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铭等人到达寇府之时,已是傍晚时分。//看书阁寇安见是全江铭十分欢喜,说道:“全少侠,你可来了,老爷天天念叨你。现在,老爷正和几位客人在后花园暖阁饮酒。”说着,引着众人穿过西厢房侧门,径直来到后花园。走进暖阁,见那四位客人,竟有两人相识,便是殿前都指挥高琼和殿前都虞候王继忠。打横坐着的客人甚是儒雅,不到四旬。坐在下首的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全江铭看了,心中暗暗称奇。
寇准一生无甚爱好,只是喜欢与朋友聚会,饮博相戏。愈逢重大关节,愈是镇定自若,约上知心好友,饮博一番。因有此等嗜好,寇准专门在后花园修一暖阁,作为日常与朋友饮博之处。见到全江铭,寇准击掌笑道:“好好好,全义士来的正好,我等众人正念叨你们。来,先入席喝过三杯,寇某再与众人介绍。”
全江铭知道寇准为人爽快,也不客套,与高琼、王继忠等人点点头,笑道:“江铭一路疾行,甚是口渴,先喝三杯酒最好!”众人将三杯酒喝罢,纷纷落座。寇准说道:“高大炮你们相熟,自是不用介绍。这是王继忠将军――”王继忠笑道:“寇大人,末将与全少侠也不陌生,只是没有机会交手。”全江铭仰面笑道:“王将军是京中三大高手之一,江铭一向敬仰得很。上次未能与王将军交手切磋,实是江铭一大憾事。哈哈!”寇准一愕,随即笑道:“哈哈,那还是前年之事,你们在宫里……你们不说,寇某倒忘了。哦,这位是瀛州知州李延渥大人,他可是朝中有名的贤臣。”
那位儒雅文士拱手说道:“不才李延渥,久闻全少侠侠肝义胆,忧国忧民,实是敬仰得很!”全江铭还礼道:“些许虚名,不足言之。倒是李大人鼎力抵御契丹,实乃国家栋梁!”
那孩童说道:“你们是惺惺惜惺惺,英雄识英雄,仲淹看了甚是眼热!”
寇准说道:“江铭,这孩童便是我曾对你说过的范仲淹。哦,我与他父是多年朋友,可惜英年早逝。现在,仲淹随其继父朱长醮之姓,叫作朱说。不过,我念其父之情,还是叫他仲淹。”
范仲淹不等全江铭说话,站起来俯下身只是将全江铭打量不止,忽地翻身拜倒,口中说道:“全大侠的名字如雷贯耳,仲淹敬仰久矣。今日相见,大慰平生之念!”
全江铭扶他起来,说道:“仲淹老弟何须如此大礼,倒令江铭汗颜。前年我听寇大人说过,你有这样一句豪言,叫作:‘不当好宰相,便当好郎中’。你年纪虽小,却有这样宽阔的胸襟,愚兄自是相形见绌。你我兄弟相称便了。来,我敬你一杯!”
范仲淹说道:“我虽有其志,然尚无其行。倒是全兄为了民族大义,竟然放弃世仇,帮助朝廷抗击契丹,这份豪气,实令仲淹敬佩。夫不能利泽生民,非大丈夫平生之志也。余此生,当效仿全兄,呕心沥血,经世济民,纵使卧榻之时,也不敢稍怠也!来,我也敬全兄一杯!”二人酒杯相撞,一饮而尽,甚是酣畅淋漓,豪气勃发。
高琼击掌赞道:“痛快,二位都是年少,却都有这般豪气,当真难得!”寇准笑道:“你们二位惺惺相惜,却冷落了这几位壮士。你不为大家引见否?”全江铭笑道:“见到仲淹这般豪放之人,江铭竟一时忘形。”说罢,便一一介绍南燕楼等人。
三巡酒罢,全江铭问道:“寇大人,罗伯伯说,你有要事找我,不知何事这般紧急?”寇准说道:“据边关报,契丹拟于四月进犯边关。我已保举王将军出任高阳关副都部署,已得朝廷恩准,明日便要赴任。今天这桌酒宴,便是为王将军壮行。你要是没有他事,寇某希望诸位义士四月上旬赶往高阳关,助王将军一臂之力。”鲁麻胡跳将起来说道:“契丹狗贼忒也猖狂,欺咱中原无人。既然边关形势吃紧,咱还在这吃酒做甚,这就打将过去,杀他个狗仰马翻,出出心中这口鸟气要紧!”他既骂契丹为狗贼,便不再说“人仰马翻”,而只说“狗仰马翻”。寇准等人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范仲淹击案赞道:“壮哉,若是朝廷上下都似鲁三爷这般豪气,何愁胡虏不灭!”
孙坚慌忙喝道:“三弟,且莫焦躁,咱们听寇大人安排。”寇准抚髯笑道:“鲁壮士勇气可嘉。然抗击契丹需要统筹部署,也不争这一时,到时自有你厮杀的机会。”全江铭说道:“抗击强虏,义不容辞!三天之后,我们见过罗帮主便即启程,赶往高阳关与王将军会合。”寇准说道:“好,后天便是会期,你们且在我这住下。哦,王将军,你为人忠义,行事谨慎,寇某是信得过的。来,咱们同干此杯,祝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寇某在京专候佳音!”王继忠站起说道:“继忠世受皇恩,焉敢不脑肝涂地,以死相报!”众人听他说到“死”字,均是心中一沉,但壮行之际,也不便指摘甚么。
寇准沉声笑道:“王将军明日便要起程,今日咱们须是饮个痛快。来,掷骰子饮博,输者须饮一杯。王将军,咱俩先来。”
那骰子一人六个,各用竹筒盖住。游戏时双方使劲摇动,发出哗哗的响声,然后扣在桌上,再各自报数,猜错者为输。
王继忠欣然说道:“寇大人是此道高手,可继忠也未必输了!”二人举起竹筒哗哗摇晃一阵,一起扣在桌上,王继忠叫道:“一个二!”寇准接着叫道:“五个二!”王继忠笑道:“开,我手中一个二也无,你输定了!”寇准微笑道:“你怎么晓得我没有五个二?”掀开竹筒,那六个骰子果真是三个幺、两个二和一个六,幺可以作为二至六任意一数,自然是五个二了。王继忠哈哈大笑,一口将酒饮了,说道:“我输了,你们来!”寇准接着与全江铭、李延渥饮博,竟是连赢三人。
鲁麻胡看了眼热,揎衣捋袖,嚷道:“我来与你饮博!”张雨晴笑道:“你可不是寇大人对手。”鲁麻胡道:“我偏要来,看他如何赢我!”举起竹筒一阵乱晃,扣在桌上叫道:“断幺!”(断幺意思是幺不能再作为其他数字)寇准喝彩道:“好想法,三个五!”鲁麻胡将竹筒掀开一条缝,见自己手中有两个五,寻思:“他有三个五,我有两个五,合计是五个五,我只是叫满罢了,他须是赢我不得!”当下嘿嘿笑道:“五个五!”寇准捻须微笑,说道:“开!”轻轻掀开竹筒,鲁麻胡瞪大眼睛看去,只见对方那六个骰子一个五也无,甚是沮丧,嘟囔道:“没有五你瞎叫甚么?”
张雨晴道:“鲁三叔,这饮博便是斗智,你如此实诚怎么赢得?”鲁麻胡不服气地说道:“你上来就能赢么?”张雨晴笑道:“你接着来,我帮你,看是赢得赢不得!”全江铭笑道:“晴儿,你虽然聪明伶俐,可遇到寇大人定然是缚手缚脚。\\看-书^阁你若是赢了,我便满饮三杯!”张雨晴吟吟笑道:“铭哥哥,你就等着喝酒吧!鲁三叔,摇骰子!”
鲁麻胡半信半疑,将竹筒一阵乱摇,扣在桌上,说道:“晴儿,你来猜吧!”
张雨晴掀开竹筒看了一眼,抿着嘴笑道:“一个六!”鲁麻胡满腹狐疑,心道:“明明是四个三、两个幺,一个六也无,你瞎叫甚么?”
寇准不动声色,叫道:“三个六!”
张雨晴叫道:“四个六!”鲁麻胡更是不解,张大了嘴一言不发。
寇准暗道:“她那骰子中定然没有六,只怕是有两个幺。我这有两个六、两个幺,只是叫六个六便了。”计议已定,又叫道:“六个六!”
鲁麻胡嚷道:“这般叫法你输定了!”
张雨晴寻思:“寇大人敢叫六个六,手中定有两个幺。”念及此,吟吟笑道:“鲁三叔,没有杀手锏,焉敢上擂台,寇大人输定了!”说罢叫道:“七个三!”
全江铭、南燕楼均是不解,暗道:“这是甚么叫法?”鲁麻胡更是沮丧,嘟嘟囔囔道:“人家明明有六,你却叫三,……”
寇准沉吟片刻,呵呵笑道:“好聪明个晴儿,你逼得寇某无法再叫,你赢了!”
二人将竹筒掀开,双方骰子加起来果真是七个三。鲁麻胡摸着脑袋笑道:“晴儿,你的脑袋果真比我的大么,猜得这般准!”张雨晴笑道:“铭哥哥,快饮三杯!”寇准道:“这饮博我罕有对手,我也饮三杯!”全江铭举杯与寇准相视大笑,一饮而尽。
众人说说笑笑,饮至天晚,高琼、王继忠和李延渥告辞而去。范仲淹是专程到京拜访寇准,自是住在寇府。他久闻全江铭侠肝义胆,为民族大义,而放弃世仇之胸襟,更是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晚非要和全江铭同榻而眠。全江铭见他年纪虽小,却怀利泽生民之志,这般豪气正合自己脾性。二人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当晚二人同榻而眠,各抒胸中抱负。范仲淹感慨地说道:“兄台与朝廷仇深似海,却能弃世仇而不报,这份胸襟,实是小弟的楷模。”全江铭说道:“我可没有这样崇高。若不是寇大人和罗帮主循循善诱,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只知砍砍杀杀的剑客。历经了种种磨难之后,我才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他如果能做到事事想着天下苍生,而不考虑自己之忧乐,这才当得起英雄二字。”范仲淹默默无语,心中翻来覆去,都是“如果能做到事事想着天下苍生,而不考虑自己之忧乐,这才当得起英雄二字”这句话。思前想后,范仲淹忽然说道:“兄台技艺高超,小弟羡慕得很。若不嫌小弟资质愚钝,我愿拜兄台为师。”全江铭道:“我年纪还轻,如何当得人师?”范仲淹再三恳求,全江铭沉思良久说道:“在此乱世,习技为民,确是一桩好事。只不过我乃漂泊之人,实是无力收你为徒。我送你一本‘天竺剑法’,自己修炼便了。”
范仲淹知道再说无益,只好再三拜谢,将“天竺剑法”册子收下。自此以后,他便勤练不辍,虽然未能成为一代剑侠,但这套“天竺剑法”和全江铭为国为民的豪气,对他一生影响很大。三十七年后,范仲淹但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驻守延州,亲率士兵,上阵杀敌。又修筑承平、永平等砦,招辑流亡,定保障,通斥堠,羌、汉人民相继归业,边塞以固,敌兵不敢进犯。西夏兵士自相告戒道:“此次来了小范老子,剑术出神入化,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更兼神机妙算,胸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前日的大范老子(指前任范雍),可以骗得,延州不必妄想了。”宋仁宗庆历六年,范仲淹相继被贬到邠州、邓州。虽遭遇不公,但他却矢志不移,常用全江铭行侠仗义,济世救民的风范激励自己。后来滕子京约他撰写《岳阳楼记》,他夜不能寐,回想全江铭当年所言“如果能做到事事想着天下苍生,而不考虑自己之忧乐,这才当得起英雄二字”这句豪言壮语,顿时思如潮涌,挥毫写下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佳句,由此《岳阳楼记》则成了千古绝唱。
到了后日,正是罗中道赴约之期,众人用过午餐,便聚在客厅等待罗中道的讯息。全江铭和范仲淹昨日又是聊了大半夜方才入睡,现在仍是谈兴未尽。南燕楼笑道:“你二人谈的如此此投机,倒把众人冷落了。你俩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何不对奕一局,让我们欣赏尽兴,以解等人之苦。”全江铭大喜,说道:“哥哥不说,兄弟倒忘了此事。”范仲淹欣然说道:“南大哥所言,正中我意。现在不与哥哥切磋一局,日后天各一方,哪里寻此闲情逸致。”
寇准也是纹枰高手,客厅便备有现成的棋具。范仲淹年少,自是尊全江铭执白先行。二人分别在对角星位摆上棋子,全江铭便拈起一枚棋子,第一手竟是放在天元之位。范仲淹赞道:“哥哥果然豪气非凡,这第一手便与众不同。”全江铭道:“兄弟虽然年少,却心系天下百姓,哥哥焉敢落后?”范仲淹沉思良久,拈起一枚黑子竟是单关守角。二人你来我往,下子如飞,片刻间已是下了四五十手,渐渐进入了中盘之战,形成了白棋取势,黑棋占实地的两分局面。众人看到如此精彩对局,皆是摒住呼吸,大气也不出一声。接近收官阶段时,黑棋在三四路线上占取了大片实地,下面和左边连成了一片。
张雨晴叹道:“如此下去,白棋不够了。可黑棋连营坚固,却是难以打入。”全江铭笑道:“晴儿不必多虑,我自有取胜之道。”范仲淹摇头说道:“莫非你要单骑闯关?小弟看是凶多吉少。”全江铭凛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虽吹角连营,却还是有破绽可寻。只要三四位托角,便可造成连环劫杀,白棋当赢一子!”说罢拈起白子,果真便去三四位托角。
范仲淹沉思良久,拈起黑子放到三三位内扳。全江铭不假思索,径去四三位扭断,显然对此局部的变化已是深思熟虑。范仲淹每下一步,便须考虑良久,额头上竟是浸出了汗珠。全江铭则是下子如飞,棋子敲在棋盘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二人你来我往,下了十几步后,果真在黑棋右下角造成了连环劫杀。全江铭打入敌阵的这块白棋竟然活了!
此时,范仲淹身子前倾,挡住了半个棋盘,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棋盘,陷入了长考。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走一子。范仲淹思来想去,也没有奇计良策,摇摇头抓起一把棋子放到棋盘上,轻叹一声说道:“不用下了,这盘棋我是输一子。”
全江铭笑道:“兄弟不要叹惜,其实你的棋艺是很高超的。”
范仲淹也笑道:“真是棋如其人,哥哥英雄豪迈,侠名远播,不承想,奕棋之道也是国手风范,兄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这便吟诗一首,送给哥哥。”
张雨晴笑道:“寇大人夸仲淹兄弟少年有为,才高八斗,所作之诗定然不凡,快吟来给大家听听。”
范仲淹说道:“雨晴姐姐真会说笑。哦,我这首诗就叫《赠棋者》,好听到是不见得,不过是偶感有发。”说罢吟道:
“何处逢神仙,传此棋上首。静持生夺权,密照安危理。持胜如云舒,御敌如山止。突围秦师震,诸侯皆披靡。入险汉将危,奇兵翻背水。势应不可隳,关河常表里。南轩春日长,国手相得喜。泰山不碍目,疾雷不经耳。一子贯千金,一路重千里。精思入于神,变化胡能拟。成败系之人,吾当著棋史。”
众人听罢齐声赞好。寇准说道:“仲淹才思敏捷,果然是首好诗,日后必然成为一代诗词名家。江铭少年英侠,何不即兴赋诗,与之相和?”全江铭亦不推辞,欣然应道:“我与仲淹一见如故,他既赠我诗,江铭当回赠一首。日后天各一方,自会吟诗思人,聊解思念之苦。”说罢朗声吟道:
“纹枰寸关透玄机,
千变万化无穷期。
纵横捭阖连阡陌,
劫杀连环尺许地。
吹角连营八百里,
单骑闯关胡虏泣。
淡忘千古兴亡事,
笑看百年风雷激。”
范仲淹听罢击掌赞道:“壮哉,壮哉!哥哥不愧是一代大侠,所赋之诗也直是如此英雄气概。兄弟所赋小诗与之相比,到是相形见绌了。”寇准也赞道:“好一个‘淡忘千古兴亡事,笑看百年风雷激’。真是英雄出在年少,可谓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过阴山’。”
鲁麻胡是个粗人,既不会棋,又不懂诗。全江铭和范仲淹下棋之时,他自觉好生没趣,便一人到花园里瞎转悠。此时进门,看到他们不下棋了,却作起诗来,不由焦躁起来,说道:“老叫化子一向守约,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莫非出了甚么事?”经鲁麻胡一提,全江铭和寇准心中也是隐隐不安,但二人都是泰山崩于顶也能镇定自若的性格,心中着急,外表决不显露。二人相视一眼,寇准笑道:“罗帮主定是让他那帮小叫化子缠住了,鲁壮士切莫急躁,我们再等等看。”
张雨晴忽道:“听说寇大人有一家传端砚,乃是稀世之宝,能否借晴儿一观?”
寇准一愕,随即笑道:“家传端砚倒是有一副,却不是甚么宝贝。你既有如此雅兴,就跟寇某来吧。”
全江铭笑道:“晴儿既然对这副端砚感兴趣,想必不是稀世之宝,也定有奇特之处,寇大人何不取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张雨晴笑语盈盈,说道:“要是人人都可看得,此端砚也就不稀奇了,铭哥哥,你还是在这安生等着吧。以后闲暇无事,我再把这副端砚的妙处讲给你听。”说话之时,已和寇准走出客厅。
二人来到书房,寇准掩上房门,说道:“晴儿,你想说甚么事?”
张雨晴轻叹一声说道:“寇大人,此事闷在心里已有多日,却是无人可讲。你阅历广泛,机智多谋,晴儿想让你帮着揣测揣测。”
寇准微微一笑,问道:“莫不是杭州血案?”
张雨晴眼睛一亮,说道:“寇大人果真心思缜密,智慧过人。不知寇大人是如何看法?”
寇准在屋里踱了几步,说道:“晴儿,你经历了此事的整个过程,你认为这是何人陷害江铭?”
张雨晴说道:“事发后,孙二叔他们猜测是李兴周所为,罗虬怀疑独孤行客,罗帮主又说是契丹人。可是、可是我总怀疑另有其人,却兀自把握不准,这才想向寇大人请教。我……”寇准摇手说道:“你先不要说出来,各自写于纸上,看是否相同。”二人各执毛笔,暗自写在纸上,互相观看。张雨晴看了称奇,只见寇准那张纸笺上写着八个字:“情愫所困,欲使就范。”和自己所写的一字不差,不由叹道:“寇大人既也是如此想法,想必不差。可不知寇大人怎地想通此等关节?”
寇准说道:“杭州血案错综复杂,可仔细推敲,仍可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李兴周与江铭已经反目,他嫁祸于人的可能性最大。但事情往往不依常理,人们首先想到是李兴周,但此案却恰恰与他没有干系。你想,李兴周刚刚夺得武林盟主,正要树立自己的威望,他又是城府极深之人,未行其事,先思后果,决不敢行此险招。独孤行客的为人,寇某听罗帮主说过,他所杀之人,都是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男盗女娼之辈。他虽然性格偏激,却是行事光明磊落。他要杀江铭,必然是公开叫阵,刀对刀枪对枪,拚个你死我活。这般嫁祸于人的卑劣行径,他是做不来的。至于契丹人吗,倒是有可能。江铭潜入幽州刺探军情,实是他们南侵的心腹大患。按照契丹人的习性,他们对江铭首先应是招降。若是招降不成,便是追捕,或者暗杀。定要将江铭置于死地方才罢休。可他们既未招降,又未追捕暗杀,反而去杀害王敬之这一家普通百姓,实在是不合情理。”寇准顿了顿,又道:“寇某左思右想,觉得杭州血案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置江铭于死地,似是要迫使江铭在江湖上无法立足,从而被迫依附于他们。细想之下,那幕后主凶应该具备四个条件,一是与江铭极熟;二是希望得到江铭而没有得手,现在仍有希望得到江铭;三是有庞大的势力,手下有一批能人异士;四是计谋过人,机灵百变。那么,谁具备这四个条件呢,我苦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日晚上,你们说起从杭州到东京的路上的诸般坎坷,寇某便有了些头绪。后来,你提到阮佩儿为江铭向秦大任求情之事,寇某便恍然大悟,想通了诸般环节。这杭州血案的真正主凶便是阮佩儿。江铭救过她的性命,并由此产生情意。可江铭心中只有你,她自然在江铭心中没有位置。对此她并不死心,情急之下,便设计了杭州血案,并为官府提供了江铭三人的图像。又安排贾大胆、送殡人众、官兵和江湖好汉,一路骚扰羞辱江铭。在你们被群雄围杀之时,主动现身为你们化解危难,从而加深江铭对她的好感。与此同时,又轻描淡写地把你与王员外一家的恩情说成仇怨,以此来离间你与江铭的关系。就这样,她在江铭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而你成了杭州血案幕后主使人最大的嫌疑。如此以来,全江铭自是慢慢离你而去,而阮佩儿便可乘虚而入,施展水磨石的功夫,渐渐赢得了全江铭的欢心,最终二人成了神仙眷属。嗄,这一计谋实在高明之极,寇某也是佩服不已。”
张雨晴赞道:“人们都说寇大人断案如神,比得上当年的狄仁杰。要我说,寇大人断案的本领,比狄仁杰还要高出一筹。”
寇准说道:“不必给我戴高帽,你能先于我想到阮佩儿,说明晴儿姑娘果真聪明机灵。寇某自愧断案一生,竟晚了晴儿姑娘一步,实是令人汗颜。若是让你罗伯伯知道,定然取笑于我。哦,那阮佩儿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势力如此庞大,真是不可思议,她到底是何来历呢?”
张雨晴说道:“自从我知道佩儿姑娘以后,便一直思索她的来历。她送给铭哥哥那块玉佩,价值连城,不像民间之物,极似皇家御用物品”
寇准道:“如何珍贵,你描绘一遍。”
张雨晴说道:“那块玉佩晶莹剔透,触手冰凉,正面绘有一龙一凤,下面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背面正中镌有‘龙凤呈祥’四个篆字。当时我看了这块玉佩,便思忖阮佩儿不是寻常人物。”
寇准在屋里踱了两步,神情甚是肃穆。思考片刻,转身说道:“晴儿姑娘说得极是,这样的玉佩乃是皇家佩戴饰物,民间玉佩决不敢镌雕龙凤图案。可是宫中的玉佩寇某见过不少,但龙凤下面绘有河流的玉佩却从未见过。莫非它来自契丹皇宫,这条河流便是契丹的发源地潢河?若如此,那阮佩儿……”说到这嘎然而止,二人相视一眼,心中均是一般心思:“如此以来,阮佩儿莫不是与契丹皇室大有关系?”
张雨晴秀美紧戚,说道:“寇大人,听了你的分析,拨开了我眼前的重重迷雾。唉,和阮佩儿相处一起,总感到她有一种高傲的威仪,莫非她竟是契丹公主?我、我真为铭哥哥担心。”
寇准摇头道:“据我所知,契丹隆绪皇帝只有一子一女,年龄尚小。他有一个妹妹,乃是萧太后所生,叫作耶律婉霞,封号金瓶公主,倒是和阮佩儿年龄相仿。不过,她平时深居皇宫,很少外出,也不会武功。以此看来,阮佩儿是金瓶公主的可能性不大,恐怕另有来历。”
张雨晴赞道:“寇大人对契丹情况了如指掌,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寇准说道:“寇某之所以知道契丹军情,这要感谢知广信军杨延昭。哦,其父杨业是抗辽名将,他继承父业,镇守广信军,每两三月便给我送一份情报,大至边关军情,小至契丹皇室,所报甚详。”寇准踱了两步又道:“不管怎么说,阮佩儿怕是与契丹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可以肯定的。另外,更令人担忧的便是,全江铭义救阮佩儿,和阮佩儿被牛马猪羊四人劫持,恐怕……哼哼,这一切都是阮佩儿事先设置的圈套,来引江铭入彀。”
“这么说,牛马猪羊都是阮佩儿的手下?”张雨晴惊道。
“不错,”寇准面色凝重,缓缓说道:“阮佩儿对全江铭一往情深恐怕不假,但如此这般编好圈套,引江铭上钩,恐怕是另有用心,到底是何缘故,寇某一时也说不清楚。”
张雨晴说道:“我本想把这一切都告诉铭哥哥,可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启齿。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把握不准,只好向寇大人请教。”
寇准赞许道:“你做得很对。咱俩的谈话,现在还不能告诉他。阮佩儿不会就此罢手,慢慢就会显现端倪。哦,晴儿姑娘,你聪明稳重,有你在江铭身旁,我也就放心了。”
张雨晴脸一红,轻叹一声,说道:“唉,我……我可不是阮佩儿的对手。”
寇准笑道:“怕甚么,岂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江铭豪爽仗义,嫉恶如仇,一旦他知道了阮佩儿的真相,我相信他会妥善处理的。哦,咱们出去看看,罗帮主来了没有。”
二人刚进客厅,全江铭便道:“寇大人,到现在还没有罗伯伯的消息,我想这就告辞,先到东京分舵看一看,他如果没在那里,我们就不再等了,想径直赶往高阳,去和王将军会合。”寇准沉思片刻说道:“好,如果你们在分舵找不到他,北上的路上可要注意打听他的讯息。”
范仲淹看到全江铭这就离去,心中实是不忍,上前握住全江铭的手说道:“仲淹怎地如此苦命,刚与哥哥相聚便即分手,不知何时才能相会。”说话之时竟是双眸含泪。全江铭哈哈笑道:“小兄弟何必如此悲哀,今后你我虽然天各一方,可只要心中念想,便如相聚一般。你素有大志,心装天下百姓,行事做人岂可如此缠绵?”范仲淹破啼笑道:“哥哥说得极是,小弟失态了。只是仲淹想与哥哥多聚几日,聆听谆谆教诲,如此仓促分手,心中实是不忍。”全江铭也道:“愚兄也想与兄弟多聚几日,只是边关事情紧急,由不得自己。”范仲淹又道:“契丹高手如云,凶狠残暴,哥哥此去边关,遇事还要多加小心。”全江铭凛然道:“兄弟何必多虑,契丹纵使联营八百里,又能奈我何?再者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能血洒疆场,也不虚此一生,哈哈哈!”
筆趣庫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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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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