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着人悄悄嘱咐慕峻延,先送承泽和丹彤走,待过了晌午再打发易府的车。其实多这一两个时辰倒并非全为着娘儿们亲热舍不得,这些日子做娘的把该说的话也都反反复复说尽了,只是这临行的嘱咐却再不能少,缺一句都像是日后定要应在她身上。
谁知有私下打算的不只慕夫人一个,承泽担心静香不想回府,会等自己走后又寻了借口拖延,因此而落了口实在老太太跟前儿。遂不顾自己的行程,只管随在慕峻延身边张罗静香启程,非但亲自把她送上了车,还热络地跟慕夫人慕峻延说下山顺路,自己可再送嫂嫂一程。慕夫人虽是心里不大适宜,可看亲家小叔如此恭敬嫂嫂,也觉难得,又想着静香日后的倚靠,总不要驳了他的面子才是,遂也罢了。
一路往回,静香早顾不得对婆家依旧的生疏,满心里都是忐忑。还真是应了他当初的疯话,自己竟是如此不知把握,一番心事弄得神思恍惚、卧病在床,还大动干戈地牵扯了娘家。府里的大夫把脉问诊说不定早看出了端倪,若是背过身已经悄悄说给了姨娘,那她可真是再不得活。这么越想心越怕,总觉得这一回去就要三堂开审。待到岔路口分手,真想叫住承泽问他该如何应对,可当着丹彤,她除了面上绷得正正经经与他们辞别,没敢再多一个字……
往延寿斋去请安,静香只觉得自己轻飘飘腿脚发软,脑子里空得连一句借口都挤不出来,甚而连眼疾该服的药都记不得了。待到见了人,本就细白如瓷的脸庞紧张得再没了一点血色,手冰凉,唇也发冷一般微微地抖。
老太太看在眼中,不觉皱了眉,蓝月儿在一旁也随了叹道,可怜见儿的,这些日子也不过是医好了病而已,看这身子弱的。老太太也点头道,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往日竟是疏忽了,如今回了家正该从长计议,好好调养。
这一番话听在耳中,静香那发抖的害怕都变成了始料不及的惊讶。眼前的老妇人再不是从前那让她处处生畏之人,关切的语声,温暖的味道,都跟娘亲一般……
老太太又仔仔细细问起这病根儿并一应医治,再三嘱咐姨娘精心与她调养,静香一边轻声回话,一边为自己的不能把持惹老人家担心而愧得无地自容……
这次归来,府中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处花木,都似与从前不同,适宜得让人忐忑。他说的对,是该早早回来,虽则他不在府中,可芳洲苑近在咫尺,偶尔路过,只看一眼那朱漆的门,心就会跳,走过桃林,心也会跳,夜里倚着窗、看着雨,都会怦怦的,一日起起伏伏,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静香悄悄在心里骂自己不知羞,却又一刻也舍不得放走这感觉……
如今的延寿斋再不是难熬之处,因着他的亲近,觉得自己也不该再顾忌从前,老太太是老祖母,曾经因畏而敬,现在却当真成了自己心甘情愿的承担,一心一意地服侍,只该如此。只是私心底,这份孝顺、这份虔心越过了礼数道义,却并未完全落在亲情上,偶尔莫名,会觉得像是在悄悄恳求施舍,也或是……赎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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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天未尽,暑热已慢慢有减退的迹象,夜里若是有雨,清早竟会有些凉意。
这日一大早用过早饭,静香就随了蓝月儿上车往广灵寺去。这事说来让人纳闷儿,并非是忌日也非什么节气,老太太竟是主动提出要她们两人去山上吃斋。当时静香看姨娘应得很是理所当然,心里虽不解,却也随着应下。此刻在路上晃着无事,静香便问道,“姨娘,这斋可是有什么说道?”
蓝月儿正望着车窗外那一片片深浅不一的绿出神,想起当年在京城易伯瀚带着她去郊外打猎,一共去了三天,那三天的日头,那三天的绿,那三天的人,是她这一辈子寡居唯一的念想……听到静香问,回回神道,“哦,这是惯例,每年夏天府里的娘儿们都要去寺里听经。”
“是么?在京城时已是如此?”
提起京城,蓝月儿那晒得微微发红的脸庞顿时有些冷,“嗯。”
静香觉出了这语声中的厌烦,轻轻点点头,没有再往下问。蓝月儿看在眼中,觉得这丫头实在是知趣懂事,心里也有些耐不住这些年出了房门便再不敢提及的怨,“静香,你知道要咱们听的是什么经?”
静香想了想,摇摇头。
“哼,”蓝月儿冷笑一声,“《佛说玉耶女经》。”
静香微微蹙眉,曾经也跟娘亲礼过几天佛,倒似没听过。
“这是你那婆婆在世时行下的规矩,她走了,这么些年只我一个,如今,又添了个你。只可惜啊,”蓝月儿这一次是真笑了,凑到静香耳边道,“往后有了二奶奶还好听些,只像你我这样的人听那劳什子,真真成了个笑话儿了。若果真还有用上的一天,怕只怕,那死了的都要重聚了魂儿不安生了。呵呵……”
这一番话听得静香不明不白,似是说这听经是婆婆和姨娘都要行的规矩,可怎么添了她,就成了笑话了?原想再问,可姨娘的口中说起婆婆连太太两个字都没有,静香觉得不妥,便不再言声儿。
启程前,就有人快马送了信去,遂待她们到了广灵寺,早已有小和尚在山门外迎候。正是午课时候,蓝月儿带着静香不过正殿,随小和尚先往寺庙后院去。这里有专门为易家空留并每日清扫的禅房,供他们随时上山吃斋礼佛。
两人简单洗漱更衣,用了斋饭,便在小佛堂念诵《心经》,直到寂善大师遣人来请。
恭恭敬敬听大师讲经,静香终于明白姨娘刚才的腔调是因何而起。原来这经是佛陀因须达长者之请,教化他那骄慢无礼、不守妇道的儿媳玉耶女,说女人皆有三鄣十恶,佛告玉耶,所谓作妇之法,当有五道:爱夫如子,名母妇;事夫如君,名臣妇;事夫如兄,名妹妇;事夫如妾,名婢妇;背亲向疏永离所生,恩爱亲昵同心异形,最为夫妇之道……
静香听在耳中,不由惶惑,明明受着佛之教化,却那个“夫”字怎么就不是那红烛里、白烛后的人……那五道的影像,让她脸红心跳,惶惶不已,心里按不住的人,按不住的念头,都是罪过……
听完经,姨娘还想问卜,遂先让静香回去候着。
静香一路走,脑子里都是那经文。回到禅房也不安稳,又来到小佛堂,一个人静静跪了,仰头看着座上那大慈大悲的菩萨,口中喃喃念着,“恶妇者,是人憎嫉无不厌患,欲令早死,命终当堕地狱畜生奴婢,辗转其中无有出期……”想忏悔,一字一句,可心实在不诚,他的眼睛,他的笑,只是模糊闪念就让她心乱,不甘愿罪过,却又不知如何悔……
正痴想着,忽觉手上猛地有力,不及反应已然被拖了起来,惊慌之中抬眼,竟然是他!“承……”
“嘘!”承泽一边示意她噤声,一边拉着她快步往佛龛后去,“快,姨娘来了!”
这一句几乎吓得静香魂飞魄散,脚步虚飘着只管跟着他走,作死还是逃命,都顾不得了……
佛龛后窄小根本没有容身之处,情急之下,承泽一把掀开那围幔,拉着静香就藏了进去。两个人的身量如何隐得,他左右“不得已”,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她立刻想挣,他赶紧抱紧,“嘘,别动,当心姨娘……”
她一哆嗦,吓得再不敢动……
低着头在怀中,看不到她的脸,只有发间那朵小小的珠簪乖乖地曝在他眼前,暗暗的围幔里散着如她一般小小柔柔的光,他怔怔地看着,禁不住低头,用唇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
一路赶来,本是只想看看她,说两句体己话,可这一眼就再放不下,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点着了一般再耐不住,此刻人在怀中,汗落,心静,这几日分离的苦终是慢慢疏解……
她的身子……好软……软得他的心都化成了水,一滴一滴,一缕一缕,细细柔柔淌过,舒服得他轻轻发颤……双臂慢慢收拢,再收拢,让她与自己贴紧,薄薄的纱裙,酥人的馨香,他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去想贴着她身子的何处,只怕一个念头,自己就疯了……
埋头,轻轻贴着她的脸颊,第一次,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比那小手更细嫩的所在,那极致的感觉,和着她的味道,像是在骨头里细细地爬,细细地啃,心痒难耐,极乐世界……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就是天塌地陷也顾不得了……
手臂紧,手却僵,不敢摸,不敢碰,怕一时没把握会把她揉碎了,可身子里的力道横冲直撞,把持不住就想都用给她,于是用力,再用力,却怎样都不够,不够近,不够紧……突然一狠,想捏碎她,真的捏碎她……
心跳,早就跳出了身子外,头晕,又是一层汗珠……老天真真是要折磨死他,夜夜梦里都有,竟不及这真实的万分之一……周遭哪还有天地,哪还有日月,都在怀里,都香香软软在他怀里……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
承泽的心陶醉,早已飞天驾云,去了不知所踪的世外桃源,根本不知道静香此刻已经透不过气。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中,又仿佛是曾经那可怕的窒息,也是这样,紧紧地勒着她,那么狠,那么用力,一夜又一夜,直到“他”冰冷僵硬,依然如故……
恍惚中,又见那张青紫的脸,身上又是那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挤压……
冷……冰凉彻骨……
眼睛直,心神越来越散……
“小姐,小姐?”
听到荷叶儿急急的声音,像曾经的每一次,帐外苦苦哀求的声音,静香突然惊醒,身体里猛一股骇人的力气,疯了一样推开他,自己也重重一个踉跄,摔到了围幔外。
“小姐!!”荷叶儿惊呼着扑过来,扶了静香,“小姐,小姐,你怎么……”
震惊中的承泽也回了神,赶紧走到她身边,“静儿!静儿!”
终是又辨出眼前的人,她努力匀着气,慢慢缓了些,“承,承泽……”
“二爷?怎么是你??”荷叶儿又惊呼。
“悄声儿!!”承泽呵斥。
看着失神失魂的小姐,荷叶儿恨得咬牙切齿!又是他!又是他!!这个大灾星!!心里腾一股火,正是要开口,忽听小姐叫,“荷叶儿……”
“小姐,小姐,”
“……姨,姨娘呢?”
“姨奶奶?姨奶奶还跟寂善大师说话儿呢。”
静香惊魂未定的心忽一顿,继而明白了刚刚的一切,眼中顿时噙了泪,颤着声恨道,“你……你!!”
“静儿,我……”承泽只是略略有些窘,依旧腆着脸带笑。
“哎!!”荷叶儿“啪”一把打掉承泽伸过来的手,“你干什么??”
“啧!”承泽丝毫没有料到荷叶儿敢打他,惊得挑了眉,“怎么这么没规矩??”
“规矩?二爷有规矩么?怎么就是欺负我家小姐??”
“你,你这丫头……”
“爷,爷,”两人正别着,门外传来福能儿急急的声音,“快出来,姨娘往这边来了!”
“知道了。”承泽顾不得再理会荷叶儿,看着静香满眼的泪,这才觉得刚才有些过了,“静儿……”
“你,你还不快走。”
“静儿……”
“我家小姐让你快走呢!!”
承泽真是无法,狠狠瞪了荷叶儿一眼,这才起身离去。
出了小佛堂,主仆二人一路往寺院后门去,承泽问,“不是让你在外头守着么,怎么把荷叶儿放进去了?!”
“哎哟,爷,你是不知道啊,”福能儿一路小跑着碎碎地念叨,“那丫头,那丫头像个小疯子似的,每次看见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不刚才,一见着就嚷嚷,眼睛瞪得吓人,非要进去!我又实在不能与她在寺里拉扯,后来想着大奶奶让她贴身伺候,必是也没瞒她,再者说,爷你在里头也定会支应,总比留她在外头嚷嚷强,遂就放她进去了。怎么,爷,她跟你耍蛮了?”
看了一眼福能儿,承泽没搭话,只管大步走。
“爷,爷,究竟怎样?”
“福能儿,”承泽翻身上了马,“爷给你个差事。”
“是!”
“明年娶荷叶儿做媳妇儿。”驱马离开。
“什,什么??”福能儿像被什么火钳子烫了一下,赶紧追过去,“那可不行!!”
“为何不行?”相与福能儿的惊乍,承泽的声音尤其显得平淡。
“我,我还没,没这心思……”福能儿应得磕磕巴巴的。
承泽不屑地笑笑,“你不就是看上怡宁苑做针线的那丫头了么?”
“啊?这,这是怎么说?我,我其实……”福能儿憋得脸通红。
“其实什么?其实早就偷偷去勾引人家,又是送东西,又是干活儿,当心老妈妈们知道了打死你。”
“嘿嘿,嘿嘿,”福能儿尴尬不已,笑得极干,“爷,爷你既然知道了,就成全小的吧,啊?那丫头可本分了,老子娘也是小门小户的老实人。”
承泽撇撇嘴,“本分就好么?我看那长相可比荷叶儿差远了。”
“长得好有什么用?母夜叉似的!!”
“你口下积德啊,当心娶母夜叉的时候她踹折你的腿。”
“爷!!你,你怎么当真说啊??”
“我哪儿有功夫跟你扯闲话。”
“你,你真要逼我娶荷叶儿啊??”m.bīQikμ.ИěΤ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逼你娶?是你得自己去,求娶人家。”
“我才不去!!”
“由得你了。”
“爷!”绝望中,福能儿突然很硬气,“你要逼我,我,我就出家做和尚去!”
岂料承泽奔儿都没打,“滚,现在就滚。”
福能儿恨得咬痒痒,也不敢再犟,一路跟着回贺府,只闷头琢磨究竟哪件差事办砸了,惹爷这么不待见他……
承泽的马刚刚来到贺府门前,管家就迎来出来,帮着拢了马,“二爷!你可回来了,正说要着人出去寻呢!”
“哦?”承泽一边递了马鞭,一边问,“有事?”
“大喜事!京城的贵客到了!将军要你回来即刻去前厅。”
“哦。”承泽淡淡应了一句,抬步往府里去。心想,到慕家庄接他们的时候就说有贵客,回来才知道原来贵客扑了空已经往应天去办事了,怎么过了这些日子才到?也顾不得多琢磨,掏帕子擦擦额头的汗,匆匆往前厅去。
未及近前,便闻厅中传来爽朗的笑声,承泽不觉纳闷儿,这是何等贵客,让老将军如此开怀?
大步进得厅中,尚未看清座上客,便听老将军洪钟般的声音招呼道,“承泽!来,快快见过庞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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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男一和男二的交集不一定是女主。。。
PS:亲爱的天空,你果然要我像某紫说的那样心率不齐么??这哪里是砸雷,分明就是迫击炮么,我这小体质。。。o(≧v≦)o~~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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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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