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趣转身走到东野信案前,倒了杯酒,放下酒壶,双手举杯,躬身道:“阿趣敬东野旅帅一杯...”
“二公子敬酒,末将愧不敢当!”东野信像是没有听出西陵崇光的讥讽,坦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书阁
不过西陵崇光并不打算放过东野信。西陵崇冈身为肃州军六大主力统帅之一,横岭堡师的师司马,竟然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擅自离营返回肃州,这件事让他十分恼火。可西陵崇冈不但是他嫡亲三弟,而且十六岁从军之后就一心扑在长平关前线的军事上,至今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未婚配,可谓二十年戎马倥偬,功在西陵氏一族,他不想,也不能当面指责什么。
不过,若是就此不问的话,在座这些人难免会有闲话传出的。西陵崇光把玩着酒杯说道:“东野旅帅酒已经喝了,是不是要跟本侯解释解释了?”
东野信面无表情离席来到丹墀下跪下,拱手道:“卑职贸然请三将军回城,自知触犯军纪,没什么解释的,悉听侯爷责罚便是!”
“啪!”西陵崇光将酒杯重重的砸在案上,怒道:“好!东野信!本侯问你,你身为散骑旅都司马,竟然罔顾军纪,唆使军中主将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殿中诸人的眼睛一齐盯住了东野信。东野信沉默有顷,忽然凄然一笑:“侯爷,卑职自从五年前西安堡一败之后,已经赋闲多年,一直厚颜没有退役就是希望还有一天能够一雪前耻,现在看来...今生无望了...今次大夫人前来找卑职之时,卑职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个后果,也罢...老夫尽力了,这些年来亏欠妹妹的总算还清了,就此解甲归田,终老山林!侯爷,告辞!”
说完,东野信一把摘下头上的盔甲搁在了红毯上。
西陵崇光大怒,“啪”地一拍长案,起身喝道:“东野信!你以为本侯真的不能治你的罪么?!”
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殿中诸人好歹都算是肃州军的同僚,理应有人出面求情才是,就算不看东野信的面子,也得看大夫人东野香云的面子。
可是现在连西陵崇冈都没有发话,所以就更无一人敢上前了,气氛一下子僵在那里,鸦雀无声。
末了,还是阿趣说话了,他走到东野信身边,与他并肩跪倒,磕头道:“父亲大人息怒...今晚家宴本来是替孩儿庆祝劫后余生,重返肃州的,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其实大家谁都没有错,一切都是因孩儿之故,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实在不该这个时候回家...”
殿中诸人不觉都脸上发烫:是啊,为人子女者返回家中,难道就一定需要理由么?
阿趣前世的二三十年不是白活的,他心里跟明镜似地,这些人无非是在看西陵崇光是否真的处置东野信。如果不处置,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如果真处置呢?肃州军少了一个败军之将倒没有什么大不了,可那就意味着西陵崇冈担心的事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了...
兄弟阋墙、夺嫡之祸,是当世任何一个王族宗室、诸侯世家都曾发生过的,耳熟能详的故事了,他们有此想法当然亦不足为奇。
西陵崇光环视了殿中诸人一遍,见除了西陵崇冈只顾低头饮酒之外,众人纷纷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心头怒火中烧:我西陵氏嫡系的家事哪轮的着你们这些人操心?好好的一次宴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可是当他看到同样出身嫡系的二叔西陵兴盛也是一付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怒火更胜了。他强忍着怒气缓缓坐下,道:“阿趣,不关你的事,你且退下...一些钻营投机之人所搞出来的把戏,为父还不看在眼里...”
“不!”不料阿趣毅然站起身,来到大哥西陵顺颐的案前,躬身一礼道:“大哥!小弟今日当着父亲大人,和诸位叔伯兄弟的面前,把话跟大哥说清楚...”
西陵顺颐局促不安的左顾右盼了一阵,才怯懦的起身回礼,支支吾吾道:“二弟...不需多...礼...请说...”兄弟之间连“请”字都用上了。
“谢大哥!”阿趣回头看了看众人,毅然说道:“大哥,一世人,两兄弟,你是我阿趣的大哥,一天是,就永远是!...我此次回家绝无半点对大哥不利的想法,请大哥放心。小弟对天发誓,今生若是做出任何危害大哥之事,甘受五雷轰顶之劫!”
“阿趣!”西陵崇光一惊,连忙阻止道。可是阿趣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
殿中诸人无不肃然起敬,心中暗叫惭愧:此子为了表白心迹,竟然发下如此毒誓,看来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了...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阿趣又耍了一个小聪明。//看书阁他只说“不会做出不利于大哥之事”,可没说“不抢大哥世子之位”,这当中的差别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因为以他的为人,就算是真夺了世子之位,也绝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做出弑父杀兄的事来。
“二哥!”阿正一脸愧疚的跑到阿趣身前,单膝跪地道:“小弟误解二哥,知错了!”
阿趣笑道:“快起来,兄弟之间,这是何必?”
阿正起身握住阿趣的手激动道:“二哥你说的好!一世人,两兄弟,这句话阿正永记于心!”
阿趣点头道:“嗯!阿正...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大哥你说是么?”
西陵顺颐嘴唇抖动,热泪盈眶道:“嗯嗯...是...”
“好一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阿趣说的好啊!”久不言语的西陵崇冈一拍长案,起身端起酒杯,大步来到阿趣跟前,环顾说道:“诸位都听见了?为了这么精彩的一句话,难道不该浮一大白么?”
“是...”
“该...”
众人纷纷点头拱手,各自咿呀了一阵,都举杯饮了。
“呵呵...本侯家事劳烦诸位操心,本侯真是过意不去啊...”西陵崇光也举杯笑道:“此事就此揭过,再有人无故提起,就休怪本侯无情了!”
“诺!”
众人一同起身应是。
“坐...其实...”西陵崇光故意拉长了声调,说道:“本侯同意召开此次家宴,除了为阿趣庆祝之外,本来还有一层意思,只是不想被内外误解如斯,实是本侯考虑不周所致...”
“呵呵,不知大哥所为何事?”西陵崇冈回到席上,笑着接道。
“三弟稍后既知...”西陵崇光淡淡一笑,道:“顺颐,阿趣,阿正,你们三个上前来...”
“是,父亲...”三兄弟一起走到红毯中央,面向父亲躬身而立。
西陵崇光笑道:“诸位长老、族亲...顺颐前年就行过了冠礼,阿趣还有一年,阿正还有两年,都已算是大人了....所以本侯欲将他们三人分别安置到太曹寺、大理寺和太府寺三个衙门内,跟在你们这几位叔祖、叔父身边学习政务,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西陵崇光这话倒没有引起什么反响,毕竟三子身为西伯侯的儿子,早晚都会出仕为官,接掌肃州权柄的,这都是诸侯世家的惯例,只是时间问题。
只有西陵崇冈若有所思道:“如此甚好,身为西陵氏男儿,当以安邦定国为己任,十几岁的年纪,都不算小了,小弟像顺颐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跟随父侯经历‘长平关之战’了...只是不知大哥欲将三个侄儿如何分派呢?”
“本侯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西陵崇光顿了顿,道:“阿正最为正直,去大理寺学习监管牢狱、行刑诸事最合适,至于顺颐...和阿趣...”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两人,半晌才道:“阿趣心思灵活,颇具天资,可以去太曹寺学习地方行政、选官派员,顺颐嘛,过于老诚了,就去太府寺吧...”
“大哥且慢...”西陵崇冈又叫道。
“三弟还有何疑问?”西陵崇光面上和颜悦色,心下却是微怒:这个三弟,越来越放肆了,几次三番打断本侯说话,如此下去,本侯威信何在?
西陵崇冈淡淡道:“当年父侯也曾分派咱们兄弟四人学习政务,小弟依稀记得父侯当时将小弟和二哥、四弟分派到了三衙,而大哥却被派去了部衙统军司,可对否?”
“三弟所记不错...”西陵崇光笑道。
“现在遥想父侯此举是满含深意啊...部衙统军司乃是肃州首要枢机之地,历来只有侯府世子才能入主...后来果不其然,大哥虽然那时还不是世子,但却可以凭借着手中兵权,顺利的歼灭了西陵兴朗叛党,继承了父侯爵位...”
“三弟!”西陵崇光强压怒气道:“去年顺颐行礼之时为兄就已经说明,暂时不考虑立嗣,等到顺颐满十八岁入京之前再行确立,三弟难道不记得了?...而且稍后统军司将会有重要任务进行,所以统军司不必派人了...”
“哦?不知是何大事?”
“三弟...”西陵崇光怒视西陵崇冈道:“你处心积虑的再三旁敲侧击,顾左右而言他,究竟是何居心?!”
西陵崇冈毫无所惧的对视道:“小弟是何居心大哥岂会不知?!...历来诸侯世子的名份在长子嫡孙行冠礼之时就会被确立,可现在顺颐都已经快十八岁了,却还住在宫中,无官无职,无名无分,小弟现在想反问大哥,是何居心?”
越说越激动,西陵崇冈痛心疾首道:“大哥,当年你也是行礼之初没有被父侯立为世子的,后来怎样?三叔西陵兴朗不就是看到了这个空子,才挟持四弟,意图篡位的么?!大哥莫要忘记前车之鉴呀...”m.bīQikμ.ИěΤ
“够了!”
西陵崇光忍无可忍了,起身挥手怒喝道:“宴会到此结束,所有大夫以下官员立刻出宫...”
“诺...”稽甸心惊胆战的躬身应是。
眼见西伯侯盛怒之下,这个命令无人可以质疑,所以偏殿内的中下级官员们鱼贯而出,纷纷上前行礼后匆匆离去,包括大殿上的灵威仰和灵感仰兄弟俩也因为级别不够而退出宫外。
兀自跪在一旁的东野信犹豫了一下,拱手道:“侯爷,老夫已经解甲,特请离殿...”
“谁准许你解甲的?”西陵崇光似怒非怒道:“本侯已经说过,那件事就此揭过,你是否还想再提?...稍后本侯还有大事需要托付与你...”
东野信闻言精神一振,眼光也登时清亮起来:“侯爷大恩,东野信没齿难忘!”
阿趣知机的上前搀扶起东野信,故作愁眉苦脸的行礼道:“都是阿趣连累老将军受罚...老将军请受阿趣一拜...”
“二公子你...”东野信看了看阿趣,又看了看西陵顺颐,忽然轻叹一声:“二公子如此仁义,老夫真是无地自容了...唉...”
“呵呵,好了阿趣,你就不要再为难东野旅帅了...”西陵兴盛此时话多了起来:“否则他以后该如何自处啊?”
“咳咳...”西陵崇光轻咳两声,众人连忙止住了喧哗,大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浮黎!...你亲自把守殿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诺!”一直守卫在殿门内侧的金吾旅旅帅浮黎立刻闪身而出,“吱...呀...咣当...”厚重的殿门也随之关闭了。
“诸位...”西陵崇光清了清嗓子,道:“诸位都是西陵氏族老宗亲,肃州的肱骨栋梁,今日本侯有一事告知,还望诸位做好心理准备...”
见西陵崇光如此隆重其事,众人的神情不由肃穆起来,一同看向高踞宝座的西陵崇光。
西陵顺颐和阿趣,阿正三兄弟看到偏殿内的官员们都走光了,也正要施礼告退,却被西陵崇光叫住了:“你们三个等一下...”转向西陵崇冈道:“三弟,现在没有外人,为兄就直说了...你越来越放肆了!要是大小官员都像你这般不知进退,为兄还有威信可言?还如何能够服众?!”
西陵重兆忽然叹道:“三弟,大哥毕竟是一族之长,一州之牧,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屡屡顶撞大哥,成何体统啊?若是父侯还在,一定会怪罪你的...”
西陵崇冈噎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弟生性便是如此,鲁莽之处还望大哥勿怪...”
西陵崇光怎会不知自己三弟的秉性,他们兄弟四人中,就属他和老三崇冈私下关系最为要好了。当年长平之战后,身为肃州司吏大夫的三叔西陵兴朗趁着前任西伯侯西陵兴德伤重病逝,死前没有及时立下世子的空当,联合其担任岐师射声旅旅帅和岐师监察旅旅帅的两个儿子一起,挟持生性懦弱的老四崇玄发动兵变,意图扶崇玄即位。就是这个当年才十九岁的老三崇冈,一马当先的率军杀回肃州,协助自己平定了叛乱,算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若说崇兆有私心,他第一个不信。
可是也正因为崇兆这个得理不饶人的莽撞性子,才使得西陵兴朗见事情无转寰的余地了,遂狠下杀心,毒死了傀儡崇玄,害的他们三兄弟再也见不到那个被逼上梁山的无辜四弟了。
默默感触了一阵,西陵崇光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老三啊老三,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这鲁莽的性子,肯给为兄一次台阶下呢?...唉...不说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就尽情的说完,今晚为兄就做一次罪人,给你好好审判...”
“小弟不敢...”西陵崇冈犹豫了一下,道:“虽然统军司不必派任,但是太曹寺、太府寺、大理寺三衙之中仍是有职责轻重之分的,小弟还是那句话,前车之鉴,望大哥仔细斟酌...”
西陵崇光气结,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个三弟看来是秉承一贯作风,铁了心要支持嫡长子顺颐了,可顺颐的资质实在是...唉,还是阿趣这孩子说得好啊,事情都有好坏两面,好的过去了,就该是坏的来了。
“父亲...”这时,阿趣忽然走到丹墀下,嗫嚅道:“孩儿有一事相求,请父亲允准...”
西陵崇光摆了摆手,道:“说吧...”
阿趣小声道:“孩儿想请父亲把孩儿派去太府寺...”
西陵崇光冷笑一声,道:“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用管,为父自有定夺!”他只顾生气,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三子都已算是大人了。
“父亲,孩儿孩儿认为三个衙门都同样重要...”阿趣道:“就算是在职责上有轻重之分,但是孩儿远离俗世多年,自知对本朝官制、刑法都懵然无知,肯定不如大哥、三弟熟悉,所以父亲还是让大哥去太曹寺吧,孩儿就先去太府寺跟二叔锻炼锻炼,请父亲大人允准...”说着,阿趣跪了下去。
阿趣这般示弱并非冲动或胆怯,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回到天师宫短短的一天时间,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从大夫人东野香云的表现上看得出,东野夫人和自己的母亲是面和心不合,只是在父亲面前做样子,自己先前的想法是极其幼稚,极其错误的。又从母亲房中的那架名琴“绿绮”上了解到,母亲睢乐蓉的家族只是一个赵国小贵族,其父睢籍,也就是阿趣的姥爷,生前曾被赵王封为男爵,长平关之战后才作为战俘归属西陵氏的,没有划为奴隶就已经很不错了。而大夫人东野香云的母族东野氏乃是大周王族,开国三公之一周公姬旦支系后裔。姬旦长子伯禽封于鲁国,后由伯禽长子、二子相继承袭公爵之位。三子鱼为鲁大夫,封伯爵,赐有东野之田,故以东野为姓,田为名,但东野氏仍以周公为得姓始祖,伯禽为二世,东野田为三世。虽然鲁国早在战国时代就被齐国所灭,但其血统的高贵却远非小小的睢氏所能比拟。
最后,他还在今晚的宴会上观察到,西陵氏族内支持嫡长子西陵顺颐的不在少数,除了明面上手握兵权的三叔西陵崇冈和东野氏外戚东野信之外,只怕在座之人心怀猜疑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他们不像三叔那样敢说敢做而已。
综上所述,他忽然发觉自己取得世子之位的希望竟是如此渺茫,也难怪自己的亲兄弟阿正和自己的两个师父玉夫人、风九方都不帮自己了。唯今之计,自己只能放弃权职最重的太曹寺,以退为进了...
对于阿趣的退让,西陵崇光怎会看不出?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否真的“懵然无知”他又岂能不知?仅从“史皇号”上向自己献策,和福州码头向溪耋献媚这两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阿趣绝非甘于久居人下之人。
唉,兄弟之间的确不该这么早就心存芥蒂,也难为这孩子肯退让了...西陵崇光叹道:“也罢,就改派顺颐去太曹寺,阿趣前往太府寺...明日为父会从部衙典铨司派三名主书给你们做副手,时时提点你们...”
西陵崇光脸色一正:“记住!这可不是玩闹,你们三人谁出了差错,为父都会给你们记下,到时...家法伺候是小,别想再出人头地是大!”
三人皆是一凛,遍体生寒起来。阿趣顿时明白西陵崇光此举还有考察三人能力的意思。他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官场,心里没底,可抬头看了看西陵顺颐和阿正也都是一脸茫然,便咬牙道:“没问题!”
“好了,你们下去吧,为父和诸位大人还有要事要谈...”西陵崇光有些烦闷的摆摆手。
“孩儿告退...”
“哗嗵...”殿门在兄弟三人身后又再关闭了。
回到西府,早已按耐不住兴奋,一脸跃跃欲试的阿正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跑回他居住的灵宝园延福阁去了。阿趣回想起在路上,阿正和大哥顺颐边走边交头接耳的亲热模样,不觉有些吃醋:到底哪个才是你的亲兄弟啊?
他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上清园显通阁。他的显通阁与睢夫人的华阳阁同在一座园中,所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倒显得十分冷清,一直走到门前也不见有阉奴来迎候。
阿趣轻轻推开房门,房内还留着灯火,班布正倒在一张躺椅上睡着了,昏黄的灯光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他又叹了一声,走到那幅悬挂于厅中的“流观山海图”前,颇为感慨的伸手抚摸着地图,喃喃自语道:不管怎么说,我既然回到了天师宫,也算是在这茫茫山海之内有了立足之地了,不是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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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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