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竟然嚣张地伸手把她的下巴掰向自己,说:“还写报道吗?”
只听啪地一声碎响,玻璃沫子四下飞溅,春子趁着他一愣神之间,用力地握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使劲往后边反剪起来,手中握着啤酒瓶嘴,锋利崚嶒的玻璃茬子已经对着他的脖子,厉声怒喝:
“为什么不写?你凭什么拿着别人的血汗钱还能这样的嚣张!”
她手中的武器是刚刚趁着系鞋带的时候捡起来的一个小啤酒瓶,因为小巧,就顺势藏到了宽松的运动服袖子里,趁着张金山没有反应过来,她操起瓶口砸在身边的土墙上,瓶底碎裂,正是难得的利器,锋利无比的边缘最适合威胁人。
张金山斜眼睨着顶在脖子上颤抖的瓶子说:“死女人,你不要再抖了,抖断了老子的血管,你这记者也要坐牢。”
春子气恼地把手往他颈子上顶得更紧,怒喝:“让他们停手,快!”
果然,那人痛得嘶地一声抽气,再不敢动。
“快,让他们停手!”春子看那边的惨叫声实在让她胆颤心惊,晃了他一下,手下更是用力。
那人一咬牙,连大气都不敢抽一下,狠狠地瞪了她,眼白里的红血丝以及流露困兽一般的凶残模样,吓得春子一阵胆寒。
“你手中的东西离我脖子稍微远一些,不然,我说不出话。”那人建议,想来是真的太痛了。
春子警惕地看了他,微微松了一点手劲,那人这才缓过一口气,喊道:
“别打了,都退开!”
那五个打得酣畅的人回头,看到张金山被一个娘们儿给制住了,都相视而嘻,放过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李铁,转身晃晃悠悠地往春子他们身边走去。
春子看了眼远处,被打得蜷缩一团的李铁此时放下了护着脑袋的手,身体不再蜷缩着,而是放松地仰躺了,这才隐隐地松了口气,转而开始试图说服手中的张金山,换了一副和缓的口气:
“听说张大哥也是在道上混的,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这人的名儿,树儿的影,道上混得都讲究一个起码的信用;
咱们就直接说个明白,欠他们那点子工钱,给你平时吃饭连塞牙缝都不够,你的手指头多少漏一些,给他们个交代让他们回家吧,为了那么一点点的钱,就把您这多年的脸面给丢了,你都不怕这事情就这样闹下去,以后谁和你一起搭伴结伙赚大钱?”
她说话一向大大咧咧,估摸到面子是所有男人的软肋,可是,她就没有想到自己这模样还教训人家,凭什么?
凭手中的玻璃茬子?这恰恰就让他的颜面丧失殆尽。
一提到面子,立刻就戳到了这家伙的痛处,最在乎面子的人,今天不仅让她一个小女人给威胁了,而且还被她数落到无地自容,他顿时就火冒三丈,脖子直往她的手上的凶器上凑,耍起横来了:
“放你妈的狗屁,你个黄毛丫头教训谁呀?你就扎死我好了,反正老子就是要钱不要命,有胆子就往爷爷的脖子上扎,来呀,用力呀!”
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春子顿时吓得本能地后退一步,把瓶子往后缩了一点,她又不是真的要伤他。
感觉到危胁性命的玩意儿一远,那家伙顿时就忍痛一挣被反剪着的胳膊,男人的力气本身就比女人大得多,之所以能被春子反剪了手臂,那是因为她掐的时机太好了,此刻,春子绷着的胳膊本身就有些无力了,男人那壮硕的手腕子,她那捏着的手劲儿也不能持久吃强势。ъΙQǐkU.йEτ
那张金山显然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借机发难,春子一个失措的瞬间,就被他挣脱了胳膊,他回身用力握住她手中锋利的玻璃瓶子的这头,直接夺取了春子手中的工具,很利落地用左胳膊狠狠地勒住她的脖子,右手举起手中的玻璃尖:
“就你这丫头这点手段,还敢来威胁人?爷爷让你今天长长见识,看看这玻璃茬子在怎么扎人的,现在就把你的脸给弄花了,看你还有脸出来作怪!”
春子顿时心脏一缩,眼看着对面走过来的那些人都停止了动作,都愣愣地瞪着他们,她手脚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那人的钳制。
无比绝望之际,她忽然看着那些人大喊:
“他妈的,东北的爷们儿都死绝了?眼看着人家外人欺负东北的女人还在那里卖呆子,你妈和一家子姐妹都替你们寒碜,都他妈配‘爷们儿’这俩字不?都什么玩意儿!”
她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知道这些生活在酷寒之地的东北男人,性子都是很爆裂的,她刚刚听到的那几个的人的口音,有三五个是东北的,所以,此刻求助无门,只能拼力用激将法了。
即便真的没有一个人搭腔,她春子今天也认了,帮人讨账本身就该付出点代价不是,怨她自己对严峻形势估计不足,不怨别人,不过,但凡她能捡了命回去,这帮子王八羔子,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周围一时一片静寂。
“张金山,我叫你爷爷嘞,我李铁求你了,不要动这位大姐,她什么都不图,就是为了给俺们这些乡下人说两句话,这样菩萨心肠的女人,你伤了她是在造孽——”
那倒在地上被打得昏昏沉沉的李铁,竟然在关键的时刻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上身,带着满脸凄惨的血迹伸着胳膊连吼带喊。
“哈哈——谁稀罕多你这个穷骨头当儿子——”那人大笑着举了玻璃就往春子的脸上落。
“老张,你对一个丫头片子下手干啥?你划破她的脸有啥子英雄气概?寒碜人不?”
那个帮春子带话儿的、叫出张金山的男人双手环抱着胳膊,在屋前边搭腔。
接着又有几个东北口气说:“给他们俩钱打发走了得了,花人脸啥意思?还嫌这仇气结的少?”
“和一个娘们儿计较,叫什么事儿嘛!”
……
靠!这娘们儿是一般的女人?她张口说话字字狠辣,还能把尖尖的玻璃茬子顶到他的脖子上,那时候,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死人一样地没一声;等他要报复一下,竟然都瞬间复活了!
心里这样想着,可那些人的话,还是说得他的老脸躁红,拿着凶器的胳膊,缓慢地垂下了,可是,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咱们合伙弄这个矿,你的资金咋来的,我没有权力问,可是欠账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就给个期限,哪能就这样耍赖?
你把这俩人好好地打发走,别整出点事情,惊动了警察和矿上的稽查,找过来把我们连窝子端了,别说你那点子钱打水漂,我投入的血本咋办?这矿要是因为你的动静给牵连了,我打折你的腿,信不?”
又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口气蛮横地说着从一个屋里走出来。
张金山听了他的话,顿时觉得有些没意思起来,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右手抬手把手中玻璃丢了,左臂放开了春子,嫌弃地拍拍手说:
“大哥,至于吗?我不过是逗她耍耍而已,东北的老乡还真的是哥哥妹妹情谊深哪!”
春子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惊吓过度的情绪,赶紧喊道:“大哥,只要他把钱给了,我们保证不说这里的事情,大家都是讨口饭吃不容易,我回去就把钱给他们打发了,再不让他们出来讨人嫌了。”
张金山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看这个难缠的女人,刚刚度过了脸被划花的劫难,竟然就忘了痛,开始一门心思讨账;再看看满脸怒气的合伙人,当即只能骂骂咧咧地说:
“你这丧门星一般的讨债鬼,死女人,你们俩进来,我还你们钱,我还。”
春子的脖子被他勒得火辣辣地痛,胳膊刚刚因为架得时间久了几乎丧失了力气,但她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勉强地跨步向前,俯身扶起了那半坐在地上的李铁。
那李铁的眼框都打裂了,眼睛都被血糊上了,满头满脸的血腥恐怖模样,让春子惊吓得几乎呕吐,她虽然有些子胆子,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残忍惊险的阵仗。
支持着她往前走的信念就是,钱还没有拿到,这顿惊吓不能白受了,还有李铁这么一副模样,不靠她撑着还能靠谁去?
进到那小屋,两个人在十几个大汉虎视眈眈的胁迫下,终于从张金山的手中接到了一张加着建筑开发公司印章和他的签名的欠条,他这里当然不可能有现金了,需要他们回到S市,找他的建筑公司兑现。
李铁连脸上的血迹都懒得擦掉,瞪着那张写着欠条见条交账的东西牙齿咬得咯吱响。
对他来说,只要不是红红绿绿的摸在手里让心踏实的人民币,什么都是废纸,这折腾了一场,竟然就落下这张白条子,还白白地挨了一顿胖揍,他立刻就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可春子却是十分耐心地念了一遍,折叠了收到怀里的包包里,她乐观了很多,毕竟,相对于之前连个用工合同都不曾签的李铁和他的那群工友,有了这个,就有了真实的证据,即便真的讨不到,闹到上法庭打官司的地步,胜算就大了许多。
两个人精疲力尽地在山路上往回赶,都不再说话,这走了还不到四五里,春子受不了了,就要打电话给那个送她们过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刚刚拿出手机,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眼看着后边一辆大卡车呼啸而来,两人慌忙闪避到狭窄的土路边,车轮卷起的飞扬的尘土让他们俩咳嗽到睁不开眼睛。
正无措间,那车竟然停了下来,矿上的几个人下来,不容分说拧住他们俩。
春子的手机和包,在挣扎中掉在地上的草丛里,里边的东西洒落一地,她慌忙要挣着去捡,被人按住三把两把用绳子捆了。
春子吓得嘴唇都白了:“大哥,我们和张金山的事儿都结了,这都打了欠条放我们走了,怎么又变卦了?”
“这两天县里来检查,你们出去会坏事,暂时关你们两天,等检查过去了,就放你们出来。”
一个东北腔的人接口,低头把她的东西都捡回了包里,挂在她的脖子上。
“别多嘴,快过来帮忙。”另一个人催促着,三四个人合力把李铁捆好。
打开后边的挡板,把他们俩抬着丢到车厢里,把后拧紧挡板,开走了。
两人惊惶无措地喊着,哪里有人理睬?
那些人显然知道这里的山太深了,连他们的嘴巴都懒得堵住。
春子被捆绑得松了一些,车子颠得她的身体在后边的车厢里撩得老高,痛得她叫苦不迭,李铁蹭到她附近,用脚把她的身体从底上一下下地托起,让她背靠着车厢坐了。
“大姐,真是对不住,让你跟着受这些无妄之灾。”李铁垂了头,嘴巴撇撇,满眼的血红色。
“没事儿,没事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春子一叠声地宽慰他,也在宽慰着自己,她的头和肩膀撞在车厢上,痛得晕晕乎乎。
今天的经历让她看清楚了,这荒僻的乡野间,蒙昧野蛮的人是怎么蛮横无理地横行无忌的,而这些,她不应该觉得陌生。
“希望他们真的只是关我们两天就放了。”李铁欲言又止,他听说过的讨账被人打死没了音讯的人,也不少。
“放宽了你的心,他不过就是贪几个钱,犯不着就要了我们的命;
现在的社会,只要有了身份证,有了走过住过的痕迹,什么案子警察都能查出来的;
我们来的时候知道的人不少,就这样没有了音讯,我的亲人和朋友,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春子说着挣扎着扭身,四下里打量,终于找到了一条缝隙,当即就慌忙蹭了过去,把眼睛凑上去透过车厢的缝隙往外看,芊芊莽莽的大山到处都是繁茂的绿色,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能逃出去的话,这辈子我再不来城里打工了,这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
在家里守着几亩地,也不至于有这些无妄之灾。”
“那你干嘛出来?”
“我大女儿今年高三了,我出来这两年就是给她挣大学的学费的;她很聪明,成绩顶好,这要是因为我赚不来钱,让孩子失学了,我这爹当得真孙子;
都说了高考收麦子之前回去,这一毛钱都要不到,有啥子脸见她们娘们?”
李铁兀自唠叨着,声音里都是绝望。
“吃了亏就要长点心眼,以后打工,都要问问签一个基本的劳务合同,不要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给人家干了,权力都是需要自己争取和维护的,如果不是你们这群人,一点点文字材料和证据都拿不出来,这讨薪之路,怎么会这么的凶险无着?
法律要的是证据,那不是能凭着人的嘴皮子和良心来就能行的。
至于孩子上学的事情,你就放宽心好了,国家现在有政策,对上不起大学的学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她可能会过得清苦一些,但是,不至于就失学了。”春子安慰道。
“这好人没有好报的,你今天险些被人划花了脸,我们这群人,在城里流浪了很久,到处求告无门,没有一个人理我们这一茬事儿,就你替我们说了话,刊登在报纸上,寻找这张金山的消息,还跟着跑前跑后地忙活着;
你还年轻,看着比我女儿大不了几岁吧,以后你还是和其他的城里人一样好了,眼梢子都看不到我们这些受苦的人,你过你自己的消停日子,就太平了。”
李铁无比懊恼地说。
春子的眼睛有些润润的,这人的心思真的很淳朴,她何尝是他们眼里的有同情心的人了?不过也是为着自己的饭碗和事业而已。
她惭愧地垂了眸子,她知道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的人生里,因为极少思考,所有,也无从猜测别人的做事动机,当即叹息一声:
“大哥,你这样说就让我无地自容了,这个城市这么多的高楼,都是你们这些受苦受累,有屈无处申诉的人盖起来的,这个社会是欠缺公平,但是,只要人争取了,坚持下去,还是能找到出路的,不要对生活失望,你的孩子还需要你供养她们上学。”
……
车子到了一处废弃的矿场边的一个瞭望塔附近,车停了。
几个人打开后车盖,要过去抬她。
“我自己下去。”春子看他们的动作,赶紧阻止,她的脚没有捆绑,虽然被车子颠得麻木,也能挣扎着走到车边,跳下去。
她默默地打量了周围的动静,然后抬头问:“大哥,几天能来放我们离开?”
“也就两三天吧,这里有干粮和纯净水,你就委屈一下,总比被当成劳工押到矿下去背煤块要好得多了。”
那个东北老乡回答。
几个人走了十几步就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个极高的足有三十米左右的孤零零的圆形建筑,看起来似乎像个烟囱,只是顶上的墙壁上有扇窗子。
打开地下那个铁质的小门,进去后,从下边到上边都是旋转形的楼梯,最高一层是一个小房间,窗户大大的,显然是便于观察远处的动静,门窗黑黢黢的,凑近看了,不是煤灰的黑,显然都包着铁皮,极其的结实。
春子看着在跟前的刚刚打开的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的房间,从窗户探头看看下边,不存在跳窗而逃的可能性,她看看李铁并没有被带过来,当即就放软了声音说:
“各位大哥,那个民工同志呢?”
“管好你自己得了,放心,那么大的块头,不会怎么着他的。”
春子看看他们不耐烦的神色,知道多问也白问,当下就换了策略:
“大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讨账的,为什么把我们留在这里?你们就悄悄地把我们放了,派一个人跟我到城里我住的宾馆,我给你们钱,十万八万我还是有的,我保证出去了也不给你们惹事儿。”
……
“这荒山野岭的,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野兽来了,我怎么办?我真的就丢了性命,你们就不觉得愧疚?”
……
“我们会把房门从外边锁严实了,那门有两个,就是专门对付野猪盖起来的,看看这铁片,保证什么野兽都进不来,顶多三天,风声过去了,我们就来放你,现在不行,怎么说都不行,你是个记者,这个职业的女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你就进去吧,别给我们找事儿了。”
当下就有人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收好,这才把她推了进去,把一袋子馒头和咸菜丢进去,有人提了一桶纯净水搁在门里边,就这样不顾春子的乞求把那扇门死死地从外边锁上了。
“李铁呢?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春子再次问到了车上的那个人,她担心他身上的伤不及时治疗,恐怕落什么毛病,而且,他们会不会把直接就丢到煤窑里干活?
“自身都难保了,还去管别人?”外边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显得极不清晰,然后是咚咚有声的凌乱的下楼梯的脚步声。
春子支愣着耳朵,听到下边传来了清晰的铁门吱呀的快关声,连大锁被男人的拳头用力地砸着锁上的咔嗒声,似乎都清晰入耳。
她慌忙跑到另一侧,对着远处的汽车拼命地挥动手臂呼喊着,可是,哪里有人睬她。
春子绝望地撑着手肘爬在窗台上,看着视野之内的荒山,那些隐藏在幽深的林间的路径,蚯蚓一般细致扭曲,都被野草侵蚀得断断续续的。
她忽然一低头,看到了胸前的小包包,又惊又喜地取了下来,手机,有了手机就可以报警了,虽然她说不出这里的地名,可是,描述一个大致的方位也是有可能的。
她慌乱地翻看着包包,那包包极小,一串车钥匙,一串各种房门的钥匙,然后是指甲刀、烟和火机,还有一些钞票,然后就空空的,没有手机。
她的头嗡的一声险些晕倒,她不相信一般又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她几乎绝望地跌坐在地上,难道她真的就在这里被关上三天,这里边除了一堆看着极其不洁的干枯的野草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回想起包包掉落的那拉拉扯扯的瞬间,她慌忙往远处逃离了十几步,难道就是在那里丢的?
她闭了眼睛很虔诚地祈祷,希望有人捡到她的手机,能够及时地联系她的家人或者朋友,不过,这样的机会极其渺茫。
想到将要天黑了,她慌忙又扑到了那个窗户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获救的机会。
她想了想,拿出包包的钱,不同面值的纸币整了整,然后开始用笔在上边写着求救信息,忽然,又想到了如果捡到钱的人不识字怎么办?她有快速地在上边附上了这里的外观图。
百无聊赖之际,她开始一张张地往远处丢,可是,风很小,根本飘不了多远就落在地上了,一点都不显眼。
她丢了几张,就停了下来,心痛是有点,可是,没有命了,这钱还有什么意思?她思忖着是不是等起风了,再往外丢。
残阳在她依依不舍的视线里轰然坠落到了黑魆魆的远山之后,她无奈地趁着暮色吃了点食物,那馒头极硬,想来是矿上的伙房自己蒸出来的,面粉粗粗的,吃在嘴里掉渣子,她就着咸菜一口口地咽下,看看纯净水的水桶,她无奈极了,竟然连杯子都不给她一个,那么大一桶,她怎么喝入口中?想了想,只能撕下了里边体恤衫上的袋子,探进去沾湿了吸水喝。
他们的话不知道准不准,只看看这么一大袋子的馒头,哪里是准备的三天的饭量?
她总要省着吃,坚持到获救。
太阳一下去,这寒气马上就上来了,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那么单薄,可是,这里除了那堆草,什么都没有,她用火机燃着了一小堆,趁着火光,把那草抖抖,从一个墙角一把把的抱到了另一个墙角,她有些害怕那些藏着的小虫子。
然后,她把窗户关上,破了一片玻璃的窗户,让她觉得寒意缓慢地就进来了,她把身上的衣服掖紧了,蜷缩在草堆上。
思绪开始漫无边际地游荡。
她最想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叶怀瑾了,她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来这里,她到了吉林是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的,告诉她自己故地重游,回去后会去告诉他自己都到了哪里看过了,和他分享那些久远的回忆。
他的声音淡淡的,连声说好,等她回来了为她接风洗尘,却并不曾问她过来的原因。
想来,他应该是有需要安慰和陪伴的人,那杨丽丽被炒了鱿鱼,哪里会善罢甘休,一定是找他哭诉去了,他一贯对柔弱的女人很温柔,对她,可就没有那么耐心了,她有些懊恼自己性子的强悍了,旋即苦涩一笑——若不是她的强悍,他们两个人在班级里位于南北极一般悬殊极端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出现碰撞?
春子的童年曾经很幸福,她有爱她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很漂亮干净,她家有大大的庭院,有漂亮的带着红色尖顶的小楼,有司机,有做饭和打扫的阿姨,可是,一次商场里的失散,让她彻底开始了黯淡无光的生活。
试想,一个被拐卖后连家都找不回来的五岁的小女孩,她能逃多远?
幸运的是她在晕倒之前,被捡垃圾的老女人翠花捡回了简陋的家,在整个东北,叫翠花的女人可真的很多,但是,她遇到的这个翠花真的很善良。
那女人就用那双捡破烂的手,尽起了抚养她的义务。
她知道自己和翠花并没有血缘的关系,尤其是翠花那张粗糙黢黑的苍老的脸,让她望而生畏,有一段时间,她裂开嘴对她友善的笑,都会让她吓得说不出话。
所以,为了不挨饿,她也活得很小心,很小的时候,她就能帮着把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垃圾分类了,然后,总是带着乞求的口气对翠花乞求,让她帮自己寻找爸爸妈妈,可是,她太小了,连自己所在的城市都不知道,只知道爸爸妈妈的名字。
翠花无奈地带她到警局里报了案,然后就把她领走了,无论生活多么清苦,翠花每年都会在捡到她的那天,把她拾掇的干干净净地送到照相馆里照张标准照,然后放大到七寸,放到捡来的一个小相册里,笨拙地标上时间,告诉她:
“慢慢找,这些小时候的照片要好好地留着,将来有一天,你妈妈找到你的时候,你如果长大了,她一时看不出来,这就是的证据。”
可是,她至今没有一张翠花的照片。
慢慢地,她长大了,到了入学的年龄,就被送到了学校。
班级就是一个小社会,每个班都有一下小型的生物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麻虾吃河泥,而她春子就是那团谁都可以踩一脚的那团黑泥。
她有个固定的外号叫垃圾妹,除了她习惯于捡垃圾之外,还和她捡垃圾的名声有关。
她小时候长相极其甜美,三岁开始,就有专业的钢琴老师,声乐老师经常到她家给她上课,所以,她胆子大也有底子。
那是她跟着垃圾婆翠花捡垃圾的时候,翠花在捣腾一个饭店前边垃圾箱里的垃圾,她站在旁边的台阶上看到那么多的能卖钱的瓶子罐子,开心得唱起了歌。
那老板恰好从里边出来,听到她的歌声诧异地看了她一遍,又把目光落在了捡垃圾的翠花身上,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和缓地说:
“小姑娘,买身漂亮的小裙子,干干净净的,以后你每天站到店里唱一首歌,我们店里的饮料瓶子和所有的垃圾,都是你们的。”
翠花本来以为这人是出来驱赶她们的,耳朵早就支愣着听着动静,一边飞快地往袋子里装着,此刻听到他的话,惊愕之余,大喜过望,她看看里边那么多吃饭的人,知道这绝对有极大的好处,当即连连道谢,那男人回身走到饭店门口,对门前的服务生交代了两句话,就走了。
------题外话------
抱歉哈,昨晚和朋友一起喝茶,回家的晚了,今天的稿子传得也晚了,给大家造成阅读上的不便,请谅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沧浪水水的粉嫰老公,别太涩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