓瑭说:“妈,我们会仔细的。”袖儿说:“妈,咱们就出去走走呗。我还要到盘龙山上看看。”老板娘对谢书记和吴村长说:“我也想上去看看。走吧。”
从野猪峡走到海边,只听涛声隆隆,满眼碧海银沙;大海沿岸,奇峰争秀。宓瑭说:“妈,这样的海景实属罕见。你看这数里银滩,连天碧海,真是诱人。”袖儿说:“如若在山上建些观景台,渡假别墅,再以村子为依托,搞些游乐项目。景致可敌芭堤雅。”老板娘说:“话虽如此,要考虑客源。”宓瑭说:“这儿距西海八十余公里,到龙州也就一百来公里,到省城不足二百公里。而距县城只有三十多公里。高速公路擦边而过。如果精心策划,打出名堂,不愁客源不足,恐怕到时得考虑接待能力了。”袖儿说:“宓瑭姐说得对。据说这里曾是著名的游击区,也可当作一个主题。就是不知盘龙山上的山洞是啥模样。”吴村长说:“现在后山的出入口已经清理出来,我们这就去看看。大着哪!整座山都掏空了。”紫萱说:“吴村长,你给咱们说说当年游击队打鬼子的事情。”“好!边走边说。”
进入山洞,老板娘惊叹不已。三层山洞,洞中套洞,洞洞相连。地上还有不少弹壳。老板娘把兜儿和紫萱紧紧搂住。说:“闺女,妈这辈子没佩服过谁。你俩让妈服了,真是我的好闺女!”兜儿说:“妈,要是你碰到那种情况,肯定做得比女儿好。”紫萱说:“那不一定。说不准妈得吓晕了。妈佩服咱们是有道理的。”老板娘说:“死丫头!妈也不是孬种。不过,还真说不定。”水之波说:“其他人我不敢说,反正刚开始那会我是给吓傻了,就差没尿裤子。”众人大笑。吴村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的情况。谢书记和乡镇领导从报纸和内部通报上知道事情的大概,具体细节并不清楚。如今听吴村长一番描绘,不觉耸然动容。别说是两个小女子,就算是昂藏七尺男儿,在那种环境下也可能被吓得瘫作一团,引颈待毙。筆趣庫
从通往山顶的洞口出来,水之波指着洞口边说:“当时兜儿就在这里中枪……。”袖儿和宓瑭同时搂着兜儿。宓瑭说:“兜儿妹不小心给蚊子咬了一口,美美的睡了几天。”兜儿说:“宓瑭姐说得真象。那忽儿天地都很亮,什么也没有,很安静,怪舒服的。想去玩儿,姐不让。就回来了。”袖儿说:“你走了,姐也会跟着去的。”老板娘说:“傻丫头,尽说不吉利的话。打住了!”面向浩瀚无垠的大海,老板娘说:“好气派!之波,给我们拍照。”拍完照,老板娘指着不远处的一堆黄土。说:“谁家的坟,怎么会葬在这地方。”吴村长说:“唉!是牺牲的游击队员。村民们不忍心他们的骨殖暴露荒野,捡来这里葬。论风水不是好地方。我们是想让他们看得更远更广,看着他们打来的江山一天天好起来……。总得让他们有个安慰吧。”谢书记对镇委书记吴克功说:“这是怎么回事!”吴克功说:“谢书记,这事二十年前已经向上反映了,但一直没人来处理。两年之前,村里和镇里也打过报告。但县里说史料不详,没法考证……。”吴村长激动地说:“什么史料不详没法考证!每根骨头都有弹痕。在骨头堆里,有用油纸包了几层的入党申请书。这些我们村都保存着,可你们就是不派人来……。”谢书记也很激动。说:“要尽快处理好这事,把先烈们请回烈士陵园。哪里有他们的战友……。”老板娘跪到坟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其他人见状,也都跪到坟前三跪九叩。
回到村里。谢书记说:“凌董事长,这一圈下来有什么看法。”老板娘说:“好地方呀。依我看要做成旅游度假的地方,没三二亿下不来,投入不小。”吴克功以为老板娘没实力才那样说,有些失望。老板娘继续说:“不过,值得投资。”谢书记喜形于色。说:“如果凌董事长愿意投资,我们将在税收、征地等方面给予最大优惠和方便。”吴克功说:“镇里也会根据县委县政府的安排通力协助。”吴村长说:“凌导,我看这么大的投资,你们得认真考虑才作出决定。但不管你们作出什么决定,都不影响我们村对你们的感激之情。”谢书记和吴克功同时瞪了一眼吴村长。吴村长说:“当然,我们很希望你们来投资。就我们村来说,如果是你们投资,村里能动的人和物都任由调用。嘿嘿!其实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老板娘说:“这事我作不了主,要看我闺女们的想法。”宓瑭说:“妈,资金没问题。我倒有个想法,把这里建成既是旅游度假圣地,又是影视公司的摄制基地。”袖儿说:“我与宓瑭姐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这只是初步构想。咱们还得对项目作出评估。妈,我看这样吧,就当作是一个意向。也请县里给咱们一个规划说明。”谢书记说:“没问题。我们可以为此成立一个小组,专门和你们沟通联络。当然,也包你们满意。”老板娘说:“谢书记,有一点我要声明:切莫伤害村民的利益。”吴村长说:“凌导说哪里话。你们来村里投资,不知道是哪辈子积的福,求之不得呢。谈不上伤害,尽管做就可以了。”袖儿说:“咱们仅仅是提出意向。至于是否投资,得看评估结果。”谢书记急于求成。说:“评估结果要多长时间才能出来。”袖儿说:“最快也得一个月。”宓瑭说:“谢书记,你们派谁跟我们联络都不要紧。但有个人我们要随时都能见到。当然,一切费用由我们负责。”吴克功面露得意之色。谢书记说:“谁?没问题!”宓瑭说:“吴村长。”吴克功急忙说:“宓总,他不是村长。”宓瑭微微一笑。说:“这不重要。如果我们决定投资,将来有很多事要吴村长帮忙。所以,他必须从现在开始熟悉我们的工作方式。”谢书记说:“好!我同意。”
来澳仔村前,王冠因为有事要赶回公司,顺便把袖儿的爸妈和哥哥带回西海。宓瑭正和谢书记他们谈得欢,忽然接到王冠的信息:有急事,速回!宓瑭对老板娘说:“妈,家里有急事,我们走吧。”谢书记说:“不急不急!吃过晚饭再走。我们在镇里办了一些简单的酒水,请几位光临。”老板娘说:“谢书记,不用客气。以后有的是机会。”吴克功说:“凌董事长是不是嫌我们穷地方没好东西招待。”老板娘说:“哎哟!吴书记这是说哪儿话。确实是有事情,不能耽搁。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谢书记见拦不住。说:“凌董事长既然有事在身,还是办事要紧。那好,我们后会有期。”
王冠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踱着步。宓瑭说:“这份资料是梁维国提供的?”“是。他说你能看懂。”“他还说什么?”“他还说明天下午,拍卖场内外都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非常情况,要你有所准备。”“不就是拍卖吗?能有什么非常情况。”“会有的。”“有什么你就直说,别给我打哑迷。”“你细看名单就清楚了。”“唔。是有点怪。”
名单上罗列了十一家参与竞拍的公司。但除了“永泰恒丰”公司和另外三家公司有能力拿出二十亿外,其他都是些中小企业,别说拿出二十亿,就连一亿的竞拍保证金也不一定能凑得起来。可是,他们竟敢趟这潭深水。“围标?”宓瑭说:“这也太低档次了吧。”王冠说:“就是围标。档次是低了点,但未必没有手段。”宓瑭十分不解。说:“难道永泰不知道我是不吃这套的?老兄,请给我坐下,别晃来晃去好不好。晕!”王冠坐下,双手托住腮帮。说:“永泰的代理人昨天已经从香港过来,就住在你的酒店三八八房。据客房部经理说,自她入住那一刻起,不断有人进出房间。”宓瑭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说:“她叫罗莉莉,香港人,祖籍浙江,三十三岁。毕业于新南斯威尔士大学,和我是同学。是个厉害角色。不过,碰上我她可能要倒霉。”王冠说:“还是别大意。你能得到资料,未必她就不能。说不定比我们知道的还多。”“这有什么!大凡这类公司参与竞拍,事先都对标的物作出准确细致的评估。对标的物最高价格的把握不尽相同,这与掌握信息的多少、正确与否有关。当然,他们有他们的看法,我们有我们的看法。好吧,我就让她见识一下厉害。”“但也不能拿钱来赌。”“傻瓜才赌。她不是要围标么,我就陪她玩玩。让永泰陪了夫人又折兵。”
宓瑭在梁维国的陪同下,对国投物业作了详细了解。其实,国投物业主要集中在西海市和港澳地区。内地只占不到百分之五,而且基本上集中在重庆。如果以评估价二十亿计算,港澳约占百分之三十,都是楼宇。在西海市内则占了百分之六十五的份额。包括一幢未完工的酒店、与酒店相邻的五万平方米的已打好桩基础的商住用地。关键是这些都处于市中心,属绝无仅有的黄金地块。虽然稀罕,以目前最高价计算,最多只值八个亿。但评估价是十三亿,显然把十年内的预期也考虑进去了。市府方面不断有小道消息出来,说要把这一带建成最大的商贸区和文化活动区。宓瑭不得不佩服凌风的聪明。
但宓瑭想的凌风却没想到。她十分相信被缚在房地产的快速奔跑战车上的政府,已经失去调控战车速度的能力,甚至还会为战车加油。如果拿下国投在西海的物业,不用五年就能赚回二十亿。酒店只剩下装修就可对外营业;五万平米的商住用地则建成商住一体的高尚住宅区。建成后,先把一、二层商业区和文化活动区搞起来,住宅则捂盘一到二年。到那时,不但住宅的价格会飙升数倍,酒店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用说,内地和港澳的物业是白拿的了。如果凌风知道宓瑭的想法和谋划,不气得吐血才怪!但她能想到的,罗莉莉必然也会想到。否则,就不会花大本钱雇人来“围标”。宓瑭判定,罗莉莉也一定会找她。因为,她已经成为罗莉莉实现目标的惟一障碍。
眼看快要九点了。夜幕低沉,华灯璀灿。这时候正是约会谈话的最好时刻。但还没有电话打过来。宓瑭想,难道罗莉莉成竹在胸?王冠说:“也许人家有其他应酬呢。”宓瑭轻摇玉手。说:“你不了解她。这人办事以神出鬼没著称。既然要围标,就不能有一人漏网。”“你是说,她是想将价格压到二十亿以下。”“越低越好。罗莉莉争取了除我们之外的全部九家公司助阵,按行规要付出近一亿的报酬。这九家公司中,有三家是有意竞拍的。但他们的出价不会超过二十二亿。她的出价不会低于二十三亿。可是,假如能在底价二十亿以下成交,她就至少节省了三个亿。这样,拿出一个亿给助阵者还省二亿甚至更多。因为,有意参与竞拍的三家公司明知斗不过,拿腔作势敲竹竿。只要第一次拍卖流拍,就能将价格压到十七亿以下。那时,助阵者会得益更多。坐着就能赚一笔,比参加毫无胜算的竞争岂不更好!如果让她得逞,凌大哥可就惨了。”“既然那三家有意竞拍的公司已经臣服,她何苦再请多六家毫无竞争力的公司助阵。”“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因为她不敢完全相信那三家公司,所以,垫付竞拍保证金请了六家中小公司助阵。这次拍卖每次叫价是五千万,六五中三。刚好二十三亿,盖过那三家公司的出价能力。而且,还能造成无限上升的架势。当然,也是为了制造混乱对付我,让我摸不清底子而退缩。”“真能折腾。”“来了。你看。”宓瑭拿起振动着的电话。说:“喂!哈哈……。莉莉呀……。亲爱的,好想你喔……。听说了……。好,我马上过去。”宓瑭挂断电话,对王冠说:“哪也别去,在这等我。我要剑走偏锋,非把那妖精打得趴下不可。”
诗云:人生烦恼识字始,争名夺利费心思;人生痛苦不识字,满天烟云笑我痴。
有分教。宓瑭说那罗莉莉是妖精,岂知自己亦不啻千年精怪。两个妖精好一番缠斗。究竟鹿死谁手,且听下回分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高凉散人的摩天记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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